程澈沉默着,等確定不會失態時,才深深吸一口氣,露出溫和的笑容:“二哥知道了,快些進去吧,家裡長輩都惦念你呢。“
阿慧沒有吭聲,扭身進了伯府。
程微差點背過氣去,看一眼二哥,心一抽一抽地疼。
偏偏她無能爲力,只能徒勞無功的掛在程澈脖子上,柔聲安慰着:“二哥別難過,等我把阿慧趕出去,天天和你在一起,你想遠離我都不答應呢。”
程澈自然聽不見程微的柔聲軟語,擡腳默默跟上。
接下來拜見了孟老夫人等人,孟老夫人見了阿慧很高興,一連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若是這個孫女再沒了,那她的頭疼就再也無人可緩解了,那纔是要了她的命。
程微冷眼旁觀,發現阿慧應付起老夫人來,比她強多了。
只見阿慧抿脣一笑,挽住孟老夫人手臂道:“祖母,孫女一想到您,就恨不得插翅回來呢。”
她一臉真誠,遠不是程微平時的冷淡疏遠可比的,孟老夫人果然大悅,喚了阿福拿來一支上好的珍珠點翠釵親自插到阿慧頭上不說,竟還命心腹婆子拿着鑰匙去取了半斤血燕來。
“微兒受苦了,吃些血燕補補身子。”
阿慧就甜甜笑了:“多謝祖母。”
緊接着,大夫人廖氏和三太太馮氏各有表示,一屋子長輩獨獨不見韓氏。
從念鬆堂出來後,程澈送阿慧回飛絮居,擔心她對韓氏生了嫌隙,解釋道:“這幾日母親****去你當初墜落的山崖下尋你,此時還在回來的路上呢。”
“哦,知道了。”阿慧沒有多說,卻沒有拒絕程澈相送。
程微原還納悶阿慧的心口不一,轉念一想才明白,這一年多來阿慧日夜跟着她,雖知道了不少事情。但真的用上她的身體後,一些基本的並不清楚,比如認路。
“姑娘回來了!”聽歌坐在門邊發呆,一見程澈二人過來。騰地站起來,扭頭大聲喊道。
這一聲喊過後,畫眉和歡顏就跑出來,還有一隻胖成球的貓跟着滾了出來。
三個丫鬟都不見半點穩重,圍住阿慧抹淚:“姑娘。您可回來了,嚶嚶嚶……”
程澈只得站在一丈開外的地方,含笑默默看着。
無論微微怎麼冷淡他,只要能活得好好的,就比什麼都強。
“喵——”胖魚抗議地喊了一聲,擠開三個丫鬟竄進阿慧懷裡。
阿慧受驚,低呼了一聲。
畫眉笑道:“姑娘您還不知道吧,自打您失蹤,胖魚都吃不下飯了,您看。它都瘦了。”
阿慧嘴角笑容有些僵硬,強迫自己看着胖魚,遮住眼底的嫌惡,笑道:“果然瘦了——”
話未說完,胖魚忽然跳起來,伸出爪子對着阿慧的臉就是一下。
事發突然,歡顏幾人驚叫一聲。
幸虧阿慧反應夠快,往旁邊一歪頭,這才避免了毀容的危險。
就聽刺啦一聲,阿慧肩頭處的衣裳被抓破好大一條口子。露出雪白的肩膀來。
偏偏胖魚像是發了瘋,根根黃毛豎起,眼露寒光,像個小老虎般再次躍起來往阿慧臉上招呼過去。
阿慧掩面往後躲。三個丫鬟擠着上前去抓胖魚,程澈一個箭步過來把胖魚拉進懷裡,關切問道:“微微,你沒事吧?”
阿慧鬆開手,心有餘悸:“嚇死我了,二哥。你快把它帶走,我不想再看到它。”
程澈怔了怔,低頭看看胖魚,輕嘆道:“好,二哥這就把胖魚帶走。可能是你失蹤了這幾日,胖魚鬧性子,等它溫順了,二哥再給你送過來。”
“不必了!”阿慧聲音一揚,察覺有些不妥,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看胖魚還是更喜歡二哥,以後就跟着二哥吧,反正我不想再要了。”
程澈垂眸看着胖魚。
微微不想再見到他,竟連他送的胖魚也不想要了。
他一直想要的是這樣的結果,兄妹二人各安其位,只要都好好的就行。
可是真的到了這一日,爲何心還會痛呢?
在程澈沉默時,胖魚卻不甘心,一直扭着胖胖的身子想竄過去,任誰看了它那個樣子,都知道這胖球竄過去絕對不是爲了找主人親熱的。
歡顏吞吞口水道:“二公子,您還是先帶着胖魚走吧,它今日真有些不對勁。”
畫眉連忙接口:“是,是,姑娘衣裳都破了,婢子伺候您去沐浴吧,站在這裡有過堂風,怕着涼呢。”
程澈抱緊了胖魚,衝阿慧頷首:“那二哥就先走了,微微你有事就叫人去靜逸軒喊我。”
“嗯。”阿慧淡淡應了一聲,由歡顏和畫眉扶着,頭也不回的走了。
程微在原地飄着猶豫了一下,十分想跟二哥還有剛剛替她出氣的胖魚走,可是想了想,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於是戀戀不捨看二哥一眼,飄在阿慧身後進了自己的屋。
接下來的沐浴更衣不必贅言,阿慧收拾清爽了,把丫鬟們都支出去,這才放鬆下來,喃喃道:“差點讓一隻貓給傷着,真是大意了!只可惜不能讓程澈起了疑心,不然悄悄弄死才安心。”
這話把程微駭個半死,她真不敢想象阿慧要是對胖魚下手該怎麼辦。
不行,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程微對書禁一科所知太少,只得拼命回憶着阿慧以往所講,還有這幾日阿慧與白髮男子交流時二人無意間提及的隻言片語。
她把所知的這點可憐知識整理一下,拼湊出一個自己都覺得不大靠譜的法子來,決定死馬當活馬醫,等到夜裡就試一試。
阿慧在屋子裡來回走動摸索,顯然是在熟悉程微的一切,程微看在眼裡,心中更是窩火。
沒過多時,歡顏進來稟告,程彤等人都過來了。
阿慧打起精神應付了這些人,好不容易把人送到門口,就迎面撞見了韓氏。
韓氏是大步流星走進來的,後面的丫鬟婆子小跑都跟不上,一見到阿慧就把她攬入懷中,泣道:“可算平安回來了,真是讓人操碎了心,我都沒敢對你外祖母說。”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