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走了一會兒,王阿姨直喊累,子陽扶着她在路邊坐下休息,我也無奈停了下來。
王阿姨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額頭佈滿了汗珠。
子陽伸手探了下王阿姨的額頭,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四喜,我媽這兩天正好身體不好,要不你把揹包裡的酒瓶子給我們兩個,我們先去和村民匯合,就不陪你去小胖家了。”子陽道。
我想了想,覺得這方法可行。
從揹包裡取了兩個酒瓶子遞給他,他說:“打火機。”
“你沒有嗎?”
“我不抽菸,我當然沒有打火機。”
“我身上就一隻打火機。”
“……”
看樣子,除了同行,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我將兩個酒瓶重新塞回包裡,將揹包的拉鍊拉好,勸慰王阿姨說:“你再堅持一下,等我們找到小胖的爸媽,我們就可以去和村民匯合了。”
王阿姨一臉無奈,她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說:“行,聽你的。”
待她稍稍休息了一會兒,我們才重新上路。
林蕭家距離小胖家還是有段距離的,然而,半路上休息一耽誤,整整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纔到了小胖家。
不過,情況與之前不同。
剛到院門前,我就聽到裡面傳出老王和王媳婦的說話聲,兩人像是在吵架。
“我都跟你說了,今天是兒子的生日,我們要給他過生日,你說你今天還去上什麼班?就不能休息一天給兒子過個生日?”
“你別胡鬧了,是不是又犯病了?你要是犯病了就吃藥。”
“誰犯病?你纔有病。”
“你看看,這都幾點了,你別拉着我,我再不去出門就要遲到了。”
“我不准你出去,兒子的生日,你得在家給他過生日。”
“你真是個瘋婆子。”
……
王媳婦的聲音很大,她與老王的爭執我們三人聽得一清二楚。
自從小胖出事以後,王媳婦的精神狀況一直不好,她受了嚴重的精神刺激,現在似乎一直在依賴藥物維持着正常人的生活。
小胖是在中元節那天暴斃而亡的,雖然小時候他經常欺負我,可他是我朋友這毋庸置疑。
儘管他死後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可他已經走了,我不希望他的父母再出事,我一定要把他的父母安安全全地帶去村民聚集地才行。
院門是緊閉着的。
我擡腕看了眼手錶,已經九點多了。
特種部隊說是早上八點到,他們就算再遲,這個時間總該到了。
我敲響了院門,回頭叮囑子陽:“你們還是在外面等着。”
“行。”
很快,老王就來開了門,他一見是我,整張臉都耷拉下去,作勢要關門。
我連忙將門擋住。
“王叔,村子裡出事了,村民現在都集中到村北面的空地去了,你和阿姨也趕緊跟我們過去吧!”
他冷眼看着我,不耐道:“就算出事,用得着你這個瘟神來提醒麼?村幹部都幹什麼吃的?”
“王叔,你聽我一句,村裡真的出事了,關乎性命。”
“關乎性命這麼大的事,讓你一小丫頭過來?村幹部呢?村長呢?”
“王叔,現在不是較真的時候……”
“較真?你說我一大老爺們,我犯得着跟你一個小丫頭較真兒麼?”他眼一瞪,話說完,用力將門關上,再敲他便不開門了。
“王叔!王叔?”
我喊了兩聲,沒有迴應,裡面又傳出王媳婦的吵鬧聲了。
子陽一臉煩燥,上前用力踹了踹門,大吼道:“你們出不出來?不出來死在這兒可別怪我們沒提醒。”
王阿姨見狀,連忙上前拽了子陽一把,訓斥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老王他們怎麼着也是長輩,你怎麼說話呢。”
“長輩?有這樣的長輩嗎?好心過來救他們的命,他們還這態度。”
“你少說兩句,他們態度不好總有原因。”說話間,王阿姨朝我瞥了一眼,拽着子陽退到一邊去了。
我知道她是在暗指我,小胖的死的確是因爲我,這點我沒什麼好解釋的,只是當務之急,必須要讓老王和王媳婦跟我們離開這兒。
既然林蕭家都已經出現了屍鱉,說明用不了多長時間屍鱉有可能侵襲整個村落,就算特種部隊趕到亦是要挨家挨戶的仔細清理才能做到萬無一失,老王和王媳婦若再留在家中,恐怕有危險。
我繼續敲門。
“王叔,麻煩你開開門。”
“別來煩我們,趕緊滾。”王叔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了出來。
看樣子,他不可能開門了。
我擡眼望了下牆的高度,爬上去不是難事。
我將揹包取下遞給子陽,他鼓圓了眼睛,“你又要翻牆?”
“不然?”
他把包接住,我便挽了挽袖子爬上了一人多高的牆頭,然而,剛剛爬上去,就看到老王和王媳婦都站在院子裡。
王媳婦先發現了我,指着我大喊一聲:“有小偷。”
我頓時無言以對。
“阿姨,是我。”
“有小偷,老頭子,有小偷翻我們家的牆。”
王媳婦瞪着大眼,往周邊尋思了一下,抄起一個大棍子就朝我衝過來。
我還趴在牆頭上面,被她兩棍子就從牆頭上面給打了下去。
摔在地上,骨頭幾乎都要散架。
子陽上前把我扶起來,破口大罵:“什麼人呀這是,四喜,別管他們了,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不行。”
“他們這麼冥頑不靈,你管他們幹什麼。”
“你不懂。”
“我是不懂,整個村子沒有一個人來,偏偏只有你來了,你是不怕死還是怎麼的?”子陽沒好氣地質問。
我耐着性子解釋:“其他人不知道村子裡還有人沒有撤出去。”
“不知道?那村長村幹部總知道吧?他們不來,讓你一個小姑娘來,算什麼男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自己要來的。”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望了眼牆,正要再往上爬,被子陽一把拽住。
“別管他們了,我們走。”
我甩開他的手,固執道:“我說了不行。”
或許對我來說,小胖的死是我心中的一塊心病,亦或許我的堅持有着其他的意義,總之這一次趟若我救不了他的父母,這塊心病就會一直伴隨着我,讓我始終活在愧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