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步朝商店走去,那有公用電話,可拿起電話準備拔號的時候,我傻了眼。
我壓根沒記住商立麒的電話號碼啊……
怔了幾秒,我重新把電話放下,餘光瞥見商店的老闆在盯着我看,我故作鎮定地轉身,快步走出商店,直奔着宿舍樓而去。
宿管阿姨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告訴她寢室的門從裡面反鎖,怎麼敲門都沒人開,她一臉狐疑地看着我,似是不信。
“門開着。”
“不可能!”
明明反鎖着的,怎麼可能開着。
她一臉煩燥,衝我甩了甩手:“自己去看,門是開着還是鎖着。”
“……”
然而,當我走到寢室門口時,門真的是開着的。
大家都在睡覺,不知誰還輕微地打着鼾。
我把門關上,輕手輕腳地爬到牀上側身睡下,疲憊地連身上半乾的衣服都懶得換一下。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醒來的時候屋子裡光線很暗,窗前有微薄的月光透進來,只依稀能辯認室內的輪廓。
大家應該都在上晚自習。
我費力地坐起來,渾身軟成了一團棉花,支撐着沒堅持幾秒就又睡倒下去。
腦袋昏昏沉沉的,甚至都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了。
模糊間,寢室裡的燈亮了,胡珊、沫雅她們都回來了。
我睜開眼睛,白熾的燈光異常刺目。
視線中,胡珊正和劉盈盈面對面僵持着,兩人均是鐵青着臉。
“你以爲你是誰?洗腳水要我給你打,我看你他孃的眼睛長腦袋頂上了吧?”胡珊罵罵咧咧地瞪着劉盈盈。
劉盈盈冷笑一聲:“你跟我套近乎,難道不是想當我的跟班?”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我憑什麼給你當跟班?你給我當跟班還差不多。”
沫雅和安靜尷尬地坐着,兩人都沒敢出聲,見行勢不對,各自拿起臉盆撒丫子溜了出去。
“你爸不就是個破校長麼,你得瑟什麼?”
“你家不就是有倆臭錢麼,你得瑟什麼?”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
“有種讓你爹開除我。”劉盈盈譏笑着,上前一把揪住胡珊的馬尾辮。
胡珊也急了,擡起胳膊一陣亂掄,好幾下重重地打在劉盈盈的身上。
兩人徹底掐了起來,滾倒在地。
“這破學校我不想待,快讓你爹開除我。”
劉盈盈下手很重,一巴掌揮到胡珊的臉上,胡珊也不甘示弱,擡起一腳將壓在身上的劉盈盈踹開,爬起來就又往劉盈盈身上撲。
兩人扭打在一起,動靜實在太大。
我強撐着下了牀,想把兩人攔開,胡珊的手臂卻猛地朝我掄過來,一拳打在我臉上。
看不出胡珊身材瘦弱,發起狠來一點不輸劉盈盈,這一拳掄過來,幾乎把我打懵,我跌跌撞撞,腳下踉蹌好幾步,穩住身形又拼命上前將緊緊纏在一起的兩人推開。
“讓你爹開除我,讓他開除我!”
劉盈盈厲聲咆哮,似乎心裡壓抑了太多不滿,這一嗓門吼出來,驚動了整個樓層的學生,不少人湊到門口來看熱鬧,卻不見一個人上來勸架。
胡珊的頭髮亂成了雞窩,長髮披散在雙肩,指着劉盈盈發狠道:“你等着,我肯定讓你被開除。”
“很好,我等着。”
宿管阿姨扒拉開堵在門口的學生衝了進來,目光在我們三個人臉上掃過,厲聲問道:“誰打架?”
“沒打架!”胡珊反應極快。
劉盈盈卻插嘴:“我打了她們。”
我無言以對,這個劉盈盈到底哪根筋搭錯了?就這麼想被學校開除?關於她之前的傳聞不知真假,不過她的確很彪悍。
胡珊着實夠猛,跟劉盈盈就這麼生生地撕打起來,而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胡珊的爸居然是這所學校的校長。
打架這事在寢室裡鬧得動靜不小,第二天,幾乎整個學校傳遍了。
劉盈盈和胡珊打架,可我就是個攔架的,居然也被叫到政教處挨批。
本就渾身乏力口乾舌燥的,被教務主任訓了半天,兩條腿發着抖,幾乎快要站不住。
我解釋自己沒參與打架,劉盈盈卻上前一把拉起我的衣服,將我身後的傷口露出來對教務主任說:“這是我弄的,開除我吧!”
我難以置信地推開劉盈盈的手,迅速將衣服拉下來。
“我還打了校長的女兒,這麼嚴重的違紀足夠開除我了。”
我瞠目結舌,下巴都快掉到地上,這個劉盈盈簡直瘋了,她居然說我身上的傷是她弄的,希望學校立刻開除她,她腦子是抽了麼?
教務主任一臉爲難,我不知道他在爲難什麼,不過他當即倒是開了一張請假條給我,讓我回家休養。
我拿着請假條回到寢室收拾東西,其他人都在上課,寢室裡只有我一個人。
簡單裝了幾件衣服,我背起包離開,準備去商立麒那裡。
姑姑不知道我受傷的事,我不能回家,醫院高昂的費用我負擔不起,只能去找商立麒。
四眼老師不在了,暫時由數學老師頂替了班主任的位置,他送我到學校門口,叮囑我養好身體,還說劉盈盈弄傷我這事會給我討個說法,至少補償少不了。
我解釋傷不是劉盈盈弄的,他卻安撫我道:“你不用怕,她自己都承認了,你只管回去好好休息,學校會好好處理這件事。”
之後他說會聯繫我姑姑商量一下具體的賠償事宜,我忙把商易的電話號碼給了他,撒謊說姑姑最近不在家,把我託付給一個叔叔照顧。
數學老師拍拍我的肩:“行,那我有事聯繫你叔叔。”
幫我招來輛出租車,把車錢付了,數學老師不忘叮囑:“好好養身體。”
我重重的點頭。
一路上,我在車上睡得昏昏沉沉,司機把我叫醒,我才發現已經到了商立麒所住的小區樓下。
這是個綠化、設施都不錯的高檔小區,然而,我現在可沒心情欣賞這些。
用盡全身的力氣爬到五樓,按響商立麒家的門鈴,我倚牆站着,兩條腿已經抖成~麻~花。
好半天,門才從裡面推開,商立麒探出頭來,睨了我幾秒,骨節分明的大手朝我額頭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