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聞聲回頭,這時,那個男生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
他穿着一件白襯衫,袖子挽起,滿頭大汗,不知在忙什麼。
看了我一眼,他說:“進來吧!”然後轉了身。
中年女人一臉狐疑地側開身子,將我讓進屋。
室內的陳橫非常簡單,牆壁灰白,邊邊角角都已出現年久失修的裂縫,頭頂,是一個落滿灰塵的圓燈泡,垂下昏黃的光。
這裡比我想象中還要陳舊,有些髒亂,一進屋我就聞到了一股發了黴的味道,其中,隱約還伴着一股腐臭。
眉頭皺了下,我跟上男生的腳步。
他是直接朝着一扇緊閉着的房門走過去的。
開門的時候,他輕手輕腳,將門推開,先往裡看了一眼,這才按下牆上的開關,大步進入。
“你進來吧。”他說,聲音放得很輕,似乎是不想吵醒什麼人。
進入這個不大,而且窗簾拉得嚴絲合縫,完全封閉的房間後,腐臭的味道越來越重了。
牀上,睡着一個小女孩兒,約摸十歲左右,重要的是,小女孩的身體被布條捆綁得嚴嚴實實,幾乎動彈不得。
女孩睡得很沉,面色沉靜。
腐臭就是從她的身上發出來的。
越靠近她,腐臭的味道越濃烈。
我不禁皺起眉頭。
男生盯着牀上的小女孩兒看了一會兒,轉過臉來對我說:“這是我妹妹。”
不等我問什麼,他先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他的名字叫做何佐,他的妹妹叫何筠。
“爲什麼綁着她?”
他面無表情,“不綁着她,她有可能會做出可怕的事情,這樣只是迫不得已。”
我沒聽明白,追問:“怎麼回事?”
“起初,我和母親懷疑她生了病,帶她到處看病,但她的身體非常健康,沒有出現任何病變,隨着時間的積累,她的行爲舉止越來越詭異,最嚴重的一次居然從七樓跳了下來,還因此摔斷了一條腿,但詭異的行爲,並沒有因此而停止。”
“詭異的行爲指的是……”
“突然說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有時拿頭撞牆,甚至咬自己的手、胳膊還有腿,只要是她能咬到的地方,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咬下去。”
他這麼一說,我再看牀上那女孩兒,才發現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疤痕,清晰的,都可以看到牙齒印。
“我原本以爲,她是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她的大多數行爲很像被害妄想症患者,送她去做精神鑑定的時候,她又表現的出奇正常,完全鑑定不出精神方面有任何的異常,但回到家不久,她就又開始瘋瘋顛顛,這讓我和母親非常頭疼,所以我在想,她有沒有可能是被鬼怪附身,所以才請你來幫忙看看。”
這時,何佐的態度完全不像在圖書館時那般傲慢,語氣中夾雜更多的成分是請求。
“原來是這樣。”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邁步走到牀前,直勾勾地盯着牀上的何筠。
進門後,除了難聞的腐臭,我並未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陰氣,但不可否認的是,何筠印堂發黑,臉色蒼白如紙,的確是被鬼魅纏上了。
但是不是附體,目前還不好說。
來的時候,十分匆忙,我並未攜帶工具包。
“她這樣多長時間了?”我問。
“兩年。”
“這麼久?”我吃了一驚。
“你們這樣每天用布條綁着她,整整綁了兩年?”
何佐面色微沉,無奈道:“沒辦法,我母親要去工作,我要去學校上課,家裡沒人的時候,只能綁着她。”
“那現在爲何還綁着她?”
“她的情緒纔剛穩定下來,在你來之前,她已經怪里怪氣地又喊又叫了半天,說的不知道是哪國語言,完全聽不懂。”
“……”
這個事件沒我想象中那麼容易,應該說有點棘手,之前我還從未遇到過這種狀況,一時之間並不敢向何佐保證什麼。
“你看出什麼了?”
見我盯着何筠看了半天,他問。
我很嚴肅認真地告訴他:“你妹妹印堂發黑,應該是被鬼纏上了。”
“你能解決嗎?”
“現在不好說,我得先搞清楚你妹妹被什麼東西纏上了,而且今天不行,明天晚上我再過來。”
他點了下頭,忍不住問:“情況你都看到了,現在能告訴我,你怎麼收費了嗎?”
“這個……”
原本是想狠狠地坑他一回,可是看到他的家境,以及他妹妹的情況,我忽然有些於心不忍。
按照商商公司的收費標準,他的這個委託無論如何不可能低於三千。
“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費用能不能打個折扣?”他語氣軟了一些。
我猶豫着,不知道該報什麼價合適,況且,這個事情我是否能夠解決,還不一定。
儘管我現在已經回到學校繼續學業,但週末兩天我還是會到商商公司坐班,薪水商立麒是照常發給我的,所以說,能接一門生意自然就多接一門生意,我要對得起自己拿到手的薪水。
商立麒顯然沒有打算放棄商商公司,之前‘異瞳天師事件’在網絡上爆火以後,商商公司後期接到了一些委託,事件無論大小,都很好的解決了。
可是眼下這個狀況,讓我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算何筠真的是被鬼附了身,但是她的情況過於特殊了些。
“事情解決以後再說費用的事情。”
“大概是多少,你報給我,讓我心裡有個數。”何佐非常在意費用的問題。
這兩年時間裡,他和母親應該帶着何筠去過不少醫院,做過不少鑑定,花費一定不是小數目,僅僅這個破敗的家,就能看得出他們現在的生活並不算好過。
思慎了一下,我說:“放心,同學一場,我不會坑你。”
“我只是想知道一下大概的費用。”
“先容我把事情解決再說,沒準,這個事情我還解決不了呢,費用的問題你其實不必這麼擔心,我都說了不會坑你,就一定不會坑你。”
他眉頭挑了下,眼底閃過一抹詫色。
愣了幾秒,他溫溫一笑,沒再糾結費用多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