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紙條。
嘉和子似乎在等我的回答,時不時地趁班主任不注意就回頭瞄我一眼,還衝我微笑。
下課鈴響,班主任招呼了一聲教室後排站着的八個學生,然後走出教室,八個人跟着她去了。
嘉和子轉過身來,笑眯眯地看着我,有點獻媚:“吉同學,我可不可以像小司哥哥一樣,去你家蹭飯?”
“你知道蹭飯是什麼意思嗎?”
她想了想,搖頭。
我猜她也不會知道。
“吉同學,你能告訴我,蹭飯是什麼意思?”
“這……”
我大腦瞬間卡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
冥司憋不住輕笑一聲,解釋道:“蹭飯就是在主人沒有邀請你的情況下,你去同主人家一起吃飯。”
他說的比較含蓄,事實上,蹭飯這個詞多帶有貶義。
“在中國,一定要受到邀請纔可以嗎?”
“難道在日本不是?”我有點好奇。
“這個……有時候也不是一定要受到邀請。”
嘉和子說得含糊不清。
我苦笑了下,思慎再三,委婉道:“我媽最近太忙,要不下次吧!”
“啊?”她一臉失望,粉嫩的櫻脣噘起來,模樣甚是可愛。
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成天掛在嘴邊的話不是‘小司哥哥中午我們吃什麼’就是‘小司哥哥,今晚做什麼好吃的?’等等,諸如此類。
我不是故意要潑她的冷水,而是現在時機不對,我認爲,還是儘量避免讓冥司與我母親碰面,何況,嘉和子是打算去我家‘蹭飯’,我實在沒理由答應她。
“小司哥哥,今晚你要做一大桌好吃的補償我。”
嘉和子向冥司撒起嬌來。
冥司無奈撫額,“我就知道會這樣。”
“我要吃糖醋排骨,還有油燜大蝦……”嘉和子說了一大串菜名。
“知道了。”
冥司應下來。
沉默幾秒,他轉頭對我說:“讓商立麒晚上過來,一起吃個飯。”
“他……”
“他怎麼了?”冥司眉頭皺了下,神色間閃過一抹狐疑。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我會通知他的。”
“晚上七點,王叔會去接你們。”
“好。”
……
捱到放學,一如往常,冥司將我送到家門口,然後車子折返駛向溫泉花園。
想起晚餐要在冥司家裡吃,一進門,我就寫了張便條貼在冰箱上,然後揹着書包直奔商立麒家。
按響門鈴,很快,希宸就來開了門。
見是我,他臉一垮,語氣不耐:“你來幹什麼?”
說話間,他視線下垂,恰好看到我左手無名指上戴着的冥戒,頓時眼眸瞪大,火冒三丈,一把抓住我的左手手腕,厲聲質問:“我媽的戒指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這是我的。”
“放屁,這是我媽的遺物。”
“你怎麼敢這麼肯定?”
“這枚冥戒,全天下只有一枚,我當然肯定。”
希宸憤怒至極,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來搶我手上的戒指。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調頭想走,卻被他一把揪住脖領,直接拽進了屋。
我氣不打一處來,“你小子反了天了?趕緊給我放手,沒大沒小,皮癢了!”
再怎麼說,我的前一世也是他的母親,他這麼粗魯地對待我,着實讓我無法忍受。
這感覺,就好像是親生兒子在對自己動粗一樣。
“把戒指給我摘下來。”他鬆開我,語氣不容商量。
我正了正衣領,將左手背到身後,義正辭言:“這是我的東西。”
“立刻把冥戒給我。”
他大吼起來,掄起拳頭似乎要打人,我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他的拳頭高高地舉過頭頂,但遲遲沒有落下來,咬牙切齒了半天,他語氣軟了些,“那是我媽的遺物,我不管你是怎麼得到的,請你馬上把它還給我。”
“我說過了,這是我的東西。”
“吉四喜,你別逼我對你動手。”
“難道商立麒沒教你,不可以對女孩子動粗嗎?”我強忍住心中的怒氣,儘量平和待他。
可一想到他掄起拳頭,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的樣子,我就氣憤不已。
這孩子雖像冥司,可有一點,他不如冥司,冥司是絕不可能對女性動粗的。
“這不關你的事,我數三聲,把戒指給我。”
他語氣逼夨。
我深吸一口氣,強制性地保持着冷靜。
“我再說最後一遍,冥戒是屬於我的東西,我不會給你。”
“吉四喜……”
他氣炸了,可他顯然拿我沒轍。
“商立麒在不在?”我轉移了話題。
氣氛依舊緊張。
他不回答,恨恨地瞪着我,簡直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
無奈之下,我擡高嗓門大喊一聲:“商立麒,你在不在?”
喊聲落下,迴應我的,是‘汪汪’兩聲狗叫。
不多時,商立麒就從二樓走下來。
他睡眼惺忪,衣着凌亂,臉色依舊如早上那般蒼白,整個人看上去十分頹廢。
“你找我?”
“冥司邀請你去他家中吃晚餐。”
我直言。
他沒什麼反應,淡淡的‘哦’了一聲。
下了樓,他直奔客廳,懶洋洋地躺倒在沙發上,問了句:“我能不能帶上希宸?”
“可以。”
冥司巴不得他把希宸帶上。
有誰會拒絕和自己的兒子共進晚餐的呢?
“七點王叔會過來接我們,你趕緊去洗洗,換身乾淨衣裳,別忘了刮刮鬍子。”我走上前,將商立麒從沙發上拽起來。
他無精打采,“慌什麼,時間還早。”
“你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能不能振作一點?”
我簡直快要看不下去了。
他這副德行,和我前一世與冥司解除陰親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那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廢人,此時的商立麒又何嘗不是這樣?
商立麒苦笑起來,甩開我的手,又懶懶地倒在沙發上,“我都這把歲數了,還振作個毛。”
“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你也應該振作,這和年齡無關。”
“切!”
站在一旁的希宸,忽然快步奔過來。
他一臉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躺在沙發上的商立麒,急切地問道:“乾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我的鄰居叫吉四喜,吉四喜的男朋友叫冥司?天底下能有這麼巧的事?而且,我媽的遺物怎麼戴在了吉四喜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