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平常這隻老狐狸肯定是持反對意見,但是這一次他居然表示贊成,而且還說的那麼好聽,這怎能不叫人生疑,略微沉吟後纔開口說道:“前往宣城的人選朕已經決定了,就交由吏部侍郎處理好了。”
此話一出在場有不少大臣表示困惑,對於這突然被皇上一下子提升爲吏部侍郎的人很好奇。
自前一任吏部侍郎因故被罷黜後這位置便一直空缺着,原本他們還寄希望於能夠推薦自己的親信擔任,卻不想皇上早有安排。如今又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由此人去辦,看來這人在皇上心目當中的地位不簡單啊,以後可得多熟稔熟稔。
將衆人的表情看在眼底墨漣月堅定的說道:“皇上放心,微臣定不辱使命。”臉上流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淡笑。
其實不用多說她心裡面比誰都清楚,對於獨孤翊破格提拔自己爲吏部侍郎雖然大家表面上面沒有說什麼,但是背後肯定在腹誹,不服自己坐上吏部侍郎的位置。而此番前往源城正好給了自己施展身手的機會,藉此機會她會讓那些人乖乖的閉上嘴巴,而且她也有種強烈的預感,此番源城之行定會遇上不少趣事。
“不知皇上找我所謂何事?”
早朝結束後墨漣月便徑直來了御書房,當看見迎面走來的人時只是淡淡的開口問了一句,手中依舊端着一盞玉製的茶杯悠然的品着,而後讚歎道:“不愧是極品龍井,味道果然不是蓋得。”
然而獨孤翊卻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極品龍井又如何,終究是及不上她親手泡的。”說道最後容顏上浮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若是他沒有那麼快從墨漣月跟前走過的話,那麼他便會察覺到什麼。
當這一句話從獨孤翊口中吐出時,墨漣月的身子明顯的怔了一下,不知道爲何腦海中浮現出的竟是自己曾經常泡的梨花露。意識到自己回想起過往,於是墨漣月便甩了甩腦袋,藉故再次問道:“退朝時你給我使了個眼神,不知所爲何事?”
而她這一開口也同時喚回了獨孤翊飄遠的思緒,意識到自己又再次想起了那張傾城容顏,深沉的眼眸中浮現出了一絲惱意。
當初想要取自己的性命是她,罔顧自己的辯解不相信自己的也是她,但是爲何自己還是如此的記掛着她,深戀着她,忘不了她……每每醉酒之時才能夠獨自訴說內心的癡情,才能再次在夢中見到她。
“也無重要的事,只不過是想提醒你一句此番宣城之行定是凶多吉少,望你自己珍重,切勿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獨孤翊緊鎖着眼前比自己矮上一截的人,沉聲說道。
而後轉身從一方木匣中取出了一塊玉佩,交付到了她的手中,“宣城有一戶姓史的,此人可以信賴,若是遇上難處的話可以拿着這塊玉佩去找他,他定會鼎力相助。”
墨漣月有些困惑的接過玉佩,但是表面上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道了一聲,“知道了,那我明日一早便啓程
出發。”然後便轉身離開御書房。
而在她離開後不久獨孤翊便喚來了隱修,淡淡的吩咐了一聲,然後二人換了一聲便服便出了宮。一心念着某事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兩抹身影一直跟隨着自己的身影。
深秋十分,晚風吹拂在臉頰或多或少的有些涼意,庭院之中,墨漣月孤身一人靜靜的看着眼前的景緻。
這座府宅是獨孤翊賜給她的,不但遠離喧囂,而且壞境清幽,非常的符合自己的喜好。而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安排在府中的下人都是經他親手挑選出來的,換句話說,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因爲覺得此舉對自己並沒有多大的不好,相反還更能確保自己的安全,所以她也就由着他這麼做了。其實有的時候想想,也覺得他的行爲挺好笑的,若是自己想要做什麼的話,就憑府中這些人又如何能奈何的了她?
暗中瞥了一眼隱藏在身後不遠處的一抹身影,嘴角無聲的勾勒出了一絲清淺的笑意,而後縱身一躍跳出了石牆外。而隱身在迴廊後的人見狀,原本是想跟上去了,但是就在他有所行動的時候不遠處幽幽的傳來了一句,“我不喜歡後面跟着一條尾巴。”言語之間帶着一絲警告,那人一聽只好放棄了。
“爺,今兒個你已經喝了很多了。”
從一開始隱修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主子不停地喝酒,當看着一個接一個的空酒壺被扔在地上後他終究是忍不住的開口了。
明明御醫就已經千叮嚀萬囑咐過要忌酒,但是主子卻絲毫不將御醫的話放在心上。每逢來到這裡主子都會將自己灌得爛醉如泥方肯罷休,有那麼幾次他也曾試過勸說,但每次都被主子用君臣的身份給壓回來。
“好了修,你去外面守着吧,我自己會把握分寸的。”在說這話的時候獨孤翊連頭都沒有擡一下,依舊喝着壺中的酒。
隱修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每次主子都這麼說,但是卻一次都沒有做到,哪一次不是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
“那爺莫要再喝了。”
雖然知道自己說的話主子八成是聽不見去,但是隱修還是忍不住的在臨走之前說了一句,而獨孤翊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做出了迴應。
沒想到時隔一年後這裡竟然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墨漣月走在路上感嘆道,突然間好像聽到了周圍有聲音傳來,於是循聲望去,然後在不遠處的古藤樹下看到了一抹身影,出於好奇她走了過去。但是當走進時她卻猛然愣住了,看着已經醉得不醒人事口中還不斷的呢喃着什麼的人,心裡面浮現出了一絲困惑,他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原本她是想轉身離開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她又頓足了,遲疑了片刻後終究是又轉身折了回去。蹙着眉頭瞥了一眼七倒八歪的被扔在地上的空酒壺,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沒事做甚麼喝這麼多。”
獨孤翊一臉醉薰的趴
在石桌上,狹長的劍眉擰作了一團,口中似乎在不斷的呢喃着什麼。等到湊近時墨漣月才終於聽清了他口中到底呢喃着什麼,分別就是自己的名字,一時間墨漣月錯愕的愣在了原地,心裡面有些亂。
“漣兒,漣兒……”
這邊獨孤翊依舊不停地在口中呢喃着這兩個字,忽而一陣冷風吹過,他下意識的將身子蜷縮成一塊,口中嘟囔着:“好冷。”
墨漣月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費力的攙扶起已經沒有意識的人,憑着自己的記憶找到了當初自己住的霽月殿。待將人安置妥當後才長長的吁了口氣,還別說這個男人看起來身形挺弱的,沒想到會這麼沉。
就在她替獨孤翊掖好被腳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右手腕突然被扼住了,回首望了一眼緊緊地握着自己手腕不知在囈語什麼的男人,清冷的眸中閃過了一絲複雜,而後一下下的掰開了手腕上的手指,再次將他的手臂放入了錦被。
然而就在她即將要踏出房門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喚,“漣兒,不要走。”
聞言墨漣月身形一頓竟生生的愣在了原處,身後那一聲聲的“漣兒,不要走”一下下敲擊着她的心,最後好似被蠱惑了一般轉身折了回去。看着男子微蹙的眉頭緩緩地擡手撫了上去,待看見眉頭慢慢的舒展後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漣兒,漣兒,你聽我解釋,那一箭真的不是出於我的本意的,我只好勸你父親投降,並沒有想過要取他的性命,沒有,真的沒有……”
夢中,獨孤翊看着漸漸遠去的身影嘶聲竭力的爲自己作辯解,但是任憑他怎麼呼喊那抹身影只是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而當他黯然垂頭的時候,胸口竟赫然插着一把匕首,殷紅浸染了胸前的衣裳,嚇得他酒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當看見眼前的人影時獨孤翊的神色出現了剎那的恍惚,但是下一刻臉上卻浮現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肯定又是在做夢。”要不然怎麼會覺得看到漣兒了呢,因爲每次也只有在夢中的時候自己纔會見到漣兒。
都說人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警覺性是最低的,這個時候說的話往往是人內心深處的真實情感。
聽着獨孤翊說的那番話墨漣月突然間陷入了沉思,難道說當初的那一箭真的不是出於他的本意。可如果不是出於他的本意,那麼有如何解釋那射出的一箭。
回想起來,當初他向自己解釋時有說思想好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在反應過來的時候箭已經飛出去了。一開始她並沒有去多想,但是現在看來事情可能並不像自己的想象的那樣。
攝魂術,傳說中的禁忌術,關於這種武功她也只是聽師傅提及過一些,據說是能夠隨意的操縱一個人的靈魂,讓其迷失心智。沒想到世上還真的有這種武功,看來……冷眸之中多了一絲殺伐,但是當再次將視線轉向牀榻上的人時卻又幻化成了幾分柔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