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不離不棄

卜韻楊就像個雕刻美人般安靜的躺在牀上, 她略顯蒼白的美麗臉孔顯得格外的寧靜與安詳,一間小房間隔開了外面的世界,世事險惡或人心奸詐似乎俱與她無關, 或許這纔是她所求的世界, 夢裡的她也許正和田雪晗過着安詳自在, 無憂無慮的生活。

海倫允許田雪晗以特別情況爲由, 讓她申請無限期假, 醫院幾乎成了田雪晗的第二個家,海倫和海莉來醫院探望時,見田雪晗正愉快地對着牀上的卜韻楊說話, 口裡還咬着蘋果,完全沒有一絲的愁雲。

“咦, 你們來了怎麼不進來坐?”田雪晗吃完了蘋果, 起身走向垃圾桶準備把果核丟掉時, 看見那兩人站在門口望着裡面出神。

“讓海莉看着小楊,我們到公園散散步好嗎?”海倫走了進來, 將花瓶裡的舊花拿出來,再把帶來的一大束的鮮花放進去,五顏六色的花爲白色的房間添加了色彩,整個房間好像突然之間有了生氣。

“嗯。”田雪晗點點頭後便走到牀邊,彎下身子在卜韻楊的額頭親了一下, 接着又對牀上那始終沒有反應的人溫柔的說:“讓海莉陪你聊聊, 我很快就會回來。”

海倫和海莉見到這種情況都覺得不可理喻, 她們面面相覷後便一陣無語, 田雪晗轉身笑着對海倫說:“走吧, 我不能離開她的身邊太久,要不然待會兒她就鬧脾氣了。”

“鬧脾氣?怎樣鬧脾氣?”海倫看來看去只覺得牀上的人就像一具娃娃, 眼睛緊閉着也不會說話,沒有表情也沒有動作,更別說她會鬧脾氣。

“那天我在家不小心睡着了,趕來醫院時醫護人員正替她灌食,不過灌進去的食物竟然全部倒流出來,把醫院裡上上下下的人都被當時的情況搞得手忙腳亂,後來我陪她說了好多話,哄完她之後再次進行灌食就沒問題了,她雖然不能像常人般表達情緒,不過她還是有意識的,她的心能感受到在她周圍所發生的一切。”

海倫以同情的眼神看了田雪晗一眼,雖然她知道現實也許殘酷,不過田雪晗這樣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希望田雪晗可以更勇敢地去面對已發生的事,然後做出一個更實際的決定。

“晗,都已經過了一個月,醫生所謂的“奇蹟”其實就是他們所謂的“無能爲力”,這只是他們用來安慰家屬的字眼,這裡的醫藥費如此昂貴,你總不能一輩子這樣照顧她,你需要工作,你還有你的生活…”

“海倫,我和你不同。”田雪晗忍不住打斷她的說話,接着便沉着臉表現出她內心的不滿。

海倫一臉擔憂的看着田雪晗,眼前這女子是否已經無藥可救了,難道她決定下半生就跟一個植物人一起生活,她是如此年輕貌美,前途又無可限量,難道要爲了一個腦死的人放棄所有的一切?

“小楊就是我的生活,她就是我的一輩子,如果她不在了,我也不打算繼續留在這個世上偷生,那怕是傾家蕩產我也不會想放棄她,你們笑我傻也好,說我笨我也不會在乎,對我來說,可以像現在這樣每天看見她也就夠了,如果醫生證實她的生命快到盡頭的話,那我也會要求醫生讓我們倆一起安樂死,總之我和她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病痛或死亡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田雪晗的眼神非常堅定,海倫知道就算自己多了幾張嘴都無法勸說得了她,但她真心爲這兩個女子堅貞的愛情而感動,想到自己在於感情上的態度,心裡不由得慚愧起來,雖然她很愛海莉,不過到今天還跟某些女子的關係依然糾纏不清,世人所言生命無常,她也無法預料明天即將發生的事,想想自己的年紀也不小了,看了別人的故事後,她突然很想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了,想專心誠意的去對待一個愛她和她愛的人。

海倫和海莉在餐廳用餐時,突然一個穿着制服的女人走近她們的桌子,海莉擡頭一看是一位身材高挑,皮膚白皙,適度濃妝的女子,在海莉的印象中那似乎是空姐的制服,後來瞥見她身後手拉着的拖輪小行李,海莉可以確定對方絕對是一名空姐。

海莉並沒有當空姐的朋友,所以這美女肯定是衝着海倫來的,對方表情驚喜的一聲“海倫”,聲音聽起來很嬌嗲,也不問人家願不願意,自己拉開了椅子後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海倫看見對方的反應先是一愣,接着便帶有點心虛的口吻說:“你…我不是聽你說飛去北京,後天纔回來嗎?”

“我的行程突然被改了也沒辦法,這一趟本來是跟一位同事換班的,誰知她臨時又取消假期回來,上頭說照回原來的行程,我明早纔要飛了但總不能又趕回自己的家,所以我想先在附近找個地方住,怎知這樣巧就在這家餐廳遇見了你。”這女子說話時那隻白蔥玉手也不安分,一直在海倫身上摸個不停,海莉握着刀叉的雙手也不由的停下了動作,張大眼睛看着眼前這位花癡般的女人。

海倫邊抓開對方的手邊焦急的對海莉解釋說:“呵呵,這位是多年老朋友,羅莉娜。”

這位叫羅莉娜的女人轉頭上下打量了海莉一眼,然後表情酸酸朝她笑了笑,又把頭轉回來對海倫說:“這位是你的秘書嗎?”

“秘書?”羅莉娜的話讓海倫有些傻眼。

“啊,不是秘書嗎?她…”羅莉娜不敢太明顯的又看了海莉幾眼,見她的裝扮普通,突然想起今天又是週末,便自作聰明的胡亂猜測,然後沒頭沒腦的說:“該不會是你們家的傭人吧?”

“傭人?你說我是傭人?”海莉立刻露出不滿的神色看着羅莉娜說。

“呃…你會說中文?”羅莉娜顯得非常驚訝。

海莉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去到了極限,她陰沉着臉放下了刀叉,拿了包包起身離開,海倫連忙跟着起身,準備隨後追出去,這時候羅莉娜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說:“你還沒付錢!”

海倫沒好氣地甩掉她的手,再從手袋裡拿出幾張大鈔放在桌上,然後瞪了羅莉娜一眼說:“找剩的錢你拿去租酒店的房間吧,我家現在多了一個人不方便讓你住。”

羅莉娜看着海倫急速的離開餐廳,她自己一個人還坐在那裡不停嘀咕着說:“哼,只不過多了個傭人有什麼不方便,算了,我住酒店更舒服。”

羅莉娜拿起桌上的那些鈔票算一算髮現還真不少錢,她和海倫也不是正式的關係,這些出來混的人談不上有認真的感情,海倫對她們來說是極有魅力又捨得讓她們花錢的性伴侶,有錢對誰都好說話,所以海倫雖然在外面搞了一堆女人,不過卻極少有爭風吃醋的情況出現。

海莉以爲她也不會太在意,可是當她看見海倫和其他女人態度親暱時,自己的心便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有一種難過得想哭的感覺,當她走出餐廳沒多久,海倫很快的便從後面追了上來,她一路跟在海莉的旁邊不停的解釋,不過這並沒有幫助海莉平息了怒氣,反而讓她越加快腳步地向前走,這個時候的她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只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安靜的思想。

田雪晗坐在牀旁邊的那張椅子上打盹,手機突然響起把她一下驚醒,她也沒看屏幕就直接接聽了電話。

“晗,我可以搬去你那裡住嗎?”海莉劈頭第一句就說這樣的話。

“是可以…,不過海倫會讓你搬嗎?”田雪晗擦了擦視線模糊的眼睛,她剛要睡下去又被吵醒,迷糊中腦筋一下還轉不過來,所以也沒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誰理那個笨蛋!我想搬那是我的事,跟她毫無關係!”

海莉說完這一句後田雪晗便知道這小倆口出了問題,她看了看手錶,剛好是平時回去洗澡的時間,於是便對海莉說:“好吧,我現在正好要回家洗澡,你什麼時候過來?”

“我收拾一下就過去。”海莉的語氣突然又變得無精打采,田雪晗感覺到情況似乎有些嚴重,這次她們並不像平時般吵架鬧嘴那麼簡單,離開前她一如慣常地先對牀上的人說了幾句話,接着又在對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最後纔拿起手袋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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