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念針
“非常抱歉，這一款的巧克力冰淇淋，最快要等到下午再有……”點餐檯後的女服務生這樣說，“小朋友可以嚐嚐我們店的其他口味的冰淇淋，草莓、芒果、暖陽可樂、熱帶繽紛，各種口味都很好哦！”
“不用啦，我喜歡巧克力口味。”奇犽有點鬱悶。
就在這時，另一個在用餐區服務的女侍者朝這邊走過來，手裡端着的，正是他惦記了一上午的巧克力冰淇淋。
奇犽瞪着死魚眼望着對方，眼神慢慢驚訝起來，因爲這女侍者直直地朝自己而來，並將這杯巧克力冰淇淋遞給了自己，笑道：“小弟弟，這是那邊的兩位客人送給你的。”說着，她回頭指了一下。
奇犽接過巧克力冰淇淋，順着看去。景暘在那邊朝他微微一笑，比了個剪刀手。
「好奇怪的人……」
作爲從小經受嚴酷到堪稱殘酷的殺手訓練出來的小天才，奇犽很擅長判斷一個人的強弱，正是這樣的本事，讓他以6～8歲的年紀，在近兩年的天空競技場生涯裡如魚得水，幾乎沒受過什麼傷。
可這個人，卻讓奇犽感覺不出深淺，彷彿就是一團黑霧，氣息抓不住、摸不着，也猜不透。
如果是在天空競技場的擂臺上碰見這種人，奇犽大概率是根本不會跟對方同臺對擂。自己是殺手，又不是武鬥家，讓自己拿捏不準的對手，會用殺手的方式解決，硬着頭皮選擇擂臺上的正面格鬥，那纔是奇怪的事情……
奇犽看着手裡那人贈送的巧克力冰淇淋。
「難道下毒了？」
奇犽露出一絲微笑，他從小把毒藥當飯吃，身體可早就百毒不侵，如果是打這種主意，那你就失算了。
他開開心心地挖了一大勺送入口中，巧克力的美味，冰淇淋絲滑的口感，瞬間在味蕾上席捲，直衝腦門……
嗯？
奇犽吃着吃着，發現杯子底下，居然有一張卡片。
擡頭看了那人一眼，對方朝下指了指，做了個翻開的動作。
奇犽翻開卡片，紙上寫着一行字簡短的文字，讓眼瞳驟然一縮。
「我推開了第二道試煉之門。你呢？」
……
小滴還在研究剛纔景暘找出來的那張照片，回憶這張有個黃頭髮窟盧塔族路人的照片是他們什麼時候在哪裡拍的。
啪，一個空杯子放到他們桌上。
小滴扭頭，看到來人是那個景暘似乎有點在意的白髮男孩。
氣的樣子……應該是普通人。小滴看了眼奇犽周身的氣，便不再放在心上，繼續低頭折騰照片。
而奇犽則更暗自嘀咕，是自己最近冰淇淋和巧克力吃多了，感官的敏銳程度下降了嗎？怎麼這個女人也和這男人一樣，讓人看不出底細？
“我還以爲你要下毒呢。”奇犽雙手插兜，微微擡頭，直視景暘的雙眼，“有毒藥當佐料，或許會更好吃。”
景暘笑道：“你不是因爲這個才主動過來的吧？”
他指了指空杯子裡剩下的那張卡片。
“當然了，我才8歲，還是好吃的比較重要。”奇犽瞪起死魚眼，“你去過我家？”
景暘道：“枯枯戮山可是旅遊景點，去過也沒什麼可稀奇的吧。”
聽到景暘說起枯枯戮山，小滴這才重新擡起頭，被吸引了注意力。
景暘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座位。小滴起身從對座離開，挨着景暘坐下，又將那堆剛洗出來的照片撥攏到正面，然後好奇地看向這白髮男孩。
聽景暘和他的交流，這個白髮男孩，是枯枯戮山那個揍敵客殺手家族的成員？
奇犽掃了一眼空出來的座位，對景暘道：“我離開家旅遊快一年了（其實不是旅遊，並且快兩年了），我可不記得，我有隨隨便便就泄露過自己的身份。我家裡人更不可能隨便給外人透露我的情報。你認識我？”
他面色不變，心裡卻生出疑惑，就算有人推開試煉之門進入枯枯戮山，頂多也就是得到管家們的接待而已。自己6歲之前很少離開家，兩年前被老爸扔到天空競技場直到現在。按理說，不太可能有陌生人一眼就認出自己是揍敵客家族成員。可如果沒有認出自己，又不可能給自己送上那種卡片紙條。
景暘笑道：“總之，現在是認識了。你可以叫我鎮元子，目前剛打到天空競技場的70樓，你呢？”
什麼叫總之現在認識了？奇犽道：“我是奇犽。你真的推開了兩道試煉之門？”
兩年前自己離開家時，連第一道門都推不動！如果不是這樣，也不至於花了整整兩個月，纔打上天空競技場的150層樓。
景暘聞言笑意變得更深，伸手朝對座示意，“你不相信？咱們來掰個手腕。試試就清楚。”
掰手腕？
奇犽想了想，“也行。”
他藝高人膽大，把毒藥當飯吃他都不怕，身體更是久經淬鍊，手摸電門都電不死自己，尋常的暗算手段，對自己這個頂尖殺手家族培養出來的苗子，根本就沒有作用，自然不怕對面這傢伙是不是有什麼別樣打算。
奇犽跳上對座，伸出來右手擺好。
景暘也伸出右手，與他相握，“小滴，你來數三二一。”
奇犽與他對視，一握手就能感覺到這個人的腕力確實不俗，心中對他所說的推開了自己家的試煉之門的事情，已經信了三分，於是更加屏息凝神，蓄力以待。
小滴擡手，念道：“三，二，一。”
“嘿！”
奇犽右臂爆發使力，可卻發現對方的手臂彷彿焊在了桌上，紋絲未動。
奇犽額頭蹦出一個井字，他纔不想輕易服輸，用上了殺手的特別招數，整條右臂彷彿憑空粗壯了一圈，原本看似瘦小的手臂肌肉塊塊鼓起，就連與景暘握住的手掌都變得猙獰可怖，青筋遍佈在皮膚上，似乎能感覺到血管中極速奔騰的血液，爲臂膀輸送足以碎石裂碑的巨力。
讓奇犽高興的是，對面這傢伙也不再氣定神閒，能明顯看出來，他也在握緊右手，右臂繃緊，增大力量，說明自己逼出了對方的實力。
可奇犽同樣沮喪的是，自己已經拼上了全力，可也僅僅是逼得對方認真了起來而已。
奇犽咬緊牙關，他粗壯且佈滿青筋的手臂微微顫抖着，被景暘一點點朝右側的桌面壓了下去。
砰！
奇犽的右手背觸到桌面。
“是我輸了！”
奇犽滿臉不爽地抽出手，費力地甩了甩，剛纔還粗壯猙獰驟然消減了下去，恢復如初。
小滴都看呆了，擡了擡眼鏡，好奇地觀察。
奇犽忽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掌心居然糊着一團果醬，頓時臉都綠了，“你手上怎麼還沾着果醬啊！哇，髒死了……”
景暘抽了張紙巾給他，笑道：“這樣信了吧？你也在天空競技場比賽嗎？”
奇犽用紙巾擦乾淨手掌，“是啊，明天中午，190層樓，是我最後一場比賽（其實不是）。你要來看嗎？贏下那一場，我差不多也該回家了（其實一點也不想回家）。”
小滴疑惑道：“不去200層以上嗎？”
奇犽從容道：“我想家了（其實不是）嘛。就這樣，拜拜。”
他跳下座椅，頭也不回地離開。
「可惡，居然這麼厲害。比100層以上的傢伙全都要厲害！」
奇犽一推門出去，臉色就沉了下來。
「難道不止是他，他旁邊的那個女人，也一樣有這種實力嗎？」
「真是氣人！我差點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殺人的心啊……」
……
在奇犽離開後，小滴就扭頭看向景暘，一低頭，景暘在用紙巾擦着他掌心的果醬。
果醬雖然蹭糊了，但依稀能看出來，原本是個五芒星的符號。
即使小滴與景暘已經這麼熟了，都沒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怎麼樣事先在自己掌心用果醬畫好五芒星符號的。
“你猜他剛剛有幾句實話？”景暘問，見小滴看着自己的手，不由笑道，“怎麼了？”
小滴好奇道：“怎麼沒有成功？”
她對景暘上來就要給一個陌生的少年打上星標印記這種事絲毫不以爲意。
讓她意外的是，景暘的能力居然沒有成功。
那個白髮的殺手男孩，分明就連念能力的入門都沒有掌握，不可能防得住景暘的操作系能力纔對。
景暘也是若有所思地說道：“確實如此。那麼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就只剩下唯一的可能。”
小滴訝然道：“他已經被另一個操作系能力者給控制了？”
“或許吧。”景暘說，“誰家孩子在外亂跑，家長都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的吧？總得做些保護措施。這位可是殺手家族的小少爺！也許就在我們剛纔與他接觸的時候，窗外的暗處就有一些暗中保護他的殺手在緊盯着……”
小滴恍然地點點頭。
除了這個說法之外，景暘心中猜測的，卻是另一個更大的可能性——奇犽的額頭內，恐怕已經被植入了一根念針。
奇犽的大哥，揍敵客家族的長子，操作系的念能力者，伊爾迷=揍敵客的念能力。
操作系先手必勝，也只有在伊爾迷的操作繫念針植入了奇犽的腦門的條件下，纔有可能讓景暘的操作系能力星標生效失敗……
“可是殺手應該很敏銳纔對。”小滴又生出疑惑，“你明明要操控他，他沒有察覺到危機嗎？”
景暘伸手捏住她柔嫩的雙頰，“那隻能說明，我並無惡意。不是嗎？”
“那景暘爲什麼想給他打上標記……”小滴被捏着臉頰，說話有些嘟嘟的。
景暘鬆開手，“怎麼說呢……”
小滴揉了揉臉頰。景暘組織了一下語言後說道：“曾經一個被我打上標記的人，我瞬間得到了他的語言能力。我當時猜測，這是因爲母語已經內化爲那個人的本能，所以被我操控時，我也自然而然地掌握了他的這種本能……所以我就想，如果對一個將殺手技能掌握得出神入化的人做同樣的事，說不定我也能瞬間學會很多殺手技術。”
“我又沒想真的控制他當傀儡。如果能成功學到殺手技術，立刻就能把標記抹除了。”景暘說，“加上他本身又不懂念。這總不會也能觸發他的殺手本能吧？那他不是無敵了，自帶雷達是咩……”
那畢竟是揍敵客奇犽，又不是灰原奇犽。
雷達之間，亦有差距。
奇犽還未涉足唸的領域，即使作爲殺手訓練有素，能力也是有極限的。
“喔……”小滴恍然大悟，“那我去把他抓回來。看他不是很厲害，應該可以輕鬆制服，再想辦法解除他現在身上已有的操作。”
“坐下坐下！”景暘一把拉住她，“都說我沒惡意了。”
小滴乖乖坐回他身邊，聽到他嘀咕：“再說了，我們也打不過奇犽那小子背後的人……”
這個纔是重點對不對？
小滴看了看他。
“看什麼看？”景暘又捏了捏她的臉頰，手感確實好。他笑道：“好了，殺手少爺什麼的，只是個小插曲，繼續我們自己的事吧。”
“好。”小滴翻出那張意外拍到黃髮窟盧塔族的照片，“景暘爲什麼想找到這個人？”
景暘道：“窟盧塔族被幻影旅團殺了個精光，恐怕就剩下這位一根獨苗了啊，慘不慘，我就問你慘不慘？”
小滴眨眨眼。
景暘笑道：“我估計那個被我們留在貪婪之島的蜘蛛已經死了。樑子呢，我們跟幻影旅團已經結下了。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這位窟盧塔族，想必也對幻影旅團恨之入骨，既然如此，那他就是咱們天然的盟友嘛。”
小滴點了點頭。
景暘又道：“再說，咱們偉大的黎明之曉，到現在也只有咱們兩個成員，未免不像樣子。”
“這第三個成員，就決定他了！”
啪，他手指點在照片邊緣的酷拉皮卡的側影上。
……
走出餐飲店門，小滴問道：“可是，要怎麼找呢？”
“這個嘛，本大仙自有拙計。”景暘笑着說，“走，先去買點道具。”
路上，小滴忽然想到了什麼，好奇道：“如果要吸納新的組織成員，那個你說的‘揍敵客的小少爺’，似乎也是不錯的人選啊。”
景暘無言道：“你也說了，人家是小少爺，怎麼會隨隨便便就被說動，加入咱們呢？”
小滴點頭道：“喔。景暘是盯上了那個窟盧塔族其實別無選擇，他才更有可能答應我們。”
景暘用手掌搓了搓她的兩邊臉頰，哈哈笑道：“小滴，你這樣瞎說大實話，讓人很想親你一口啊。”
小滴無辜地眨眨眼。
景暘是控制，控制，再控制……不好意思沒控制住，在她臉頰上啵了一口。
“再說了，就算要忽悠一個揍敵客進組織，幹嘛要吸納一個小屁孩？與其找奇犽那小子，我還不如膽子大一點，直接去找他的高配版……有現成的完全體可以用，爲啥要弄個幼年期的青春版？”
“完全體是誰？”
“他親爹唄……”
“喔……那個更難吧？”
“想想還不行的咯？”
“也對。”
“所以不着急嘛。咱們先發育！先搞定那位窟盧塔族再做打算。”
“嗯。”
景暘一路嘀嘀咕咕。小滴陪着他走，時不時點頭應聲。
兩人走在街道上，手掌不知不覺牽到了一起，很快找到一家超市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