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神功正統

漆黑的大佛,伸出一隻手掌,掌心中逆轉“卍”字符轉動。

原本蔚藍的天空,驟然變得陰暗。

無窮無盡的吸力,從大佛掌心中傳出,這一方天地彷彿都被拘禁在大佛掌心裡。

十頭靈鷲,甚至被侷限於此,難以飛出無形的囚籠。

燕趙同譚雲生,面色都爲之一變。

心中最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這一脈魔佛傳人當中,果真有武帝層次的強者的存在。

燕趙枯槁的臉上無悲無喜,雙掌猛然在自己胸前一合。

一尊同樣通體漆黑的大佛出現在天地間,雖然較之對方體型小了一圈,但邪異澎湃的力量彰顯,穩定住魔教中人所在的空間,尤其讓大家不至於被對手壓制精神念頭。

這時,黑蓮的中心,花瓣層層綻放打開,從中現出一個身着白色袈裟的青年僧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年紀,容貌俊美,寶相莊嚴。

但是,其眉心處一枚黑色的逆轉“卍”字符,爲之平添一份邪異的感覺。

青年僧人擡首向上方看去,望着燕趙與那尊稍小的漆黑大佛,微微一笑:“聽到一些傳言,罪頭陀那不肖之人自己偷學神掌不說,還連累神掌外傳,你便是後來偷學神掌的人之一嗎?”

“入了本教,這門神功纔是恰得其所。”燕趙說話同時,身形躍下靈鷲後背,同自己掌意顯化的黑暗大佛結合在一起。

這尊黑暗大佛,向着對面的青年僧人遙遙打出一掌。

但力量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強勁的力量,試圖從另外一個方向,撕裂對手的拘束,爲自己闖出一條生路。

青年僧人面色不改,伸出一隻手掌。

籠罩他的黑暗大佛,也同樣伸手。

相較於燕趙的漆黑佛陀是掌意顯化,這青年僧人凝聚的佛陀,則彷彿實實在在存在。

一掌之下,燕趙的力量頓時潰散,雙方高下立判。

但燕趙一對白眉下的雙目中,卻陡然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然後,對面青年僧人掌力顯化的黑暗大佛身上,毫無徵兆,多出一道道紅線。

殷虹的細線縱橫交錯,在它們的作用下,真實的景象,像是重新變得虛幻。

漆黑大佛,如同從立體變得平面,變成一副扁平的畫卷。

而那些紅色的細線,則像是畫卷上裂開的紅色縫隙,要就此四分五裂。

虛空也像是要錯位一樣,沿着紅色的細線,滑落交錯。

如來魔掌,業斷三界!

威力強悍的同時,正剋制如來魔掌中的其他招式。

燕趙突然反擊,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青年僧人,確實面露意外之色。

“業斷三界?罪頭陀沒學到這一招纔對。”

燕趙突然出手反擊,他沒放在心上。

但這突兀的一式業斷三界,卻着實出乎他意料,冷不防下,讓他真的有嚇一跳的感覺。

所驚者不在於這一招的威力,而是燕趙居然會罪頭陀都不曾學過的一式如來魔掌。

不過這青年僧人是第十三境的武帝,雖然被業斷三界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一身實力擺在那裡。

道道紅線雖然試圖將之割裂,但黑暗大佛仍然穩住身形,紅線只像是纏繞在身上而已。

趁着阻了對方這麼一阻的機會,燕趙連忙試圖突圍撤離。

譚雲生等魔教中人,緊隨其後,也是相同念頭。

然而那青年僧人掌意所凝聚顯化的漆黑大佛,一掌繼續遙遙擊出。

隨着對方出掌的動作,纏繞在大佛身上的道道紅線,紛紛被掙斷。

譚雲生等人的感覺或許還不明顯。

但浸淫如來魔掌多年的燕趙,卻能清楚感覺到對方的如來魔掌,似乎比自己所學,更爲精妙!

魔教自得到如來魔掌殘篇之後,多年來,一直有各路高手,不斷揣摩鑽研其中奧妙。

掌法有殘缺,大家都意識到了。

不僅僅是隻有四掌的問題,這四式掌法本身,同樣都殘缺的地方。

大家修煉之餘,也在儘可能補齊修復殘篇,希望有朝一日能重現掌法原貌。

第五式業斷三界,就是這方面結合大金剛寺絕學鑽研的成果。

但仍然只是初見效果,距離成功,還有很遠一段路要走。

不過,現如今魔教保存的如來魔掌之奧妙,即使不算那一招業斷三界,只看其他四招,也已經比當年罪頭陀傳入神州浩土的掌法有了長足進步,威力更強,缺陷更少。

可是燕趙此刻同青年僧人對掌後,卻能清楚感覺到。

同樣一掌倒栽菩提,對方就是比自己的倒栽菩提更加精妙,更加圓融。

不是因爲對方修爲境界比自己高,也不是因爲對方揣摩鑽研掌法比自己理解更多。

純粹就是因爲,對方的掌法本身,更完整更精妙威力更大。

那是真正的完滿如來魔掌!

對面這個青年僧人修煉的如來魔掌不是殘篇,而是完整版。

他一招倒栽菩提,燕趙等人心神頓時齊齊一恍惚。

大家本來正在全力向外奔逃。

可是眼前一花,竟然變成一起正全力衝向那青年僧人,彷彿飛蛾撲火,自投羅網一樣。

只有燕趙同譚雲生兩位武王層次的魔教長老面前穩住身形。

他們麾下的魔教子弟還有那石頭靈鷲,全都身不由己。

大家直接一頭強行撞在漆黑大佛掌下,屍骨無存。

“你居然通曉罪頭陀都不會的業斷三界?”青年僧人看向燕趙:“雖然似是而非,很多地方不對,但意境道理確實是那個道理沒錯,你從別處學來,還是自創的?”

燕趙不答,轉頭看向譚雲生:“你我二人今天應該都無法生離此地,如果有聯絡陳洛陽的緊急秘法,就趕快用了,讓他和明空、謝老大做好準備,對手是最正統的如來魔掌傳人,非罪頭陀那般半吊子可比。”

青年僧人見狀,不急不怒,反而微笑道:“如果你肯皈依我佛,不是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做夢。”燕趙語氣輕描淡寫,可是枯瘦乾癟的身體,卻猛然膨脹高大起來。

形容枯槁的面孔上,重新有了光澤。

整個人彷彿返老還童,恢復到自己三、四十歲時的模樣,儀表堂堂,身材魁偉。

燕趙的眉心處,此刻赫然也浮現一枚逆轉“卍”字符。

然後他猛然擡手。

渾身上下,都閃動黑光,彷彿一尊黑色的鎏金佛像。

掌意所化之大佛,力量和氣勢不斷拔高。

只在瞬間,這尊漆黑大佛便跟對面一樣,凝結成完全的實體,而非先前的虛影。

大佛十八步邁出。

如同跨過十八重地獄。

每跨一步,力量都迎來新一次增長。

十八步邁完之後,漆黑的大佛彷彿終於睜開雙眼。

其目光看似憐憫衆生,但衆生只要回望一眼,人就彷彿要爲之瘋狂。

燕趙在這一掌之間,力量層次赫然提升至武道第十四境,出神的境界層次!

如來魔掌,步步地獄!

在意識到業斷三界也無法奈何對手之後,燕趙沒有任何猶豫,選擇清晰明瞭。

搏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有本事你也一式步步地獄來跟我硬碰!

譚雲生望向燕趙的目光,充滿了複雜。

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僞裝演戲多年,到頭來,卻是他們兩個一起迎戰外敵,乃至於一起下黃泉。

只可惜,看不到教主一統天下的那一天了……

譚雲生心下唏噓,手頭一點都不慢。

趁着燕趙步步地獄拼命爭取到的一線機會,他果斷向外闖。

眼下的局面,即便燕趙重創對方,勝了這一招半式,對方多半也有餘力追擊。

魔教一行人全軍覆沒已成定局。

譚雲生向外闖,是爲了更好將消息送出去。

他手裡一枚奇異的靈石,靈石表面鐫刻一位古神的身姿。

身材高大,耳朵上穿着兩條黃蛇,雙手也各抓着一條黃蛇,做奔跑狀,正是夸父。

譚雲生手指如刀,飛速在靈石表面刻下一行字跡。

字跡深刻,但馬上消失,靈石表面除了古神鵰刻外,其他地面扔一片平整。

然後譚雲生握碎了靈石。

靈石中有光輝一閃,接着消失不見。

碎開的石塊,迅速變作飛灰,消失在空氣裡。

青年僧人對此似乎並不在意。

他更關注燕趙的步步地獄。

不過,並非畏懼那瞬間攀升至第十四境的威力,而是觀察揣摩其中意境變化。

“罪頭陀沒學全神掌,結果居然是演變成這副模樣?”他嘖嘖稱奇:“力量卻是出衆,卻未傷人先傷己啊。”

青年僧人一笑:“這份癲狂決絕,令人讚賞。”

和當初的魔僧明法一樣,燕趙的五官七竅,開始滲出血跡。

不過他表情平和,只是在第十八步走完後,立定不動,一掌向面前的白衣青年僧人打去。

十八重地獄的景象,都隨着這一掌,顯化真實,充塞天地,如同地獄真正降臨在人世間,然後一起想青年僧人碾壓過去。

霸道恢宏至極的力量壓迫下,那青年僧人掌意凝聚顯化的黑暗大佛,都搖搖欲墜。

“我佛正統,除了神掌,也有其他絕學。”青年僧人笑道:“你看來只有這一掌,貧僧足下生蓮,避了開去,你怎麼辦?”

話雖這麼說,但他腳下不動,而是也擡起手。

“不過,貧僧就成全你,也還你一招步步地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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