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陳洛陽?
可是他此刻應該已經跟刀皇宇文峰開戰了纔對。
難道他專門偷偷趕了回來?
面具人心思飛快轉動。
頭腦中並非沒有懷疑,但心緒難免受到影響,略微浮動。
大長老謝衝果斷把握住這一瞬間的機會展開反擊。
又一輪“紅日”升起,直撞“紫日”。
雖然力量不如“紫日”陰陽交泰彷彿綿綿無盡,但一瞬間的爆發力上,“紅日”並不遜色。
面具人驟然失了先機,被大長老反搶回上風。
他此刻不敢回頭看。
要是再走神的話,就有可能在大長老謝衝手下吃大虧。
而對於背後,他雖然更多懷疑不是陳洛陽,但他不敢賭。
如果真是魔皇,第十三境的力量出手便罷了,要是第十四境的力量出手,他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
微乎其微的一絲機會,必須要盡最大努力去爭取,纔可能從死神手裡搶出這一線生機。
面具人最終沒有猶豫,不再跟謝衝糾纏,而是第一時間先縱身而起,飛快躲避。
他身負月皇真身,展開太陰四絕之一的月下飛天身法,瞬間拉開同謝衝之間的距離。
感覺背後那恐怖的拳意並沒有真正向自己打來,面具人便嘆口氣。
站定腳步,回身望去,就見一個身影從遠方飄來,靠近祝融焚天陣的核心,跟大長老謝衝匯合。
來者一身黑衣,衣襟袖口輥着金邊,衣服上紋飾古樸,蒼茫大氣。
年齡不過二十歲上下,面容俊朗,對謝沖和面具人來說,這副樣貌再熟悉不過。
但他們此刻都可以確定,這不是教主陳洛陽。
只看那對雖然明亮,但不見烏黑或暗金閃光的雙瞳便可以知道。
這個“陳洛陽”來到大長老謝衝身旁站定,視線看向謝衝。
謝衝臉色,蒼白如紙,極爲虛弱。
“還好你及時回來。”老者疲憊的說道。
眼前的黑衣青年身上,浮現一層霧氣。
當霧氣散盡後,露出一個黑衣女郎的身姿,赫然正是青龍殿首座陳初華。
“遲了一點,累大長老您辛苦。”陳初華一邊說着,目光一邊看向遠方的面具人。
這面具人此刻落在遠方一座宮殿的頂上,同樣正望着石樑上倒懸祭壇那裡的陳初華、謝衝二人。
“青龍殿專司對外殺伐,什麼時候管起對內肅清了?身爲青龍殿首座,不要隨便越界比較好,否則咱們的教主大人,會不高興呢。”面具人言道:“你的森羅萬象神功是真的高超,確實模仿的像啊,也怪我自己太過謹慎,沒敢賭。”
“不過,並沒有什麼意義,大長老撐不了我幾招,而你,假的真不了,除非你跟我一樣先前也一直暗中有所保留,而且你的本錢要像我一樣厚才行,否則現在古神峰上,無人能阻止我。”
面具人呵呵笑道:“我暗中積攢本錢是爲了摧毀古神教,假如你也深藏不露,又是爲了什麼?”
“你多慮了,我可比不上你老謀深算。”陳初華微笑道:“不過這面具你何必還帶着?你我都已經面對面了,不是我,就是四師弟你,不是嗎?”
“我一直都說,如果不是二師姐你因爲青龍殿的差事常年在外,我未必能像現在這麼輕鬆。”
面具人說着,終於將臉上那張巨大的猙獰面具摘下來。
面具後,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
二十三、四歲年紀,留着一頭扎手的短髮,神情桀驁。
魔教右使,“東君”王飛。
但此刻的王飛,卻讓其他人感到陌生。
雖然態度桀驁依舊,但不見往日的狂躁魯莽之氣。
他揚了揚手裡的面具,笑道:“現在咱們是真的面對面了。”
大長老謝衝看着王飛,深吸一口氣:“果然是你!”
“沒什麼好稀奇的吧?”王飛輕鬆的說道:“我又不像蘇夜腦筋有問題,怎麼可能真的像條狗一樣,成天衝陳洛陽搖尾巴?”
他有些嘲諷的看着謝衝:“你們,就跟聶廣源那個只會自作聰明的白癡一樣。”
“難怪第一次能瞞過老夫,你那時候就已經是武帝的修爲境界了,偷偷溜回古神峰。”謝衝緊緊盯着他:“老夫也曾懷疑過你,但之後你正大光明回來時與你交手,你確實仍是第十二境。”
王飛笑道:“一點小手段,當時封住了修爲,您如果沒有傷,陳洛陽又不管的話,我真有可能被您當場打死,非如此,不足以釋去你們的疑心。”
謝衝注視他:“你不會天魔血,怎麼可能同時練成大日天王身和月皇真身?”
王飛搖頭晃腦:“所以我就說,大長老你們這樣的老腦筋真的不行。
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天魔血也沒什麼可稀罕的。
我生就陰陽交泰之體,少年時不顯,成年後方纔漸漸開始發揮作用,我自己也是最近幾年才知道,倒不怪你們有眼無珠。
不過話說回來,從小就給陳洛陽和燕明空做陪襯不說,之後還要總被你們跟陳洛陽在耳邊唸叨蘇夜蘇夜蘇夜,也挺讓人心煩的。”
陳初華淡然道:“你自己要深藏不露,藏寶於身,這能怪誰呢?”
王飛嘿然道:“師姐身嬌肉貴,說來咱倆同齡,不過你十二歲的時候,沒試過被一個八歲孩子踩在腳底下打吧?我可是很習慣呢。
可惜啊,人家命好,有個好老子,本身天賦實力也確實好,我能有什麼辦法?只好先忍嘍。
更何況,咱們的師父陳瀚海,可不就希望我這個樣子,給他兒子當條聽話的好狗嗎?我如果不裝成這樣,早就被宰了。”
陳初華言道:“十二歲的孩子記事了,你記恨教主,不論對錯,總算還不出奇,但對師父他老人家的指摘,未免過了。
師父他一碗水端平甚至於更嚴格要求教主固然沒問題,但要是略微偏袒一下教主,也不算過分吧?
就我所知,他教你學武,同樣很下功夫。”
“他想給陳洛陽留條聽話的獵犬,自然要把獵犬的牙磨鋒利一些嘍,不論我還是蘇夜,都一樣。”王飛嘴角浮現幾分古怪的笑意:“二師姐你對陳瀚海印象這麼好,要感謝陳洛陽,因爲你們兩個總玩在一起,所以陳瀚海沒打過你主意。”
“關於咱們這位師父,我覺得你如果去問問大師姐的話,她跟你的想法可能會截然不同呦。”
陳初華眉毛一揚:“你這麼編排一個已經過世的人,也只能自己嘴上佔佔便宜。”
王飛哈哈大笑:“師姐你已經發現不對勁了吧?大長老難得這麼安靜。”
陳初華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一旁的大長老謝衝,卻見謝衝沉默不語。
“當年正是因爲大長老阻攔,才一直沒有叫陳瀚海得手,而在大師姐登臨武帝之境後,也是被他勸住才長時間沒有發難,結果陳瀚海死在外面,讓大師姐沒了親手了斷的機會,整件事情大長老最清楚不過了。”王飛笑吟吟說道:“我也要感謝他纔是,否則我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當時肯定被滅口了。”
陳初華神色不變,只是向謝衝問道:“二長老也不知道這事?”
謝衝點點頭:“如果王飛沒有再外傳,你應該是第五個知道此事的人。”
陳初華微微頷首,冷靜如初,重新看向王飛,嘴角反而帶上幾分笑意:“我說四師弟,你這麼恨師父和教主,最大的原因,該不會是你其實暗地裡戀慕大師姐吧?”
王飛啞然失笑:“二師姐你這也忒把我瞧小了,我從這件事裡能看到的道理只有一個。
誰拳頭大,誰說了算。
陳瀚海是教主,是武帝,所以他可以爲所欲爲。
大長老也是武帝,所以他才能保下我和大師姐。
大師姐成了武帝,陳瀚海就再不敢打她主意,還要提防她翻舊賬。
陳洛陽那就更不用多說了。”
他攤了攤手:“所以你看,事情不是很明顯嗎?說啥都是虛的,唯有力量纔是真理!有道是風水輪流轉,總有轉回來的時候。”
短髮青年平靜的目光裡,終於浮現幾分狂熱之色。
“當我終於察覺自己特殊的體質根骨時,我發現,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是可以改變,可以扭轉的!”
他低頭看陳初華和謝衝,笑道:“就像你們無法想象,沒有天魔血,照樣能同時練成大日天王身和月皇真身吧?
燕明空不行,陳洛陽他沒有天魔血也不行,但是我可以。
不僅可以,我還能更上一層樓,練成陰陽交泰的‘紫日’,勝過大長老您的‘紅日’。”
謝衝哼了一聲。
剛纔交手過,實事求是的講,他內心承認,王飛眼下的實力,更在他之上。
哪怕他沒有舊傷在身,跟王飛正面對決,也是輸多贏少。
剛一開始大家硬碰硬,他或許不會落下風。
但最終卻可能被王飛的陰陽交泰活活拖死。
“不錯,老夫慚愧,‘大日天王’和‘陽帝’的名號,應該屬你,才實至名歸。”謝衝徐徐說道。
王飛笑了一聲:“大長老你這可就想岔了,我根本看不上你那些名頭。”
他目現狂熱之色:“就像我從來沒把‘東君’兩個字放在眼裡,那算什麼狗屁東西?‘東皇’纔是我該有的名號!
陳洛陽、燕明空他們確實是厲害,都出人預料的進步,但我一定會勝過他們,會凌駕於他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