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縱橫人間
第1193章善罷甘休
巨浪來的快，去的更急，隨着那股石破天驚的暴虐力量朝四周蔓延，海嘯瘋狂地遠處疾衝而去，爆炸的中心卻很快平靜下來。
“譁！”
兩道身影從海水中衝出，手中還各自提着一個。
姚澤被黑衣抓着，身上的藍衫只剩幾個布條，掛在身上，他離軒轅姬漣最近，根本沒有想到此女竟直接自爆！
一位化神大能的自爆，威力足以毀天滅地，好在三人的肉 身早就超出修士的極限，即便如此，承受了劇烈的衝擊，御魔杖都碎裂開來，而他還是短暫的暈眩過去。
至於那位牛首人妖更是顯出原形，竟是一頭身長三丈有餘的烏甲蠻牛，原本滿身的鱗甲此時傷痕累累，不住地有烏血冒出，拳頭大小的巨眼也早已閉上，三尺長的尖角被光頭分身抓在手中，不然此妖早埋在海底。
望着滾滾的海嘯不住遠去，三人都是面露驚悸，如果不是刻意淬鍊肉 身，就算修爲再高，也要葬身於此。
他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凌空而坐，手掌各自相抵，“三清煉元術”對於三人的恢復自然極爲快捷。
海面上慢慢沉寂下來，誰也無法想象，不久前這裡還有一個十幾裡的小島，那頭巨大的烏甲蠻牛橫臥在一旁，生死不明。
滾滾真元似潮水般，在三人體內同時流轉，此時根本沒有主次，也不需要刻意引導，真元順着雙手，沿着淬鍊後的經脈、穴竅，浩浩蕩蕩。
在三人四周數十丈內，海面上有乳白色的光點不住匯聚，轉眼一道乳白色的光幕就籠罩了這片空間，連同那頭烏甲蠻牛也身在其中。
時間緩緩而過，等三人同時睜開眼睛，相視一笑，已經是三天以後了，晉級化神，再同時施展“三清煉元術”，那種奇妙的感覺讓人很是沉醉。
姚澤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狼狽的模樣，袍袖一拂，一件嶄新的藍袍就遮住了自己，轉頭望去，眉頭一皺，“道友早該恢復了，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那頭烏甲蠻牛巨大的眼睛終於睜開，望着眼前三人，目光中全是驚懼。
它確實早已醒來，見到四周無數的天地元氣，一時間又驚又喜，連忙吐納起來，這短短三天的修煉，比得上自己三年光陰。
不過對於能夠召喚這些天地元氣的三人，敬畏之心大起，一同過來的四個大能，隕落兩個，跑了一個，它現在連逃跑的心思都已經息了。
“你身上的材料倒是不錯，還有這根獨角，如果煉化了，比起一般的法寶還有堅硬，這牛皮，剛好我還缺少一件護甲，這些應該可以煉製出三個吧，還有……”姚澤饒有興趣地打量了此妖一番，目光中滿是火熱。
烏甲蠻牛眼中的懼色愈濃，一頭十一級妖獸的身上，自然全是寶物。
“還有條路，成爲我的坐騎……當然，之前的那些天地元氣可以時常出現的，你有三息時間考慮。”姚澤臉色一正，聲音也陰寒起來。
……
無盡的海空，一道黑光急速閃過，黑光中一頭數丈大小的巨牛腳踏黑雲，姚澤端坐其上，身前飄浮着一個雙目緊閉的小人，看其面色，竟和軒轅明滅的父親，那位青袍男子有幾分相似。
他眉頭微皺，沉吟片刻，左手一翻，一面青色小旗就出現在掌心，接下來微一抖動，小旗捲縮間，那小人就不見了蹤跡。
“我需要知道此人的記憶……”
只見他獨自低語一聲，就隨手收起了小旗，心中微動，身前憑空出現一道白色倩影，那張精緻到沒有半點瑕疵的俏臉上，依然毫無血色，原本神采照人的鳳目也暗淡許多。
在冰火島上，軒轅姬漣爲了拖住自己，並沒有對白素素下死手，不過即便如此，這種重創到今天還沒有康復。
“夫君，這妖獸……”剛一出來，白素素就被腳下的巨牛給吸引住了，強大的氣息連她呼吸都是一滯。
冰火島的事情姚澤並沒有多說，連那位一路上口口聲聲的“姐姐”，白素素也乖巧地沒有再提及，當她接過那枚儲物戒指時，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潮紅，一對流光閃耀的羽翅出現在指間。
“這寶物可以利用水、火極品靈石催動，我記得龍宮裡還有兩塊，如果你煉化了，速度肯定極爲驚人……”
姚澤口中介紹着，又拿出了一個血紅色小鐘，這些對白素素來說，也算一種補償了。
白素素自是極爲驚喜，把玩了片刻，蒼白的臉上露出些許疲倦，依偎在姚澤懷中，有些滿足地嘆口氣，“夫君，不知道有沒有來世？如果有，你一定要等着我，不，你先找到我，我們還要生好多孩子……”
“別亂說，夫君的手段你還不清楚？這一點點小傷還能難住我？”姚澤緊緊地擁着她，口中安慰着，對那位老僧所言的東海之事也很疑惑。
一天以後，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據江牝所言，那位青袍男子能夠晉級化神，全是一位叫“歸大師”的老者所賜，因爲境界原因，所能探知的記憶也有限，不過在男子的心中，對那位歸大師卻是又敬又畏的。
連這次計劃都是歸大師授意！
“歸大師！”
姚澤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軒轅明滅提到此人擅長推演，東萊島之事都是其推演而出，後來軒轅姬漣也提過兩次，一直到覆滅魔皇宗時，在九嶷山見到這青袍男子，還特意給了自己歸大師的具體位置。
“歸大師……推演……歸……龜大師！”姚澤口中低語着，臉色突然一變，猛地想起一件事，當初自己在軒轅姬漣識海中施法，竟發現了一道龜妖幻影！
難道……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軒轅姬漣和青袍男子都和所謂的歸大師關係匪淺，甚至有可能被其控制了！
只有如此，纔可以解釋自己在軒轅姬漣識海中施法失去作用，而軒轅家族竟意圖謀劃自己！
一個延續萬年的古老家族，竟被一位不知名的老者掌控，那軒轅明滅知道此事嗎？還有那位散仙軒轅八戶……
姚澤面色急速變幻，心中所思也是亂作一團。
許久，他吐了口氣，眼中厲色閃過，有了決定。
無論軒轅明滅是不是知道此事，軒轅家族肯定要付出代價！九嶷山也不能再留納他們！
烏甲蠻牛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戾氣，“哞”的一聲嘶吼，黑光驀地刺目，化爲一道驚天光球，一閃即逝消失在天際。
東萊島上的修士大都前往大陸之上，目前的島嶼冷冷清清，姚澤也沒有隱藏行蹤，神識一掃，整個島嶼都在眼底，臉上卻突然一怔。
“姚小友嗎？老夫已經等了好久……”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姚澤聞言，眉頭一皺，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不過身形還是朝着那座最高險峰上激射而出。
險峰，巨樹，一道金色身影站在樹下。
姚澤停在了不遠處，默默打量着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寬大的金袍也遮不住佝僂的身形，滿頭的紫色捲髮下，滿臉的褶子、渾濁的雙眼，無一不提醒着此人已經是行將就木，可偶爾的精光從那似睜非睜的眼睛中一閃而沒，讓人絕不敢輕視丁點。
“軒轅道友……”姚澤沉默片刻，才略一拱手，算是客氣見禮。
“自古英雄出少年……這片天地早晚會屬於小友的，看來你已經知道老夫的來意了。”老者同樣打量着姚澤，略帶感慨，卻直言不諱。
姚澤沒有回答，只是面無表情地單手附後，任憑山風拂動衣衫。
“成王敗寇，這些老夫也沒什麼好說的，本來這些瑣事和老夫早就無關，一旦入了仙蹤谷，只有等待壽元耗盡，轉入輪迴……”
老者搖着腦袋，似乎感慨良多，在這清冷的山頂，更顯得形單影隻。
片刻後，老者又徐徐說道：“可人非草木，祖宗留下的基業哪能隨意拋棄，爲此老夫只有掙扎着再出來一趟……小友可能不知，還有幾位老傢伙對你興趣很大，當然這些小友以後自然會見到。”
姚澤依舊默然，此人雖然沒有說什麼求情或者威脅之言，可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此事就此了結。
對方的修爲已經模糊不清，可也超不出化神範疇，就是不知道轉爲散仙后，經歷了雷劫淬體，和真正的仙人相差幾許。
自己當然不是對方的對手，不過想滅殺自己，恐怕此人也無法做到，不然早就動手，何必如此多的廢話？
又過了一會，老者突然“哈哈”一笑，右手袍袖一抖，一塊碧綠的玉簡就飄在姚澤面前，“這次出來的時候，老夫特意從秦老魔那裡討來一份法訣，聽說小友的道侶貴體欠佳，說不定會有些幫助……”
到了此時，姚澤的臉色才微微一動，伸手接過了玉簡，直接放在了眉心。
片刻後，他緩緩放了下來，臉上看不出喜怒，依舊默不作聲。
軒轅家族想息事寧人，僅僅憑着幾句話，和一份法訣，肯定是不夠的。
老者見狀，雙眼一眯，微微點頭，長嘆一聲，“年輕就是好啊……有人託老夫帶個話，也許小友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