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域外之爭
第2241章 金色法相
與此同時，遠在坎南界的阡陌大陸上，大燕門的一處密地中，雄偉的浮屠塔佇立在天地間，而在第二十三層的虛無空間中，一道藍色身影和一位光頭男子正相對而坐。
“嗡”的一下，這片空間驀地一顫，兩人同時睜開雙目，卻驚訝地看到對方身後多出一道三頭六臂的金色法相來。
法相猙獰，中間的古神相貌粗獷，怒目圓瞪，左側古魔黑霧環繞，齒邊兩根獠牙畢露，而右側古妖，頭生一對彎角，嘴角微揚，帶着一絲陰測測的獰笑。
這一瞬，十八道刺目的光柱穿過無數的空間位面，在無垠的宇宙中交匯，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無數信息似潮水般狂涌而至，一陣輕微眩暈之後，二人相顧失色。
黑衣竟跑到了一個叫天南界的地方！
蠻荒深處、星影碎空、荒山之巔、恐怖地宮、後期尊者……
神使由蚩，乃至不滅玄胎經，如此種種，令二人瞠目結舌。
此二人當然就是姚澤本體和光頭分身，他們在姚澤面臨前往亂神界之際抓緊時間修煉，沒想到黑衣竟同樣參加域外大戰。
他們根本來不及多想，那些隱晦的經文就在腦海中流淌，而怪異的石人變幻着繁複的手勢，一道道血色線條閃爍不已，二人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可這是一場難以想象的機緣，毫不遲疑地，他們急忙斂神靜心，仔細領悟起來。
這一刻，自己和本體以及光頭分身同時建立了聯繫，一線天那座地下大廳中，姚澤同樣目瞪口呆着，他擡頭看了看六道沖天的光柱，再看看三頭六臂猙獰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陣驚悸。
如此異像萬一引來大人物的覬覦，自己連同本體只怕再無寧日……
他稍微定下神，目光落在了身下的圓臺上，這才發現八道異獸圖紋正散發着詭異光芒，急劇閃爍着，似乎要活過來一般，而大廳的四周慢慢多出一絲絲奇異的能量波動，柔和中帶着光芒，齊往圓臺飄來。
“這是……月華之力！”
姚澤大喜過望，無論日精月華，還是星辰之力，正是打通體內玄關的必須助力，當即收斂心神，依着經文要術，全力吸收起來。
三頭六臂的異像，除了三人自己外，其他生靈並無察覺，這些姚澤算是白擔心了，可此時一線天峽谷外，兩道遁光激射而至，待光華散去，露出一位長相怪異的血色巨人，和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
只見那矮小男子頂着一根細長的鼻子，四處聞嗅了一番，隨即恭敬地施禮道：“鳩大人，您要追蹤的那人已經進入了一線天。”
“一線天！一個人族小輩也敢打月華神精的主意，不知死活！”
巨人冷哼一聲，衝着那矮小男子一擺手，“你且退下，事後老夫自有重賞。”
男子大喜，急忙再次施禮後，化作一道遁光急速遠去。
而血色巨人轉動下豆粒大小的一對眼珠，如同巨蜥一般的身體猛地一扭，徑直朝着峽谷落去。
谷地那面漆黑的石壁前，血色巨人稍微打量下四周，隨即探出一對較短的手臂，此人對於這裡似乎十分熟悉，等他同樣被一團五色符文淹沒的時候，很快就不見了蹤跡。
這一幕自然被隱匿起來的由蚩看的清楚，臉色忍不住一變。
“鳩血老怪！他來這裡做什麼？據說此人距離後期聖祖只有一步之遙，如果和那小子撞到了一起……”
“可總管大人一再提醒，自己絕不可干涉，難道就這麼幹看着？”
由蚩的臉色變幻不停，心急如焚，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而此時地下大廳的姚澤正心生喜悅，短短一柱香的時間，又有十二道玄關被點燃。
三十六道玄關！
這對於絕大多數凡人來說，就等於邁出了壽元無憂的那一步，而他只用了短短一柱香的時間。
當然除了因爲他自己原本的肉 身已經淬鍊有成，再加上此地的滾滾月華之力，突破起來水到渠成。
看來由蚩並沒有欺騙自己，有這樣的奇遇，算是自己的機緣了……
姚澤引導着無盡的月華能量，繼續洗刷着體內玄關，這樣的機遇自然要充分把握，可他並沒有察覺，一絲絲血色能量隨同涌來，轉眼就沒入體內。
月華如水，持續洗滌全身，姚澤正吞噬着痛快時，心中突生警惕，手勢一頓，急忙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眉頭一皺，難道是自己太緊張了？
他略一遲疑，扭頭望去，臉色卻驀地大變了。
身後的金色法相三顆頭顱上，每一位的雙目竟隱約多出赤紅之色，此時顯得越發猙獰。
法相乃神通顯化，發生了變異，一時間讓他有些驚疑不定，謹慎起見，他再次仔細打量了下四周，瞳孔卻如遭針刺，猛地一縮。
似水的月華中，竟然多出了絲絲血霧。
“那是什麼？”
他疑惑地擡手一招，一團血霧就飛到了掌心，下一刻，他的臉色勃然色變。
“破軍赤氣！？”
破軍赤氣乃世間負面情緒達到極致時所凝結而成，殺戮、瘋狂、陰穢、嗜血，甚至憤怒、悲傷、沮喪、嫉妒……但凡世間種種陰暗墮落情緒，都會在識海外形成，伺機侵蝕神魂，如果一時不察，修士會落個靈智矇蔽、神明無光的結局，或成一具行屍走肉，又或只知道殺戮的傀儡。
當初本體還是區區築基期修士時，就已經領教了這種破軍赤氣的可怖威能，之後無論是他，還是本體，都曾遭遇此物的侵蝕，此時一眼就看出了究竟。
難怪此地明明月華之力濃郁，竟無人前來吞噬吸收，即便那些後期聖祖也不敢輕易嘗試……
這一瞬，他有些明悟，可這裡爲什麼會有破軍赤氣？還有由蚩爲什麼引自己前來？
而眼下並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如果本體在此，自然絲毫不懼，甚至會海量的吞噬，他的識海廣闊無邊，體內還有九星舍利加持，區區破軍赤氣只會化爲滾滾能量，可自己哪裡有如此識海？
這些念頭在心中一閃，他似乎想起來什麼，急忙單手在身前一拂，一道晶瑩的水鏡就出現在面前，他定神一看，臉色再變，心一時間沉了下去。
水鏡中自己的雙目同樣赤紅一片，猛一看極爲猙獰。
不知不覺中，自己竟被破軍赤氣侵蝕如斯！
更爲嚴重的，身後的三頭六臂法相同樣侵蝕嚴重，此時一旦法相潰散，所有的破軍赤氣都會如潮水般，逆轉反噬，那時候即便尊者出手也難以救得了自己。
一想到這種迫在眉睫的危急，他的腦門立時密佈了一層冷汗。
在姚澤極度彷徨之際，目光一轉，落在了那道小人身上，此時石人手勢一變，“不滅神拳”從頭打出，靈光驀地一閃。
這“不滅玄胎經”既然可以溝通日精月華，自己當亦可依樣畫葫蘆，將這些破軍赤氣引導出來，至不濟也可以導入某個單獨部位。
心念至此，“不滅玄胎經”自然而然地在腦海中紛至沓來，伴隨各種奇思妙想，之前一些隱晦生澀之處竟豁然開朗，感悟竟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清晰。
“轟！”
識海空間似驚濤駭浪般，轟然巨震，“不滅玄胎經”無需催動，竟自行運轉至極致，無盡的月華之力帶着絲絲破軍赤氣，瞬間填滿體內奇經八脈。
此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破軍赤氣在經脈中狂潮般倒卷而回，和體內真元渾融一體，不分彼此，而那些月華之力徑直朝着體內玄關涌去，密集的“砰砰”聲接連響起，胸腹間一口氣竟連燃起十二處玄關。
在自己面臨絕境時，破釜沉舟下，竟然再次突破，姚澤被這一幕驚呆了。
體內真元和月華之力，就似一陽一陰，倐地擴展，又一正一反，往復循環，無始無終，如同一個陰陽太極，再難分開。
這一刻，開啓的四條玄脈和十二條經脈如同十六條小龍，片片鱗甲隱然，栩栩如生，飛騰盤旋。
脈象成龍！
地下大廳內安靜之極，洶涌的月華之力瘋狂涌來，而此時根本不需要引導，姚澤體內玄脈和經脈自行運轉周天，循環往復，生生不息，而他靈臺澄明如鏡，知道自己無意間再次打開了一片奇異的天地。
一種怪異的感覺突然襲來，姚澤心中一動，臉上卻露出驚容。
“不好，這是要突破境界，踏入聖祖之兆！”
如果在平時，這種突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他的心中必定狂喜，可眼下卻不是良機！
除了眼前的環境不妥外，更主要的，一旦突破，成就聖祖，就無法進入碧落界，以後回到商舟沒法交代……
他急忙收起手勢，身下的圓臺恢復了平靜，滾滾月華之力倒卷而回，轉眼消散開來。
這麼短的時間內，自己竟一口氣點燃了四十八道玄關，這一幕估計由蚩絕難以想象，這一千塊元晶花費的太值了！
姚澤轉頭望去，神情一怔下，竟目瞪口呆起來。
身後的三頭六臂法相再生異變，最右側的古妖一對眼珠竟鮮紅欲滴，加上陰測測的笑容，怎麼看都令人驚悸。
“噗！”
古妖大口一張，噴出一團赤芒，絲絲詭異的氣息瀰漫開來，姚澤目光一呆，差一點驚呼出聲。
“破軍赤氣！”
這些詭異氣息竟被古妖煉化了！
金色法相猶如實質，而他的靈覺竟比往日敏銳了三分，根本不需要特別催動，他的心中就有所感應，來不及細看，單手掐訣，法相散去，而目光冷冷地朝着前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