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域外之爭
第2469章 故人相遇
金鐘子在空中急速飛行，英俊的臉龐愈發顯得扭曲猙獰，陣陣低沉的嘶吼聲從牙齒間擠出。
“奇恥大辱！”
“你們等着，這些都要加倍奉還！”
“有朝一日，我要讓你們都匍匐在我面前……”
沒有誰能夠想象，婆羅族萬年不遇的絕世奇才竟如一隻喪家之犬，灰溜溜地離開，這種打擊金鐘子根本無法承受。
就在他咬牙切齒，暗自發下各種毒誓之際，“嗤……”
刺耳的破空聲從空中傳來，一團耀目光芒從天而降。
“連你們都該死！”
金鐘子頭也不擡地，周身化作一道流光直接迎了上去。
此人滿肚子的怨恨連同墜地的大星都恨上了，恨不得一拳砸成齏粉。
“轟”的一聲巨響，想象中的爆炸卻沒有出現，金鐘子只覺得手中一輕，全力一擊竟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神情不禁一呆。
眼前的“大星”竟只有丈許方圓，刺目的光芒四射，停留在空中，一動不動。
“是你！？”
金鐘子瞬間就有所察覺，那團光芒包裹中，竟是一位人形生靈，除了腦袋完好無缺，其餘部位都露出森然白骨，十分可怖。
只是這腦袋竟是金鐘子刻骨銘心的熟悉。
神族姚聖子！
金鐘子先是一怔，隨即一陣狂喜涌上心頭，滿腹的怨恨瞬時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哈哈……這不是威武霸氣的姚聖子嗎？你怎麼變成如此模樣？”
此時黑衣形狀極爲悽慘，周身血肉模糊，大部分地方白骨上還佈滿了裂紋，隱約可見詛咒侵蝕的痕跡，之前唯一洞天守護着腦袋，身軀就在不停地崩潰和重生間循環往復。
他也沒有想到方從恐怖的道詛劫咒中衝出來，竟遇到了婆羅族的仇人，金鐘子。
“跪下！”
就在此時，金鐘子突然獰笑着叫道，“如果你現在跪下，求我饒命，本少會給你個痛快的。”
眼前的黑衣估計只剩下一口氣了，如果在對方臨死之前盡情羞辱折磨一番，自己心中念頭肯定會變得通達，一想到這些，金鐘子就抑制不住地興奮顫抖了。
黑衣哪裡會想到對方之前剛遭受過羞辱，他有些怪異地掃了此人一眼，不再理會，生命之樹散發的磅礴生機籠罩下，周身血肉在肉眼可見地恢復着，轉眼身軀就變得毫無瑕疵，一如既往。
他低頭查看了一下，才滿意地點點頭，黑芒閃動，一件黑袍就將自己遮掩，這才擡頭望去。
“也好，這樣虐殺才更有些意思……”
金鐘子獰笑着，單手一招，火光驟閃下，一枚枚巨大的隕石從天而降，帶着耀目火焰，朝着前方轟然砸落。
而與此同時，四周虛空中憑空生出呼嘯的風霜，轉眼幻化成一道道的森寒冰錐，朝着中間瘋狂飛射而來。
“先嚐嘗本少的冰火兩重天吧，接下來還有佛照萬象，最後纔是心魔煉獄……你放心，不將你折磨九死九生，都難消本少的滔天恨意！”
黑衣眉頭一挑，看來這貨是患了失心瘋症，跑到這裡胡言亂語來了。
他有些不耐地搖搖頭，也沒見其有什麼動作，四周虛空突然生出一陣轟鳴悶響，伴隨着一股風暴捲起，方圓萬里的空間都劇烈震盪。
金鐘子臉色一變，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自己竟已經置身於風暴中心。
那時他平生見過最可怕的風暴，所有的冰錐和火焰隕石在風暴中成爲一場笑話，如同煙花般，剎那消散，而四周的空間被一種詭異的力量層層絞碎，無數道漆黑裂縫涑然在目。
“住手！這是誤會……”金鐘子只嚇得魂飛魄散，一件件寶物祭出，化作層層防禦光幕，卻在恐怖的風暴中被直接碾壓潰散。
望着身前的風暴在急速收縮着，黑衣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轉眼一個丈許大小的漆黑輪盤就漂浮在那裡，而金鐘子竟似被縮小了十餘倍，變得尺餘高的詭異模樣，在無盡的風暴中心，就如同魚蝦面對磅礴大海般。
“汩！”
他的臉色驟然一白，胸口如遭雷擊，嘴角無端地滲出絲絲金色血跡。
“小友要小心了，任何超出這個天地的規則都會被壓制，除非被天地所同化，或者你找到方法將規則掩飾，瞞過了天地感知。”黑狗的鄭重聲音傳來，帶着警告意味。
黑衣沒有回答，手指探出，朝着輪盤中間一點。
幾乎在剎那間的功夫，金鐘子就消散於無形，連同呼嘯的暴風輪盤不見了蹤跡，而指尖處只有一道綠色光點，隱約間，還可以分辨裡面有道虛幻的身影，手腳亂舞，卻連一絲聲音都無法發出。
這是一條不同以往任何一道規則的路，甚至連黑衣自己都無法確定領悟出來了到底算什麼。
陰陽，生死，光明黑暗，因果輪迴，事物總有對立的兩個面，如果非要將這道和三千大道相比較，有無倒也貼切。
虛無！
金鐘子，婆羅族聖子，堂堂大羅金仙，就在這虛無法則下化爲烏有，如果不是黑衣想知道對方爲什麼會出現此地，連這一絲魂魄都無法留下。
這樣的神通還是少動用爲妙，除非離開這個天地……
黑衣深吸了口氣，眉心間晶光一閃，一道纖細的晶絲閃爍飛出，直接射入那道綠點中。
半響，綠光散去，他的臉上多出古怪神色。
“百族會盟就在落星界！？”
“諸多聖子進入此地，爲的是搜尋葬天之木！？”
烏光一閃，大摩石飛了出來，連連怪叫，“嘎嘎，本石的運氣委實難以置信，轉了一圈就直接先進入落星界。”
“不過這些都是因爲狗老大神機妙算，運籌帷幄，不然根本無法離開。”似乎想起來什麼，這貨又連忙加了一句。
黑衣根本就直接無視了，尋塊地方席地而坐，抓緊時間調息恢復起來。
此時他再次內視時，發現自己體內又有所不同，無盡的銀海無邊無際，隱約的禪唱聲在空中縈繞，一枚枚奇異的符文若隱若現，如果說身體內自成諸天，內中蘊含天地之秘，他都有些沉醉其中。
就如戰天佛祖所言，這肉 身乃渡世的寶筏，甚至可以溝通宇宙，所謂的天人合一也不外如是吧……
大摩石在空中飛馳着，享受重獲自由的興奮，而黑狗不知道爲什麼，竟沒有現身。
很快大摩石就對這片天地大感興趣了，衆多深坑中不時地傳出尖叫聲。
“赤血巖！玄雷鐵！啊啊，赤炎之心！”
這片天地都是天外隕石飛來，一些世間罕見的寶石都會隱藏其中，修士難以發現，可這些對於大摩石簡直就是一場饕餮盛宴。
時間不長，這貨就似喝醉酒一樣，搖搖晃晃的飛了回來，顯然大有收穫。
黑衣只是運行了數個周天，就睜開了雙目，這一次穿過道詛劫咒，所受到的重創根本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恢復的。
就在他睜眼的瞬間，瞳孔卻驟然一縮，如遭針刺。
數丈外，一道身影正笑吟吟地望過來，銀髮垂肩，棱角分明的臉上，一對星目閃動異芒。
“長孫師弟！”黑衣失聲驚呼起來。
“在下是帝釋天，見過姚師兄。”來人雙手抱拳，認真地施禮。
“帝釋天？”
可對方明明就是長孫安的，從修真界糾纏多年，直到之前的大摩學院，別人也許會認錯，可自己絕無認錯的可能！
何況從對方稱呼“師兄”上，已經暴露了此人正是長孫安！
黑衣心中大凜，自己受創嚴重，警覺性大降，讓對方竟悄無聲息地欺到了近處，和自己一樣都有着金仙中期修爲，實力可想而知。
“此人並無敵意。”黑狗簡單地傳遞過來一道神念，顯然早有發現。
黑衣暗自點頭，鬆了口氣，一時間有些好奇了。
“長孫師弟……不，帝師弟，這麼說你就是帝家兩位聖子之一了。”
在之前金鐘子的記憶中，有過對方的信息，在域外之地，聖子都是每一族羣的核心人物，當做下一任族長來培養的，當然像自己這樣莫名其妙的除外，可帝家出現了兩位聖子，這算什麼？
更令人想不到的，這長孫安怎麼又搖身一變，成爲帝家的聖子了，當初在大摩學院，據說是來自無天聖元的，眼下卻來到了域外之地……
“師兄從哪裡進入落星界的？之前入口處並沒有見到師兄，難道這落星界還有第二個入口？”帝釋天並沒有直接回答，卻如此反問起來。
兩人相視一笑，都知道對方有着天大的秘密，卻不想告訴他人的。
可除此之外，二人相對竟覺得無話可說，黑衣心中有着諸多疑惑，最後只能拱手告辭。
方一轉身，黑衣的臉上就變得毫無表情了。
此人來歷太過神秘，在無天聖元的身份肯定極爲不凡，不然大摩學院時不會有那麼多的追隨者，眼下又成爲帝家的聖子，可以說早已成爲域外之地萬衆矚目的焦點，就是不知道和仙界神魔仙域的長孫家族還有沒有關聯……
更讓黑衣警惕的，冥冥之中，他有着直覺，對方和自己還會有諸多瓜葛相連，福禍難料。
在黑衣離開之後，帝釋天若有所思地看着對方的背影消失，半響才露出一絲笑意，愈發顯得神秘。
此人並沒有立立刻離開，而是仔細打量了四周，又屈指推演一番，終於臉上多出滿意笑容。
“就是此處了……”
隨着袍袖拂過，一個八角玉盤就漂浮在身前，並“滴溜溜”地一陣急轉，道道翠綠霞光從玉盤上飛出。
數道法訣從指尖飛出，那個八角玉盤愈發精芒四射，表面浮現出一道道的奇異符文。
符文涌動，在空中形成一個丈許方圓的光暈，一股極爲蒼茫古老的氣息從中瀰漫開來。
而此時帝釋天的神情已經肅穆起來，對着半空恭敬地施禮，
“帝家第三代血脈帝釋天，拜見界靈大人。”
如果黑衣在此，肯定會震驚地摔掉了下巴，此人所講語言，竟同樣是太古蠻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