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危天臨朝黃靜湘走去,卻在即將靠近黃靜湘時他的腳轉個彎兒,危天臨對黃靜湘的壓迫已經把黃靜湘嚇得不輕了,這轉彎也於事無補,黃靜湘呆滯地看着危天臨走到剛剛站出來跟姜中月對峙的宮婢面前,他果決地從那宮婢的髮髻上拔下一根簪子,那本還有反抗的宮婢嚇得直接跌坐在地。
危天臨端詳着手中簪子,厲聲呵斥道:“餘美人的髮簪怎會在一個宮婢頭上?”
那宮婢聽後,她猛搖着頭解釋說:“這是娘娘賞賜給奴婢的。”
“哦?”危天臨輕輕應了聲,這宮婢的辯解在他找到的證據面前全是狡辯,更何況他根本就不相信宮婢所言。那凌厲的鷹眼閃過地上顫抖的宮婢,他不再理會而是折回黃靜湘這邊,黃靜湘不小心擡眼對上危天臨那雙凌厲的鷹眼,她不禁倒抽一口氣,慌張地問道:“危將軍爲何這樣看我?”
危天臨上下打量着黃靜湘,然後開口說道:“微臣雖然與餘美人不熟識,但黃才人身上這衣服,微臣還是認得了。記得那回餘美人穿着這身華服爲泰殷國的使臣彈奏一曲絕妙樂章,很得使臣喜歡,當時泰殷國使臣還跟陛下開口要餘美人,陛下也十分喜愛餘美人的琴,怎會讓步?最後餘美人並未跟泰殷國使臣離開,或許當初讓餘美人離去對她而言會是個好結局。”
說着,危天臨走近一步,黃靜湘慌張後退卻撞上身後的椅子,危天臨看着黃靜湘的慌忙,“黃才人不用擔心,若無真憑實據,微臣絕不會誣陷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危天臨拍了三下手,魏倉從另一側出現,往他身後一看,一人領着一身形瘦弱的宮婢,還有兩人擡着一具屍首,那具屍首擺在衆妃嬪面前,未曾見過死人的妃嬪嚇得倒抽氣往旁人身上躲,而黃靜湘在覆面白布掀開後看到那張死人臉,她的臉一下子刷白,整個人差點癱在地上。
閻墨贇看着這陣勢,他問危天臨道:“危愛卿,這是怎麼回事?”
危天臨的視線掠過地上的屍首,應道:“這當時搜索冷宮的禁軍,他畏罪自殺了。而這個小宮婢從明琳閣被趕出去的,微臣找她來只是想讓她給大家講講明琳閣的一點事。”
“哦?那麼愛卿有何發現?”閻墨贇饒有興趣地看着危天臨,他很佩服危天臨在短短辦日內找到其他證據,不僅還相思清白,也找出殺害餘倩的真兇。
這也是相思想問的,這齣戲演到這裡,她已經看不懂了,危天臨這是要明琳閣的人全給餘倩陪葬?
危天臨給了那顫巍巍地跪在那兒的小宮婢一個眼神,那小宮婢看着瘦弱,卻有幾分骨氣,她的身體幾乎貼到地上給閻墨贇行禮後纔開口說:“回皇上,若不是危將軍救了奴婢,再過些日子奴婢怕已沒命。奴婢本在明琳閣餘美人身邊伺候,可突然有一日,奴婢也不知哪兒得罪了黃才人,將奴婢從明琳閣趕出去,任奴婢在宮中自生自滅……”
她話沒說完,黃靜湘打斷罵道:“你這小賤人亂說什麼呢?你是餘美人的人,做錯事讓餘美人趕出明琳閣,倒過來誣陷是我做的?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很快地,黃靜湘也意識到自己失態,她想跟閻墨贇解釋,卻見閻墨贇面色如冰,她轉向祝雨濛,祝雨濛視而不見。這一下,黃靜湘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破罐子破摔地問危天臨說:“危將軍,也信這種小人的話?”
危天臨看着黃靜湘,“若只是一個人的證詞自然有待商榷,可死人確實不會說假話。”
危天臨從屍首的衣物中拿出一塊玉佩,他向衆人展示了下,這是這兩年嶺南一帶流行的雙魚佩,雙魚成對是情人間的贈物。然後危天臨轉頭對閻墨贇說:“陛下,這纔是至關重要的證物。”
閻墨贇看向魏倉,魏倉瞭然,親自過去將玉佩拿到閻墨贇面前,閻墨贇看着雙魚玉佩,危天臨開口解釋道:“餘美人父母早亡,從小在樂府長大,就算餘美人入了宮也不可能擁有這東西。但黃才人卻不同,黃才人是嶺南人士,黃家雖非大富大貴,但這東西黃才人卻能得到。”
黃靜湘在看到魏倉手中的玉佩後,整個人像被抽了魂傻掉了,然後聽到危天臨繼續往下說:“畏罪自殺的這位叫李宏一,也來自嶺南,而且非常巧跟黃才人是同鄉,魏總管手中的玉佩是李宏一的,想必黃才人身上有這塊玉佩的另一半。”
“不要再說了,不要說了!”黃靜湘跪在地上,哭着喊道。
將隱藏在背後的東西一層層地剝開,看到的是誰的心?聽着黃靜湘痛苦的嘶喊,相思輕輕地閉上眼,她心裡很清楚,危天臨不敢動祝雨濛,也不會輕易得罪祝家,甚至連閻墨贇都不會在這種時候去動祝家,但她不懂危天臨爲何要將黃靜湘和爲保護黃靜湘而自殺的李宏一拉出來示衆,這樣將一個女人隱藏的一切剝開,讓無關緊要的人看很有趣嗎?
她本以爲危天臨只是不懂情愛而殘酷,現在看來,危天臨不是不懂情愛,而是不懂女人!
相思越想越覺得危天臨這樣對待黃靜湘很不對,就在這時,有人上來請相思下去,相思緩過神定眼看着來者,她深吸一口氣靜靜地下樓,然後從後門繞到前面,出現在衆人面前,她無視衆妃嬪的驚訝,直接走到閻墨贇面前行禮問安道:“相思拜見陛下。”
“愛妃平身。”閻墨贇應答。
“謝陛下。”相思頜首輕聲應道。
閻墨贇招手讓相思來去,相思遲疑了下,卻也沒反抗朝閻墨贇走去。
不知怎的,被禁軍制服的黃靜湘突然掙脫禁錮像發了瘋一般朝相思衝過來,危天臨眼疾手快快速攔下黃靜湘,因爲危天臨的巨大沖力,黃靜湘藏在袖中的匕首剛滑出,還沒握緊便轉了個彎直直地插進黃靜湘胸口,她瞪圓了眼詫異地看着危天臨,然後無聲倒地,鮮血從黃靜湘胸口噴濺出來。
相思被黃靜湘的喊聲嚇住,她停在原地,回頭時正好看到黃靜湘倒地的瞬間,看到被染紅的地面,相思愣住了。
而那個被危天臨點了名的宮婢,在看到黃靜湘死時自知命不久矣,正打算步入黃靜湘後塵,卻被危天臨的人阻止了,那禁軍從宮婢手中奪
下小藥瓶交給危天臨,危天臨看着瓶中毒藥笑了,他向閻墨贇示意了下,說:“陛下,找到鶴頂紅了。”
相思看着危天臨,她覺得危天臨的笑太刺眼了,這不是剛正不阿的危天臨應該做的事,但換她來處理這件事,她會比危天臨做得更絕。這件事上危天臨的處理方式,她只能怪光陰無情了,這三年時光改變了太多人和事。
閻墨贇見相思不動了,他開腔關心說道:“愛妃別怕,到朕身邊來。”
相思轉身看着閻墨贇,她愣了下,然後跪在閻墨贇面前,“陛下,現危將軍已將害死餘美人的兇手找到,可相思還是覺得餘美人是因相思而死,相思愧對餘美人,想請陛下答應相思一個請求。”
閻墨贇沒想到相思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這種話,他直勾勾地看着面露悲傷的相思,他看得出相思不是在演戲,他輕輕閉上眼問道:“什麼請求?”
“相思想到廟裡爲餘美人祈福。”相思應道。
“好,明日朕派人護送你去慈恩寺,讓晉緣大師爲餘美人祈福超度。”閻墨贇大手一揮,應道。
相思聞言卻搖頭說:“不,相思的意思是想在廟裡住一陣,親自爲餘美人祈福。”
相思的聲音不高不低,在場的人基本能聽到,很多人都不解相思不是殺害餘倩的兇手,爲何會對餘倩有愧想去廟裡爲餘倩祈福?祝雨濛在聽到相思的話後,她眼中閃過一絲陰厲,只要相思出宮,她就有辦法讓相思回不來!
閻墨贇微微一愣,很快他面色一變,用冰冷的口吻說道:“相昭儀果然有心,朕若不允了你,你是不是就長跪不起了?”
相思微微低下頭,沒有反駁,“請陛下成全。”
危天臨也很詫異,他已經替相思洗清嫌疑,結果相思爲了餘倩要去廟裡爲餘倩祈福?他不懂這位昭儀娘娘在想什麼,既然有人要對付她,那麼留在宮中是最安全的。也許相思真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人,危天臨再次懷疑自己的判斷。
“請陛下成全。”相思叩首,再次說道。
閻墨贇站起身俯視卑微跪地的相思,他冷哼一身道:“你要去就隨你!”
說完,閻墨贇甩衣袖絕情離去。
“謝陛下。”相思對着閻墨贇遠去的背影,應道。
當她站起身時,衆妃嬪們已經散了,留下危天臨處理後事,相思跟危天臨相視一笑,淒涼地獨自離開了。
危天臨讓她看了一場作嘔的戲,她很不想待這種地方,但她在閣樓時發現身在其中可能忽視很多東西,就像危天臨給衆人展示的衆多細節,黃靜湘背後的故事,所以當她發現祝雨濛微微上揚的嘴角時,她立即改了主意,想更好地抓住祝雨濛的把柄,用有力的證據讓祝家不敢站出來維護祝雨濛,那麼換個地方,換個角度,會比現在看更清楚,得到更多線索,更重要的是讓她明白接下來要如何去做,纔不會成爲第二個黃才人。
至於閻墨贇生氣,就讓他生氣吧,經過這一回,她大概做不成他希望的乖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