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胎藥?”張堯驚訝的回頭瞧一眼店外,小尼姑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帶着疑惑,他轉過頭瞧着掌櫃,笑嘻嘻的又問了一遍,“真、真的是墮胎藥?”
也不能怪他的好奇,這時代的女子最注重名聲,行爲要端正,容不得出一點差錯。而出家的尼姑更是秉持無慾無求,絕不能出現有玷污佛祖的行爲。而這會聽到這掌櫃的說一個尼姑買墮胎藥,自然是驚訝萬分。
掌櫃的擡眼瞧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一邊抓藥一邊感嘆:“可不是嗎,這小尼姑是九如山上尼姑庵裡頭的姑子,只是沒料到佛門清修之地竟然出了這等齷齪之事。況且這小姑子估摸着也就十二三歲,竟然抓這種藥,當真是風化日下啊。”
九如山?莫非就是他們部隊目前暫時駐紮的那座山?
有點意思。
張堯抓了藥,又到街上店鋪裡買了好些下酒菜這才吊兒郎當的回了營地。
聽到張堯在營外與人打招呼的聲音,喬風瞧一眼大夥,笑道:“這下有肉吃了。這小子從來不忘記吃,等他娶了親,瞧他還敢不敢這麼胡吃海喝。”
“哈哈,等他娶親之時我們定要鬧上一鬧。”曹猛大嗓門一出便被趙寒書捂住,“噓,小點聲,估計這會他還不知道呢。”
“有道理。哈哈。”
衆人一陣鬨笑。
笑聲未落,簾子一掀,張堯歪歪斜斜的進來,間衆人鬨笑,疑惑的瞧向喬風:“笑什麼呢?說出來讓兄弟也樂呵樂呵?”
衆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又一起笑了起來。
張堯被他們笑的奇怪,瞧向首座處坐着的男人,只見男人也要笑不笑的,俊朗的臉上有道淺淺的疤痕非但沒有將相貌拉低半分,反倒將整個人的氣勢增添了不少。
“唉,跟你們說啊,剛剛我去藥鋪抓藥,你猜發什麼了什麼事?”張堯將藥和實物放到桌上,環視一圈,神秘說道,“嘿,現在的尼姑可真開放,竟然去藥鋪抓墮胎藥。”
“墮胎藥?”
秦晉本來沒多注意,聽到張堯說小尼姑才稍稍擡頭,腦海裡突然出現今日在街上見到的小尼姑,難道是同一個?
張堯見大家好奇心起,也不賣關子,接着說道:“我進去的時候正好和那小尼姑擦肩而過,只是一眼,就覺得那小尼姑長的非常漂亮。那小臉,嘖嘖,真白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真勾人。”
喬風聞言也記起在街上的時候那驚鴻一瞥,加上張堯的描述,他基本上確定當街將軍瞧的小尼姑和張堯說的是同一人,於是輕瞟了秦晉一眼。
“別整天胡說八道的,整天沒個正行。”一直默默聽着的秦晉突然擡頭說了一句。
張堯閉了嘴,坐到一邊兀自嘿嘿直笑,喬風則又擡眼瞧了秦晉一眼。
怎麼一個尼姑就去抓墮胎藥呢?上一世是見她時是怎樣的情景?難不成上一世就因爲抓墮胎藥死了?秦晉皺眉,心裡有些不悅。上一世他不過是瞥了一眼就上了心,倒不是多喜歡,只是母親催婚事催的緊,偏生那些貴女沒個讓他瞧上眼的,走到九如鎮卻在不經意間瞥見那一抹顏色,於是上了心。
未料自己那一仗打了一年多,等他回來和母親說起又着人打聽時卻得到小尼姑已死的消息。初聽聞死訊時秦晉也只是嘆息一聲,覺得無緣,後來自己莫名其妙被人害死,醒來時卻發現回到了自己十歲那年。
原以爲自己會順順利利的過完這輩子,哪知竟然又遇到了那小尼姑,當下心思一動,想去查瞧一番,這小尼姑究竟惹上什麼麻煩被人害死。
喬風見秦晉這模樣,以爲他在想些什麼大事,給其他三人遞個眼色,紛紛安靜的退了出去。
身材頎長如鬆,面容俊朗的男人摸着鼻子想了片刻,猛的站起來,叫上喬風向山上走去。
——
知槿抓了藥,就匆匆往回趕。因爲若是不快點回去,恐怕午飯就沒的吃了。她本想着用餘下的錢買個饅頭,誰成想帶的那點碎銀子剛好夠抓藥的。
擡頭瞧瞧天,也接近晌午,奔走了一上午肚子裡那點東西早就消耗沒了,這會正咕嚕咕嚕的唱着大戲,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最終,知槿還是認命的往回走,想着中午回去一定吃上兩個大饅頭。
想到饅頭,知槿就笑了。她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只會蒸饅頭。自打她十歲學會蒸饅頭以來,庵裡的饅頭一直是由她蒸,倒是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評。
站在山腳,知槿擡頭瞧瞧頭頂明晃晃的太陽,又瞧瞧高高的山路,剛剛因爲饅頭帶來的那點喜悅也消失殆盡。
回到庵裡,知槿先去主持師太那裡交了差,得了主持師太的一番教導,這才匆匆往廚房走去。
正值中午,廚房裡鍋碗瓢盆叮噹響的,走進去才瞧見清玉正在刷鍋。見她進來,這才愁眉苦臉的說:“清水,不好意思啊,飯菜已經沒了。”
“沒了?”知槿有些失望,不甘心的走過去一瞧,確實沒了,掀開鍋蓋,更加失望至極,竟然連饅頭也沒了。
“我早上明明蒸了好些饅頭啊,怎麼才兩頓就沒了。”知槿的肚子還咕嚕嚕的叫着,爬上山來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本想着回來有饅頭吃,可是現在.....連饅頭都沒有。她哭喪着臉委屈的瞧着清玉,希望從她臉上瞧出一點點開玩笑的表情。
但是沒有。
清玉瞧上去很爲難,但是還是解釋道:“你走後,庵裡來了客人,客人沒吃飯,所以饅頭給客人吃了。”
“啊,給客人吃了啊。”知槿嘆氣,心裡一沉,哭喪着臉離開了廚房。
只離開了不久,清玉才冷哼一聲,從角落裡拿出幾個饅頭,出了廚房站在牆邊,擡手扔了出去。
小廚房位於尼姑庵的東面,牆外便是十里桃花林,此時節青黃交接,一片蕭瑟。秦晉走在桃花林,正和喬風說着事情,冷不丁被砸了一下,低頭一瞧,是幾個大饅頭。
喬風將饅頭撿起來,一股麥香撲鼻而來,他朝秦晉瞧去,笑道:“這饅頭倒是做的極好,香味撲鼻,這做饅頭之人定是個好廚子。”
秦晉拿過來一瞧,在手中捏了捏,軟軟的,倒像是白天剛做的。可是這尼姑庵爲何會□□的將饅頭扔出來呢?
秦晉在喬風眼中同樣瞧到了疑惑。要知道,他們行軍打仗糧草缺少的時候別說饅頭了,就是樹皮都吃,而這尼姑庵竟然將沒有問題的饅頭扔了。
這讓兩人心裡不好受,喬風將饅頭挨個撿起來,足足五個,夠兩個壯丁填飽肚子了。
知槿從廚房走後,肚子依然很難受,餓肚子的感覺實在不好。她記起上一世的時候師姐就曾騙過她,然後將饅頭偷偷扔了的事情,於是又折返回來,去廚房一通找也沒找到。
出來後瞧了眼瞧上去不是很高的院牆,知槿嘿嘿一笑,找來幾塊石頭,努力的攀爬了上去。
牆外,秦晉正想着要不要潛到尼姑庵裡打探一番,是誰浪費糧食,就覺喬風拉了下他的衣袖。他轉頭瞧去,只見不高的院牆上慢慢的出現了一隻手,接着是另一隻,白皙的小手上面沾滿了污漬,似乎在很費力的爬牆。
許久,一隻穿着僧袍的腳伸了出來,再瞧去,那人雙手用力那腳一蹬又掉了下去。
秦晉和喬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這是哪家倒黴催的尼姑啊,竟然這般笨!
那笨蛋的尼姑也就是知槿,懊惱的站在牆下,瞧着不高的院牆有些氣餒。她以爲這麼矮的院牆她可以爬上去的,可是一番攀爬她才明白自己是有多笨。
可是想想她早上剛剛蒸的大饅頭,肚子又是一陣飢餓。幾番糾結,知槿將袍子前襟系起來,又踩着石頭爬了上去。
一次兩次....
牆內的人不屈不撓的爬牆,牆外的人一陣陣的憋笑。
終於,第八次嘗試的時候,知槿終於爬了上去,她將肚子擱在牆上拼命的喘着粗氣。
忽然,她聽到一陣笑聲,一擡頭,便瞧到兩個身穿青色長袍的男人正靠在桃樹上大笑着瞧着自己,噌的一下,小臉緋紅一片。
知槿懊惱的訕笑,想到自己剛剛的蠢樣定是被這倆人瞧在了眼裡,她裝作不知,只一瞬,便瞧見了男人手上拿着的幾個饅頭上面。
她吞嚥口唾沫,在溫飽面前暫時忘記了自己要強大的事情,眼睛緊緊的盯了眼饅頭這才擡頭瞧了秦晉一眼,但顯然被他冷冽的臉嚇到,瑟縮一下又討好的看向喬風:“施主,可否還我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