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父女較量

本來就是尷尬, 方清卓一聽有臺階,趕緊問道:“確實如此,你與我說是哪個狗奴才。”

“就是她, 大人。”幾個婆子將吳嬤嬤押了過來, 知雨毫不畏懼對方清卓說道:“大人, 這婆子昨日就曾來過, 竟然威脅我家姑娘, 今日姨娘定是被這婆子矇蔽。”

“她說的可當真?”這話是對着趙姨娘說的。

趙姨娘慚愧的看了眼吳嬤嬤,忙不迭的點頭:“是是,正是這狗奴才欺瞞於我的, 大人爲我做主。”

吳嬤嬤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她是趙姨娘的陪嫁嬤嬤, 這些年來對趙姨娘是百依百順, 甚至幫着她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臨了卻被這個自己看大的孩子擺了一道, 在關鍵時刻將屎盆子扣在了她的頭上。

“冤枉啊,大人...”吳嬤嬤還未爭辯出口,便被人用布子塞住了嘴巴,只是掙扎着嗚咽,也着實可憐。趙姨娘不忍的看她一眼, 但還是更想保全自己, 怕她說出不該說的話, 趕忙抱住謝遠州的大腿, 哭訴道:“老爺, 都是吳嬤嬤,她騙我說大小姐偷盜, 我一時受了迷惑纔來的。”

謝遠州站在那裡自然不能公然袒護趙姨娘,只是淡淡的看向方大人:“方大人,這惡毒的奴才實在可惡,今日有勞大人前來維護小女,謝某感激不盡。他日定當報答方大人。”

“不敢當不敢當。”方清卓連忙擺手,指揮兩個衙役將吳嬤嬤綁了起來,兩人又客氣一番才帶着人走了。

知槿使個眼色,月半捧着剛纔的盒子追了上去,將盒子塞到方清卓的袖中,笑道:“大人走好。

滿滿的院子瞬間變的空曠了些,謝知槿站起身來被月半扶着往屋內走去。謝遠州怒火沖天,怒喝道:“站住。”

知槿轉過身來,無辜的看着他,“父親還有何事?”

何事?謝遠州真想仰天長嘯,這野種做了這等事竟然還問他何事。今天他就告訴他究竟是何事,他怒道:“你竟敢去報官,能耐了啊。這個家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知槿冷笑:“沒有我說話的份,卻有一個姨娘說話的份?這樣的道理去哪裡能說的通。父親難不成想寵妾滅妻嗎?”

寵妾滅妻這是很大的罪過了,清貴之家最注重名聲,像謝遠州官做到二品,對名聲更是尤爲重視。對外,他宣稱喬氏身體孱弱不適合出門,對內卻是將喬氏囚禁對趙姨娘寵愛有加,這不是寵妾滅妻又是什麼。

事實如此,謝遠州無可反駁,瞠目結舌的看着她,好像要將她的肉給剜下來一般。

趙姨娘已經被謝知棉等人扶了起來,滿身狼狽,痛哭流涕的請求謝遠州給她做主。

謝知槿冷冷的看她一眼,趙姨娘縮了縮脖子,愣是將眼淚憋了回去,不敢開口言語。

倒是謝知棉很是不忿,對謝遠州道:“爹爹,今日之事,定要給姨娘做主啊。”

謝遠州像是沒聽到一般,只是看着謝知槿沒有言語,因爲他不懂爲何這個姑娘這般強硬,按道理說她不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世,雖然自己對她沒有好臉色,她也應該將他當父親一般對待纔是。

可如今....似乎已經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是的....

謝知槿嘴角翹翹,又說道:“對了,這院中一切物件都是我私房購買,加上前幾天被損壞的物品以及金銀首飾,一共一萬三千七百兩銀子,稍後我會讓月半去找趙姨娘領取,父親應該不會阻攔吧?”說完根本不去看謝遠州鐵青的臉色,徑直進了屋子。

月半脆生生的說道:“老爺姨娘前面請,奴婢跟隨您去領取賠償,姑娘說了,若是少一分,她不介意去告御狀。”

“不孝女!”謝遠州氣的鬍子都顫抖了,手指哆嗦着指着正屋的方向,恨不能將裡面的那膽大妄爲的人給痛打一頓。但是他是朝廷官員,最是注重名聲,即便恨極了也只能偷偷的收拾,卻不敢正面給她難堪。

當然這算是小事,他滿心希望趕緊將這不孝女嫁出去,讓魏家那樣的人家收拾她,磋磨她,否則難平他被戴綠帽子的心頭之恨。

然而很快他便知道指望不上魏家了。薛朗和齊貞那邊證據已經收集完畢,沒幾天的功夫就有十幾個苦主一起到京兆衙門哭訴,說他們家的女兒被魏家大少爺魏成逼良爲娼,運氣好點的留在魏家當了妾卻活的生不如死,運氣不好的反抗的時候就被打死了。

這些苦主本來就是窮苦人家,事發時迫於魏家的勢力最多是收了魏家象徵性給的幾兩銀子,爲了一家的生活不得不忍氣吞聲。可現在不一樣了,有一天他們突然收到一個神秘人的饋贈,讓他們大膽的去告狀,這讓他們精神振奮。誰家姑娘不寶貝,即便是在窮人家也是一樣,他們到了京兆尹才發現不止他們一家,開始的膽怯害怕一時褪去,十幾戶受害者家屬聯合起來請人寫了狀子遞到了京兆尹。

京兆尹方青卓大人就是個怕麻煩的人,看到這些窮鬼很不高興。魏家接到通知,魏成來都沒來直接遣了管家過來,將方清卓拉到後堂地上一疊銀票。

方清卓收了銀票很開心,上了堂就將這十幾戶苦主給哄了出去。

誰料大理寺卿得知了這件事情,直接越過京兆尹將十幾個苦主叫道大理寺,一番審問之下,才知道魏家幹下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京城的百姓受到魏家迫害的還真不少,聽說有苦主告狀已經到了大理寺卿,其他的苦主也紛紛到大理寺投了狀子。

魏家一看事情要壞,趕緊去找路子,卻發現大理寺卿是個軟硬不吃的清官。魏家一時失了分寸,去韓國公府尋求幫助,卻被韓國公府拒之門外。魏家記起與謝家的姻親,便想上門求助謝遠州。

謝遠州也不傻,事情到了這一地步,這親是沒法結了,找了媒人帶上聘禮直接去了魏家,退親了。

魏家老爺氣火攻心竟然一病不起。

這時節卻又有神秘人將一本賬簿秘密送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一番查看才知強搶民女那些都是小事,竟然涉及到了韓國公府貪墨案,不敢遲疑,當晚便入宮面聖將賬目呈給了天仁帝。

天仁帝大怒,着大理寺與刑部共同審理此案。

京城中兩個月內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謝府,聞雪院。

六月的陽光有些灼熱,知槿坐於海棠樹下,靜靜的聽着蟬鳴,喝着一杯香茶。

旁邊,侍立着兩位明麗溫婉的女子,其中一人正喋喋不休的說着什麼,“現在魏家老爺已經病倒了,魏成那個醜八怪到處找關係,可現在京城人都知道他們家犯了大案,無人幫扶。昨天老爺已經去魏家退親了,姑娘現在又恢復自由身。韓國公府現在也被大理寺查了,如果不出意外恐怕會落得流放的罪名。”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人倒黴全家跟着倒黴。她不過是想收拾魏家,卻不想牽扯出韓國公府這條大魚來。若是其他事,知槿恐怕也不會插手,畢竟別人家的事跟她沒有關係。但是秦晉是武將,現在尚且在南蠻打仗,靠的不只是他自己還需要士兵。但凡當兵者建功立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爲了混口飯吃有銀子拿。他們在前線拼命,後方卻有人貪污他們的軍餉,何其殘忍。

還有賑災銀,那是遭了災的百姓得以活命的糧食,這兩家竟然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知槿對軍國大事不懂,卻也有自己的判斷,爲了秦晉,爲了那些因爲災害吃不飽的人也不想放過他們。

記起在英國公府見到的那個傲嬌小姑娘,似乎就是韓國公府的小姐,她對這麼個小姑娘沒什麼深仇大恨,但是卻也不會因爲這個就讓韓國公府倒黴。

說到底,是他們多行不義。若他們不做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別人也不會抓住他們的把柄。

幾人正說着話,突然有人來報說秦家有客來訪,讓知槿去花廳見客。

知槿一喜,許是秦晉有什麼消息了呢。月回和月半趕緊替她梳妝打扮,帶着丫鬟婆子去了內院花廳。

她與江氏已是一年多未見。

自從秦晉走後,兩家退了親,接着謝老夫人去世,她一直在家中守孝,好容易出了孝期,卻又被謝遠州許配給魏成那混蛋。一年多過去,她竟然沒有再見過江氏。

她今年十六了,認識江氏的時候,她還是個畏畏縮縮的小姑娘,幾年過去,她已經成了一個心緒成熟的內宅姑娘。

謝府主母對外宣稱病重從不理事,趙姨娘是妾更是不方便見客,故此江氏來訪,趙氏也只是隨便打發了管事婆子過來招待。

江氏在花廳喝着茶,不時的往門外看去。站在不遠處的沈嬤嬤是趙姨娘派來的,自吳嬤嬤去後便是她跟在趙姨娘身邊。對於江氏的來訪,她很是不屑,也有些奇怪,兩家都已經退親,按說應該老死不相往來纔對,這一家主母竟然上門點名要見未出閣的姑娘。

知槿打老遠便瞧見江氏,步子也加快不少,“伯母,您怎的來了,應該是我去看您纔對。”

江氏嗔怪的看她一眼,起身迎接“就會說好聽的。”手卻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坐下,好不親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