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侯夫人

直到出了秦府, 秦楊還是氣哼哼的,對江氏鼻子不是鼻子的,若不是今日是兒子的好日子, 他非得發火收拾江氏不可。

江氏看着他就煩, 出了秦府直接扶着知槿上了一輛馬車, 看都不看秦楊一眼。

到了宮裡, 許多命婦都已經到了, 看着江氏和知槿到了無不將視線挪到她們身上來。

知槿讓自己淡定下來,昂首挺胸,目不斜視, 扶着江氏往裡走去。

對於秦家前幾日娶妻,很多人都去了的, 只是這些人到了洞房掀開紅蓋頭之後才得知娶的竟然是謝家的姑娘。

可事先沒人知道這事, 都以爲是娶的不知名的小女。誰知竟是二品大員的嫡長女。

事出之後, 更多人對謝家感到好奇了,嫡長女出嫁, 竟然外人不知曉,當真是個笑話了。

而喬氏自知槿回門後竟然又被謝遠州軟禁了起來,對外聲稱臥病在牀,可已經許多人懷疑了,甚至有言官打算上摺子參謝遠州了。可謝遠州也不知依仗着什麼竟然對此無所顧及。

很快到了晚宴, 知槿坐在秦晉身邊, 靜靜的坐着。大殿之上很多人對秦晉的夫人感到好奇, 可這門婚事竟然有皇帝旨意在裡頭, 這些人就算有所猜測也不敢宣之於口。

宴席到了高潮, 天仁帝身邊的李總管尖着嗓子喊道:“秦晉上前聽旨。”

秦晉出列,跪下, 文武百官全都將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時,李總管才展開聖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秦晉........特封爲一等安定侯,在原楚國公府基礎上修建侯府,五代而降。欽此。”

雖然百官對秦晉的功勞有目共睹,但是對皇帝的封賞也覺得很驚訝。他們認爲天仁帝最多給封個三等侯,可誰知竟然是一等,而且是五代之後始降。雖然京城侯爺多如牛毛,可一等侯爺卻是沒幾個,更別說是五代始降了。

當然最驚訝的莫過於淮王一系了。當日秦晉出征前淮王便打聽到皇上已然對秦晉起了疑心,等秦晉凱旋之日定會想法子處置了秦晉,可誰知皇帝竟然封秦晉爲侯爺。而他卻因爲知道秦晉要失勢不將他看在眼裡。

現在兩人的關係,已經不可調和,雖然外人看來他們可能是一夥的,可內裡他們自己卻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這個助力。

今後想要除去秦晉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相比於淮王的驚訝,知槿就是震驚了。

她剛當上將軍夫人沒幾天,現在卻變成侯夫人了。一等侯夫人,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

宣旨完畢,李總管又宣了其他的封賞,並當場宣旨知槿爲侯夫人,免去了秦晉上奏摺請封這道手續。

宴會到了後面,就是百官恭賀秦晉了,太子一黨慶幸沒有得罪秦晉,淮王一系卻有苦難言。謝遠州站在淮王身側,看着和同僚談話的秦晉,神思莫名,眉頭緊皺。

只有不知道內裡關係的還上前恭賀他得此佳婿,可誰又知道他內心的苦楚。

一直到宴席結束,衆人都未能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謝遠洲回到謝家氣的當場發作將書房內的一應器物摔的稀巴爛。趙姨娘在院子裡聽着動靜卻不敢上前一步。過了許久,房門才被打開,謝遠洲怒火已經壓下,面上看着也已經正常,叫來小廝吩咐道:“備轎。”

趙姨娘一聽當即上前:“老爺,現在已經宵禁.....”

謝遠洲頭一次沒給她好臉色,一言不發往外走去:“我出個門還怕宵禁不成。”

趙姨娘臉色不好,卻不敢上前。謝家已經成了空殼,若是謝遠洲再不鑽營,恐怕偌大的家就要垮了。

出了謝府,一路到了淮王府。淮王府內也是一片風聲鶴唳。淮王與幾個幕僚連夜坐於書房內商議對策,這時聽到謝遠州來的消息。

“讓他進來。”淮王陰沉着臉,似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謝遠州進來,發現幾位幕僚都在,他暗自慶幸多虧他連夜趕來,若是不來,淮王會不會懷疑他?

陳國公坐在淮王下首,見謝遠州進來,譏諷道:“喲,這不是一等安定侯的岳父嗎,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陳國公是淮王妃的父親,當日因爲謝知棉的事至今對他不滿,每次見了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就差指着鼻子罵他不要臉了。若不是淮王從中調和,他們二人怎麼也不可能站在一起。

這會兒謝遠州顧不上與陳國公斗氣,進了屋內先給淮王等人行禮,這才道:“王爺之前不是說陛下已經忌憚秦晉,打算收拾他了嗎?怎的一下發生這等變化?”

淮王陰鶩的眼瞥了謝遠州一眼,見他臉色的擔憂不似作假,半晌才道:“這也是奇怪的地方,母妃明明說父皇已經忌憚秦晉,我們可以放棄他了,誰知會是這種狀況。可眼下我們已經得罪了秦晉,要想再拉攏回來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

陳國公冷笑:“一個毛頭小子罷了,就算立功得了封賞又能怎樣,既然不能爲我所用,那麼咱們毀了他便是了。”

淮王聞言,眼睛一亮,面上帶了急色,問道:“岳父可有好的計策?”

陳國公見淮王態度好,這才鬆口氣,陰笑道:“八月十五中秋宴席上,少不得有多飲酒作樂,若是發現陛下新封的安定侯和寵妃搞在一起......”

他已經不再說下去,可淮王卻已經聽明白了,當即放聲大笑。

衆人離開後,淮王罕見的沒去謝知棉的房裡,而是去了王妃屋裡,抱着王妃恩愛了幾回。

而另一邊秦家等人出了宮都沉浸在喜悅當中。秦楊這個做老子的更是興奮的快要跳起來。

江氏冷眼看着,目中不屑,她已經打算好了,她帶着秦都等人搬到棉花衚衕那棟三進的院子,秦老夫人願意去就帶着,大房三房等人她可不管的。已經分了家她沒有義務養着這些蛀蟲。

看着秦楊興奮的樣子,恐怕還想着跟着秦晉去住侯府呢,他想的美,既然有這等好機會,她怎麼可能讓這秦家的糟亂親戚一起跟着去侯府。

且讓他高興幾天吧。

知槿跟在秦晉身側,乖巧的一句話不說,她內心也是激動的,沒想到一朝還俗竟然嫁了這麼有出息的男人。原先就是個將軍不說現在又掙了爵位回來,他今年不過二十四,就成了京城最年輕的侯爺,以後的前程更是可想而知。

最讓知槿感到高興的這樣一個有本事的男人是喜歡她的,是疼愛她的。她此刻手被秦晉握着,溫暖粗糙的大手包裹着她柔軟而小的手,溫度透過皮膚直接暖到她的心裡。

知槿微微擡頭瞥了一眼秦晉,誰知卻被秦晉抓了正着,秦晉握着她的手緊了緊,衝她笑笑,然後扶着她上了馬車。

回程的路上江氏依然和她坐一輛,秦晉則騎馬跟在後面。

江氏上了馬車直接對知槿道:“府裡現在人多眼雜,你什麼都不必管,就等着過段時日侯府修繕完畢搬家就好。”

知槿點點頭,“以後還得娘多操心呢。”

江氏拉着她的手笑了,“今後你和晉兒好好過日子,我就知足了。老夫人現在肯定不會走,我已經決定了,我和你爹帶着幾個兄弟還有老夫人去棉花衚衕那邊的宅子居住。”

知槿驚訝,連忙拒絕:“娘,這怎麼使得,要搬一起搬....”

聽到她的話,江氏心裡還是挺欣慰的,但是她已經決定了,就不可能搬走,或許有朝一日秦都等人都成親了分家了,老夫人不在了,她可能會過去,但是現在她不可能過去給他們小兩口添堵的。

知槿還想再勸勸,可江氏卻打定主意不聽她的,知槿想了想等到家之後她再和秦晉說說吧,或許秦晉說會比自己好一些,反正修繕侯府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也不必急於一時。

到了秦府,府內衆人都已經得了消息,大晚上的也不睡覺,都等着他們回來。

秦老夫人坐在花廳主位上,有些不悅。秦楊注意到母親的神色,小心問道:“誰又惹母親生氣了?”

秦老夫人拉耷着的眼皮擡了擡,嘆口氣用尖銳的嗓子道:“唉,老婆子我命苦奧。”說着就抹起眼淚來。

江氏皺眉看着,卻對秦楊道:“老爺,這大喜的日子,母親這是什麼意思?”

秦楊也有些不悅,但是秦老夫人是他母親,再怎麼樣也不能教訓自己母親吧,於是耐着性子問道:“母親這是怎麼了,跟兒子說說。”

秦老夫人委屈道:“想江氏是晉兒的母親,都是二品誥命夫人了,可老太婆我都六十多了,卻只有個恭人。我這老太婆在兒媳婦面前還要第一頭,我這還不命苦嗎?”

一旁三房太太眼珠子轉轉,上前給老夫人順氣,已有所指道:“娘您別生氣,這大侄子升了官,怎麼的也會給大伯升官的,到時候您不也會高了?唉,只可憐我們孩子她爹,這麼一把年紀一事無成,以後我們可怎麼活喲....”

三太太邊拿帕子抹眼淚,邊用眼角偷偷看秦晉神色。而秦目和秦照則期盼的看着秦晉,就等着秦晉好爽的說給他們安排個小官做做。

可他們低估了秦晉,他假裝聽不見,對衆人行禮道:“這麼晚了,大家都早點睡吧。”說着和江氏說了聲拉着知槿就走。

見他們夫妻走了,秦老夫人更加拍着大腿嚎哭,三太太也跟着哭,整個花廳裡亂糟糟的,讓江氏煩躁透頂。

但是他們又不敢真的鬧,秦晉已經封了一等安定侯,不日將搬到侯府,他們若是逼急了他不帶他們過去可怎麼辦。大太太看着三太太和老夫人在鬧,心裡也是隱隱的擔憂,希望不要出事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