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周壇活着,周飛就不能安心的生孩子,所以周飛讓白蒼生幫忙救豆子是假,除去周壇纔是真的。
“現在怎麼辦?”憂璇身子緊貼在慕殊背上,緊張詢問道。
感受着背上的柔軟,慕殊的視線卻一直鎖定周壇與粉衣女子,反而是白蒼生道:“先等等吧!我總感覺那女娃身上有股熟悉的氣息,似曾相識。”
聞言,三人都再次安靜,暫時沒有想要出去幫忙的意思。
若是此時出手,白蒼生絕對可以在十招內擺平周壇,但對於粉衣女子的動機和有些熟悉的氣息,令白蒼生不得不抱着繼續觀摩的心態。
……
“說,你到底是誰?”周壇反應過來以後,怒問道。
宋畫凝非但不懼,反而嫵媚的嬌笑一聲,溫柔道:“我是誰真的重要嗎?我只不過是奉師命前來阻止你煉屍而已,現在大功告成,我也告辭了。”說完,宋畫凝原地一蹬,豐腴的身子竟飛了起來,快速飄出十餘米,落地後便想逃跑。
周壇自是不肯輕易放過毀了自己十年心血的宋畫凝,手中不再遲疑,一掌打出,數個黑氣手印飛速的襲向宋畫凝。
正在逃遁的宋畫凝感受到身後襲來的危險,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七個黑氣手印,身軀開始閃躲,在原地留下優雅的殘影,堪堪避過前六個手印,但第七個手印行徑軌跡非常奇怪,宋畫凝根本無法撲捉第七個手印會襲擊的方位,只能隨便往左一避,卻湊巧的被第七個手印打中,體內血氣翻騰,嘴角流出血跡,臉頰莊重而冰冷,整個人看起來如玫瑰凋零般悲涼。
“小姐,你壞了我的好事,你說該怎麼辦?”見宋畫凝被打傷坐在地上,周壇陰冷的笑着慢慢走近,到了宋畫凝身旁,蹲下身子,伸手擡起宋畫凝尖尖下頜,看着近在尺寸,堪稱妖豔的誘人臉頰,淫笑道:“瞧瞧,這就是美人兒啊!可惜了!小姐既然毀了我的殭屍,不如我將小姐煉成殭屍可否?不過……在這之前,我會讓小姐的身體嚐嚐美妙的滋味,然後小姐就可以滿足的去做一具殭屍了。”
面對周壇淫穢的笑臉,宋畫凝眉如冰,眸如雪,一雙美目含着仇恨的目光瞪着周壇,道:“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這種人渣的。”
“是嗎?”宋畫凝爲了破壞自己煉屍已經耗盡力氣,如今又被自己打傷,連反抗一下都做不到,還敢口出狂言,逗得周壇囂張大笑,可笑聲突然戛然而止,周壇臉色一變,順手一巴掌“啪!”的一聲,重重的打在宋畫凝精美臉頰上。
先前周壇還在擔心宋畫凝暗中可能埋伏有幫手,但宋畫凝受傷後還沒有人出現,就證明宋畫凝是單獨一人,周壇起先還壓制着心中的不快,此時徹底的爆發出來,那打在宋畫凝臉上的一巴掌雖然沒用上法力,但卻也使出常人難以想象的力氣。
宋畫凝沒想到周壇翻臉這麼快,這一巴掌在宋畫凝的左臉打出一個彤紅的五掌印。
玉手撫摸過火辣辣的臉龐,宋畫凝何時受過這種氣?就算是師尊,對自己也從來都是呵護備至,生怕自己受委屈,連說話都不願對自己嚴肅一點,更別提打罵了,這還是宋畫凝活了二十餘年,第一次被人賞巴掌。
心中的委屈不言而喻,但驕傲的骨氣絲毫不肯低頭,宋畫凝垂目惡狠狠道:“今天你不殺了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宋畫凝說話聲音很小,連面前站着的周壇也沒有聽清楚。
因此周壇馬上蹲下去,嘲諷的笑着問道:“你剛剛說什麼來着?我沒聽清楚,再說一次試試。”
卻不想,周壇說完話,只見宋畫凝單手一揮,一柄漆黑色,只有六七寸長的小桃木劍泛着黑光從宋畫凝袖中飛出,刺向周壇咽喉。
周壇反應迅速,身子立馬往後一倒,小桃木劍貼着周壇的脖子過去,在周壇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摸了一下脖子,看着手指上的血,周壇怒火大盛,單手成爪,一把擒住宋畫凝的玉頸,手臂一用力,將宋畫凝身軀死死壓在身下。
“既然還不識好歹,那我就先挑斷你的手筋腳筋,然後再慢慢享受你這風騷的女人。”周壇嘴角一咧,露出殘忍的神色,看着被自己一手壓住的宋畫凝,沉聲道。
宋畫凝不再多言,最後保命的桃木劍都未能殺死周壇,宋畫凝已經絕望,只是沒想到,自己堅守二十多年的貞節,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失去,宋畫凝只能絕望的閉上雙眼,心中詛咒着周壇,希望自己死後化作厲鬼,再取周壇狗命,以雪此番羞辱。
“原來是他。”白蒼生單手虛空一抓,將掉落在遠方的小桃木劍吸入手中,仔細看了看。
“是誰?”慕殊知道白蒼生認識的人多,見識的事情廣泛,指不定又是某位故人。
白蒼生帶着慕殊從樹木後面走出,緩步朝着周壇和宋畫凝方向走去,路上小聲解釋道:“難怪我覺得那女娃有種熟悉的感覺,原來她的法術全部傳承自一位高人。”
慕殊稍微有點驚訝,在慕殊心中,白蒼生就是一位高人,而白蒼生還能稱宋畫凝的師傅爲高人,那究竟該有多高?
“這柄小桃木劍名叫吞月,乃是靈瀛境的寶貝,而靈瀛境肯將這件東西給那女娃,想來那女娃即便不是靈瀛境的後人,也應該有着很親密的關係,可惜以那女娃的本事,連這吞月十分之一的效果都發揮不出來。”雙手不斷撫摸着名叫吞月的桃木劍,白蒼生解釋道。
“靈瀛境是什麼人?”這個名字,在離開苗疆時,白蒼生曾經提到過,據說是當世超一流高手之一,只是慕殊見識少,所以並不知道此人。
“靈瀛境乃是蜀川人士,曾拜入神宵宗,但他思想怪異,想事情的方法也與正常人偏離太遠,導致他在清微宗時,被人認爲是腦袋不正常,但此人對於道法以及理念都有自己的獨到見解,完全是自成一派,之後脫離神宵宗,自己獨立研發法術,所以他完全可以開宗立派。”
“他不僅修煉天賦極高,人品更是一等一的剛正不阿,這幾十年來,靈瀛境可以說是道門中極有威望和名聲的人物,所以有些學道弟子都開始在供奉他了。”
慕殊聽完這段,有些驚愕,沒想到蜀川還有如此奇人,心中也有點激動,真心想要見一見這位高人到底長着何般模樣,但白蒼生接下來的一句話,可以說是讓慕殊徹底的崇拜起靈瀛境。
“如果問現在的世界最接近天道,和最瞭解天道的人,可能就屬靈瀛境了。”很難想象,這種足以震驚一切修道者的話,白蒼生還能輕描淡寫的說出來。
周壇握着小刀,將刀刃貼在宋畫凝纖細的手腕上,臉上露出殘暴的笑容,假問道:“不知道手筋是不是在這裡呢?”
宋畫凝冷哼一聲,看都不再多看一眼這個讓自己噁心的男子。
“既然不肯回答,而我又不知道,那就先割開看看。”周壇沒有生氣,手上略微加大一點力氣,刀刃便在宋畫凝的手腕上割出一條血痕。
剛想要直接將宋畫凝的手筋挑斷,周壇卻感覺到一股危機從遠處襲來,毫不猶豫的往後一跳,先前差點要了周壇小命的桃木劍從再次從周壇眼前飛過,紮在一棵大樹上,樹幹猛然炸開,這威力比之宋畫凝使用時要強出太多。
周壇見到大樹的下場,知道來了高手,不敢再繼續迫害宋畫凝,轉頭望向遠方。
宋畫凝也意識到戰局出現了轉變,雖然身子已經受傷,無法移動,但還是偏着頭朝着桃木劍射來的方向望去。
三道身影從遠處走來,爲首的是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老人,在老人身後有一男一女,年紀看起來都還不足二十。
“本不想多管,但若是女娃死了,以後我也無顏去見靈兄了。”白蒼生雙手下垂,目光平淡的在男子身上游蕩,道:“沒想到早該在十年前就已經死去的你還活着。”
宋畫凝聽老人稱呼自己的師尊爲“靈兄”,立馬猜測這人應該和自己的師尊相識,急忙道:“前輩,晚輩正是奇聖的徒弟。”
奇聖,自然不是指齊天大聖,而是道門和邪道中對靈瀛境的稱呼。
因爲靈瀛境做事的方法和腦中的思想皆是與人不同,搞得十分奇怪,但其思想和能力卻高深莫測,所以便開始稱呼靈瀛境爲奇聖,意爲奇怪的聖人。
“嗯!老夫知道你和靈兄有關係。”白蒼生輕撫鬍鬚,道:“不過老夫和靈兄交情並非太深,所以不必指望老夫如何幫你,能救你一命就算不錯了。”白蒼生此言不虛,雖然靈瀛境名聲顯赫,而白蒼生也是轟動道門的人物,但兩人只是很多年前見過幾面而已,若論交情,真的並不是很深,只能算是彼此認識。
但這些明顯不是宋畫凝關心的,宋畫凝關心的只是白蒼生那句救自己一命。
宋畫凝其實不怕死,但是任何人在臨死前突然有生的可能,都會有十分強烈的求生*,況且只要白蒼生在這裡,周壇應該就不敢玷污自己。
爲了和白蒼生打好關係,宋畫凝恭敬問道:“不知前輩尊姓大名?今日前輩展俠義之風的救命之恩,晚輩自當銘記於心。”宋畫凝十分會說話,此言一出,若是白蒼生不救她,反而成了無俠義之人,宋畫凝這樣說也是爲了鞏固白蒼生救自己的決心。
宋畫凝心中認爲,越是前輩高人,越是愛面子,越是喜歡美名,只要自己將白蒼生吹捧的天上有地下無的,那麼白蒼生就一定會救自己。
奈何白蒼生將宋畫凝那段吹噓的話拋之腦後,只是淡淡回答道:“老夫姓白名蒼生。”
這次不僅是宋畫凝,連一旁的周壇都是面現驚訝。
若是白化雲這個名字,恐怕宋畫凝和周壇都不會有任何反應。
可是兩人對於白蒼生這個名字,都不陌生。
宋畫凝還穿着開襠褲的時候就從師尊靈瀛境那裡聽過白蒼生的大名,而且靈瀛境對白蒼生的評價之高,實屬罕見,所以在宋畫凝很小的時候,就對這個名字的記憶十分深刻,夢想有朝一日會見一下這位在師尊口中都被稱爲天才的前輩。
宋畫凝知道,師尊雖然品德良好,幾乎不會說人壞話,但其實內心也十分高傲,對於尋常角色,根本不做任何評價,唯有讓師尊從心底佩服的人,師尊才肯給出極高的評價。
而白蒼生,無疑便是自己師尊心中都尊敬的人。
雖然兩人交際不多,但有時候,有些人只要看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深淺,而白蒼生一眼能看出靈瀛境的品性,靈瀛境自然也能一次就看出白蒼生的德行,雖無深交,但內心早已將彼此視爲知己。
沒想到在現在這種局面下,自己小時候就開始聽得耳朵發爛的傳奇人物會出現在眼前,宋畫凝自然應當驚訝一番。
而周壇,也顯然是對白蒼生這個名字代表着什麼十分清楚,自然不敢繼續造次,恭敬的站着一拱手,彎腰九十度,規規矩矩的行了個大禮,道:“白前輩,此事與前輩無關,還望前輩別插手,晚輩也會感激前輩的。”
白蒼生三人走到周壇十米外停下來,都不說話。
宋畫凝以爲白蒼生聽了周壇的話而不救自己,連忙道:“前輩,尊師曾在晚輩面前稱您乃是剛正之人,想必不會見死不救吧!”宋畫凝採取懷柔政策,一味的吹捧白蒼生,但話中的意思,卻帶着要挾的意味。
白蒼生微微一笑,道:“猿臺有個後代猿齊,段悲鴻有個秋淡言,靈瀛境有你這個女娃,而晉溪老鬼又有你這個天資聰慧,可惜不學無術的小鬼做徒弟,怎麼那些老頭子都一個一個的開始尋找接班人了?難道他們認爲時代已經開始不屬於他們了嗎?”說到晉溪老鬼的徒弟時,白蒼生手指朝着周壇一指,道。
若是論蜀川之地的蓋世奇人,有兩位,一位便是作風正派,行事乖張的靈瀛境。
而另一位,則是殘暴無比,在道門中留下一筆筆血債的殺人魔頭,晉溪老人。
而今天,兩人的弟子碰面了,宋畫凝毀了周壇煉旱魃,而周壇將宋畫凝重傷,可以說是各有勝負,也當真算是名師出高徒了。
“前輩既然知道師傅之名,還請前輩別爲難晚輩,不然……”周壇說到一半忽然住嘴,因爲他知道白蒼生應該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雖然周壇出來磨練時,晉溪老人千叮呤萬囑咐,讓周壇不要招惹某些人,而所謂的某些人中,偏偏就包括白蒼生與靈瀛境。
可週壇對晉溪老人的憧憬已經達到了無比的高度,所以在周壇想來,晉溪老人堪稱天下第一高手。
既然有個天下第一的師傅,周壇更加有恃無恐,對白蒼生也沒有那麼懼怕。
“不然怎麼樣?難道晉溪老鬼還要殺了老夫不成?”白蒼生將周壇後面半句話補上,譏諷笑道:“別把晉溪老鬼看得太厲害,世間能治他之人,可不在少數。”
他人懼怕晉溪,所以尊稱爲晉溪老人,但有些人可不會買這個十惡不赦大魔頭的帳,所以都稱晉溪老人爲老鬼,其中帶着不屑的意思。
宋畫凝沒想到師尊叫自己阻止的人,竟然會是晉溪老人的弟子,心中自然又是不免有點驚訝,但好在白蒼生的出現,已經讓自己足夠驚訝了,所以這番還沒有太大的反應。
“好好好!”周壇一改恭敬的模樣,挺直了腰桿,看着白蒼生道:“前輩既然不領情,可就別怪晚輩無禮了,若有什麼損傷,前輩可要多海涵啊!”也不知周壇到底哪來的自信,竟然敢對着白蒼生說出這種話,連一旁躺着的宋畫凝都以看白癡般的目光看着周壇。
宋畫凝還以爲周壇很聰明,沒想到周壇竟然打算和白蒼生起衝突,這在宋畫凝眼中,無疑是找死的表現。
宋畫凝雖然並不瞭解白蒼生的實力如何,但她在與師尊鬥法時,最多隻能撐半柱香的時間,先不論白蒼生與她師尊孰強孰弱?即便白蒼生要遜於她師尊,但要對付她與周壇這種小角色,那肯定是完全不在話下的。
慕殊見勢不妙,往前站了一步,白倉卻擡手拍了拍慕殊的肩膀道:“這小子雖然不學無術,但還算有點本事,你不是他對手,還是我來吧。”光憑周壇與慕殊呼吸,白蒼生就能簡單的判斷兩人實力的高矮,清楚慕殊不是周壇對手,白蒼生續道:“你去看看那女娃傷勢要不要緊吧!”
聽到這些話,慕殊臉色難看。每次遇到稍微強大一點的對手,白蒼生總是潑自己冷水,雖然自己這段時間見識長了,也明白自己不是什麼高手,但最起碼也應該讓自己實戰能力提升一下才行啊!不然僅憑平時的演練,根本無法從真正意義上變強。
似乎看穿慕殊心中所想,白蒼生解釋道:“放心吧,等我死了,或者我把事情辦完了,就沒有人再幫你了,那時候起,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番話說得慕殊心中有些酸酸的,有種生離死別的味道。
人在二十歲以前,總感覺父母礙手礙腳的,是自己成長的囚牢,禁錮着自己的手腳,讓自己無法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當有一天,父母永遠的離去了,你就徹底自由了,想要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了,可是,你最終卻只能發現,其實自己什麼都做不好,父母曾經並不是在束縛你,而是在保護你。
但當你想明白這些的時候,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你只能常常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像貓一樣舔着自己流血的傷口,再也不會有人爲你敷藥。
慕殊現在就像是這種人,認爲白蒼生任何時候都在束縛着自己的行動,卻不明白,白蒼生是真心想要守護好自己。
慕殊此刻也感覺不到被人守護的美妙滋味,等到多年後,慕殊回憶起來,心中只剩下心酸。
一個年約百歲的老人,默默的,無私的守護着自己,本應感到感激,可不懂事的慕殊,卻不會有這樣的感受和覺悟。
人!是一種在失去中才會成長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