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日大愛

二十三日 大愛

?陽光似乎總能帶給別人一絲的心安,我起來用壺裡的水洗了一把臉,出去到大愛的房間門口站了一下,心裡又一哆嗦。

房間已經空了。

大愛不見了。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好像是魔幻電影一樣,處處看起來都太假了,完全顛覆了我對整個世界的認知。

說真的,讓我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首先我遇到了鬼魂,小不點的鬼魂,盤旋在槐樹上,讓我救大愛。

然後我看到了大愛,詭異地在火光中間跪着,一身結婚的行頭,可沒有半點結婚的氣氛。

再然後那個侏儒還是個驅魔人,暫且這麼叫吧。

本來碰到哪一個我都不信,偏偏一晚上我都碰到了,就好像是看了一場奇幻電影一樣。

我到底會不會還是在夢中?

就算是夢,這個夢也太詭異了。

我會不會是被困在我寫的書裡了?

我聽說南派三叔就是寫懸疑寫得精神失常了,按照我對寫書的理解,作者困到書中似乎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難道我自己寫了一個什麼百天的鬼故事,然後把我自己困在了裡面?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我聽到身後有一個虛弱的聲音喊道,丁丁,是你麼?

我回過了頭,看到大愛站在身後,身上還穿着那紅色的裙子,鮮紅的裙子上面嵌着金絲圍成的龍鳳圖案,看起來與每天敲打我窗的紅裙子沒有別樣。

如果是幻覺,我發誓我從來沒見過這條裙子,不會接二連三地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大愛看到我不出聲,她繼續說,你是丁丁麼?

我點了點頭說,大愛,是你麼?

大愛猛然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的肩膀,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她低聲說,丁丁,你真的來了。

我說,你叫我來,我能不來麼?

大愛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進屋說吧。

我跟着她進了房間,大愛反鎖了門,對我說,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情麼?

我看出了大愛的猶豫與恐懼,我說,你說的是,我們寫下的願望麼?

大愛臉色更加的白了,她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她說,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報應已經開始了。

我說,我們不過是幾個孩子,爲什麼會遭到報應?

大愛說,我調查了幾年,這個報應並不是針對我們的,而是針對整個古廟村的,古廟村每十年一個婚禮,你聽說過麼?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不過我去二驢子家,趙姨似乎很害怕婚禮。

大愛說,古廟村每十年都有一場婚禮,這就是詛咒的根源。

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給我說說。

大愛又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問了很多老人,所有人都說不上來,只說婚禮若好了,古廟村風調雨順,人人夢想成真,婚禮若不好,古廟村人人倒黴,哪怕僅僅是沾過古廟村一點泥的人,也要跟着倒黴一輩子。

我被大愛肅穆的神色嚇到了,她說倒黴一輩子的時候,真的是咬牙切齒,我說,什麼算好,什麼算不好?

大愛又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我說,那你爲什麼結婚,爲什麼喊我來?還有,你這個婚禮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要嫁給什麼東西?

大愛說,我也不知道。

我被這個答案弄得愣住了,什麼叫做不知道?你不知道是誰讓你結的婚?

但是我看大愛的身體還在搖晃,臉色蒼白,一陣心軟,這個問題沒有追問出來,我說,你好好休息吧,想起什麼我們再說。

大愛說,我真的不是忘記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好多個夢,夢裡一個紅衣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告訴我昨天跟今天交接的時候,我要結婚,我要在古廟中結婚。這個夢太真的,我很害怕,我知道我的命運跟婚禮有關,那是女人最美麗的時刻。可是……我不敢不來。我做了決定之後,找到了你的電話,給你撥了過去。現在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我想要見見你,在生命的最後見見你。

我低聲說,小愛呢,小愛怎麼了?

大愛說,小愛瘋了。

最近幾天我經歷的顛覆已經夠多了,這個消息僅僅是讓我心一哆嗦,我沒有遲疑,繼續問道,小愛怎麼會瘋?

大愛說,我不知道,我想也跟那個願望清單有關係吧。小愛瘋了,說自己能看到鬼,能看到小胖,能看到小不點,還說……一個紅衣女人會找到所有人,會報復所有人。

又是紅衣女人,我說,小愛呢?

大愛說,我帶着她過來,結果她到了古廟村就不見了。再然後,我找她找了好久,再然後似乎突然一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旅館裡了。看到這身衣服,我知道我可能已經結婚了,只不過是跟誰,爲了什麼,我一概不知。還有,怎麼到這裡的我也不知道,我剛剛上廁所碰到了那個叫風月的女孩子,她說昨天你們一起把我救回來的,問我好點沒有。

我說,這麼說你給我那封信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大愛說,信?什麼信?我不知道。

我啊了一聲說,那封讓我找二驢子的信不是你給我的麼?

大愛搖頭說,不是,我那天夜裡碰到了風月姑娘,說了幾句話,再然後看外面天黑,想要去找小愛回來的時候,猛然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過來就是今天了。

我點頭說,好,你先休息吧,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們一起查一查真相。

大愛跟着點了點頭,上牀躺下來,看我要走,伸出手拉住了我的胳膊說,我害怕,你能不能陪陪我?

我又坐了下去,看着那身鮮紅的裙子也有點害怕了,這裙子絕對是我夢裡的女鬼穿的,看着就不吉利。我說,你有沒有衣服,換下來吧,我看着有點發怵。

大愛搖頭說,我的行李也找不到了,要是有的話,我早就換了。

我說,這樣,我去給你找一件衣服,你等我。

我跑了出去,憑着第一感覺敲開了思瑤的門,說明了來意,思瑤猶豫了一會兒,拿了一條裙子說,拿去吧,送給你們了。

我說了句謝謝,剛要走,思瑤說,你別忘記今天答應我的事兒。

我這纔想起來答應思瑤找大鵬。

不過我要找的地點其實就是古廟,昨天那麼多人都去過了,也沒發現什麼不是。

我說,好,好,我一會兒就跟你去。

思瑤說,你得快點,我們這面還決定要不要把出山報警呢。找到了大鵬我們就要走了,你跟你那個新娘子,要保重。我覺得有點奇奇怪怪的……真的,好嚇人。

我說,你放心,該走就走,不過,萬事小心,尤其是在這個村子裡,不要許任何願望。

思瑤很奇怪地看着我,我笑了笑,真的不能把大愛說的那個沾了一點泥土的人都要跟着倒黴的話說給旁人聽,我拿着裙子回去給了大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大愛出來的時候捧着那條紅色的裙子,思瑤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很合適,除了胸部那裡有點侷促,大愛真的是出落成了一個美女,雖然不如風月那麼漂亮,卻也很美麗,帶着一股子英氣跟說不出來的活力。

大愛臉一下子紅了,她低聲說,這個裙子怎麼辦?燒了麼?

我的確看到那裙子就發怵,可現在的情況已經如此詭異了,我如果燒了裙子,說不上會觸怒什麼東西。

想着就夠麻煩的了,我說,先留着吧。你先休息,我得跟昨天救你的那幫學生辦點事兒。

大愛哦了一聲說,是不是跟那個風月?

我搖頭說,不是,一個叫思瑤的,她男朋友不見了,我幫着找一找。你哪裡也別去,先養一養,我們從長計議。

大愛乖乖地點了點頭,似乎還想說什麼,最後又搖了搖頭,低聲說,你小心點,你放心,我哪裡也不去。

我恩了一聲,雖然分別的時候還是很小很小,雖然有二十年沒有見,可這一見面,立刻感覺到彼此是可以託付生命的人。

我真的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大愛,我甚至沒有想到我這輩子還能見到大愛,本來以爲兩個人的生命就是兩條直線,只有那麼一個短暫的交點,然後越來越遠。

這一次見面雖然兩個人都生死未卜,我卻感到了上天的善意。

能在死之前看到你,真的很好。

我輕輕地抱了一下大愛,在她的耳邊說,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大愛點了點頭,用手臂給了我一個輕輕地擁抱,然後我走出了房間,聽到大愛把門反鎖上了,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

爲什麼沒有早想到要來找你?

爲什麼要在這屈指可數的天數裡再一次地遇見你?

生命中有了你,不是讓我更加的害怕死亡?

我敲開了思瑤的門,站在門口說,我們走吧。

思瑤哦了一聲,跟着我走了出來,我們一前一後地下了樓,到了樓下看到旅館的門緊鎖着。

我推了一下,門打不開,我一回頭,猛然看到侏儒站在那裡,冷眼地看着我。

我就是不喜歡他的眼神,帶着那麼一股子狠勁跟惡毒,我說,麻煩打開一下,我們要出去。

侏儒說,今天誰也不能出去。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回答,一個旅店大白天的不讓人出門,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黑店?

思瑤說,我要出去找我男朋友。

侏儒仍然冷冷地回答說,不行。

思瑤的聲音猛然大了,她似乎有點急,她說,爲什麼不行?爲什麼不讓我們出去?

這個聲音很大,不光嚇了我一跳,更把屋裡的人都給喊了出來,我一會兒就聽到上面凌亂的腳步聲,見識了昨天那個陣勢的學生們都有點驚弓之鳥,聽到聲音都跑了下來,站在了思瑤的身後。

神婆走過來說,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

思瑤指了指門說,不讓我們出去。

神婆看了一眼侏儒,又過去推了推門,門紋絲未動,神婆說,這是怎麼回事兒?

侏儒說,誰也不能出去。

身後的男生不樂意了,一個人說,憑什麼?

馬天成也聽到了聲音,從裡面跑了出來,擺着自己的大手說,彆着急,彆着急,慢慢說,慢慢說。

風月說,成哥,怎麼個意思?這麼多人關在這裡,你們這是黑店麼?

馬天成說,張哥,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剛剛的門不還開着呢麼?

原來這個侏儒姓張,而且年齡居然比馬天成還大。

侏儒掃了我們一眼,哼了一聲說,昨天的婚禮你們也看到了,新娘子呢?

我說,什麼意思?

另一個學生說,在樓上,怎麼了?我就說太奇怪了,難道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說,你他媽的說什麼呢?

學生看了我一眼,縮了縮頭,沒接話。

侏儒說,昨天的婚禮,新娘子你們帶回來了,現在你們可以出去,但我不保證你們的安全。如果你們哪個人被人當成了新娘子,也別怪我。尤其是你,你最好別出門。

侏儒用手指了指風月,風月後退了一步,躲在了我的身旁。

我昨天見識了稀奇古怪的事兒,唯物主義什麼的已經解釋不了了,再加上侏儒似乎真的有那麼一點能耐,我思前想後又回頭看了看思瑤,思瑤咬着脣,看了看外面,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見學生們都不吭聲了,我說,你們什麼想法?

風月說,大家過來就是因爲這個地方是鬼村的名號,昨天的東西也看到了,真的挺嚇人的。要不然我們休息一天,也別衝撞了什麼忌諱。等到明天能走了,我們先回縣裡?

思瑤說,大鵬還沒找到呢。

風月說,大鵬可能現在已經在縣裡了,我們去縣裡就報警,讓警察找人,行不行?

風月說的話基本上男生都不會反對,再加上這話有理,過來的都是鬼村歷險的,都是相信世界上有鬼的人,這羣人看到那個科學解釋不了的場面,自然每個人心裡都有嘀咕。

現在不出門就不出門,在旅館待一天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頓時每個人都點頭。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的心裡很着急,他們青春正茂,我這個倒計時時時刻刻都滴答着。

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古廟看一看那個地方,找一找那個肉身菩薩,然後再去槐樹那裡看一看有沒有小不點的蹤跡。

我說,我是一個男人,應該沒什麼事兒吧,不是抓新娘子麼?

侏儒說,你想出去我也不攔着你,不過你最好想好了,真有事情誰也管不了。

我說,沒事兒,我找人算了,我這個人還能活二十多天,死不了。

侏儒愣了一下說,行,那你走吧,還有沒有人想走的?

說完把鑰匙扔到了桌子上,我走過去拿起鑰匙,剛剛插在鎖眼裡,侏儒說,如果我是你,我今天哪裡也不去,就在樓上看着那位準新娘。

我手一哆嗦,鑰匙掉在了地上,拾起來後我把它放在了前臺上,低聲說,大愛有危險麼?

侏儒說,你媳婦跟人跑了,你不找一找?

我咬了咬脣,調頭就往樓上走。

走上前敲開了大愛的房門,看到她在房間裡鬆了口氣,大愛說,你沒有走?剛剛那麼大聲,發生了什麼?

我說,沒什麼,我哪裡也不想去,就在這裡陪你吧。

大愛笑着點了點頭,我們兩個坐在房間裡暢談了一下午,幾乎把彼此生命中二十年的空白都填補好了。

無論是糗事樂事還是得意事,一件件都講給了對方聽。

漸漸的大愛的聲音小了,她最後暈忽忽地睡了過去,我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我自己的,我們兩個人的額頭一樣的滾燙。

我把她的被輕輕地蓋好,躡手躡腳地回到了我的房間,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這些天我的精神一直都不好,一直都處於昏沉之中。

我小憩了一會兒,醒來後吃過晚飯,又跟大愛在房間裡說了會兒話,沒發生任何事情,這一天居然就這麼平靜地過去了。

世事無常,你以爲最應該暴風驟雨般的一天過得偏偏風平浪靜。

沒有妖魔鬼怪,沒有什麼解釋不了的東西,甚至連詛咒似乎也離我很遠了。

除了那個侏儒的故作神秘與學生的誠惶誠恐之外,真的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就這樣,我的第二十三天過去了。

生命減少了一天,卻沒有帶給我特別的感覺,似乎一切迴歸正常之後,連帶着那個詛咒也滾得遠遠的了。

我有些僥倖,想給這一切找一個合理的解釋,就在胡思亂想中睡了過去。

期待今夜不再驚醒,期待沒有什麼紅衣敲窗。

期待稀奇古怪的東西都離得我遠遠的。

期待二十二天的時候,我跟大愛可以拜託命運的束縛。

可以有一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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