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剛說出口,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肉麻,忙要解釋,卻發現左幻音已經閉上了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我內心鬆了一口氣,幸虧沒有被她聽到,否則這小個丫頭內心不得得意忘形嗎?
我並沒有注意到,左幻音蒼白的臉頰上,浮現一絲紅暈。
第二場開始,一頭紅髮,體格精壯的流火身穿一身紅色劍士袍,腳踩木屐走上臺來,而四平八穩,棱角分明的王忠義早已在戰臺上等候多時。
流火乃瞳組老牌成員,隸屬陸小夕的廬軒閣,雖無法躋身組內一線高手之列,但在二線高手當中,算是比較出類拔萃的,爲瞳組在四海省內的穩定,立下了赫赫功勞。
流火所用的武器乃是東瀛赫赫有名的良快刀五十工中由火石打磨成的‘流隕’,流火精通東洋劍道中‘狐火流’劍術,一手狐火拔刀斬,出刀迅猛,流隕火石劍身與空氣高速摩擦,可斬出火焰,威力之強大,切金斷玉削鐵如泥……
流火道:“閣下,可是義俠王忠義?”
王忠義謙遜道:“義俠不敢當,只是做些習武者的本分之事。”
流火道:“閣下之名,我即便身在太乙山都仰慕已久,如今華夏國排名第仈Jiǔ位的兩大悍匪,在你手下一死一傷,但在下縱然仰慕,此刻立場所迫,斷不會手下留情,還望閣下諒解!”
王忠義道:“那是自然,擂臺之上,自然是手上見真章,出手吧!”
“得罪了!”
唰!!
流火話音落後崢嶸畢露,踩踏木屐卻健步如飛,欺身到王忠義身前三丈時,腰間流隕太刀驟然出鞘,勢若風雷,只見弧光一閃間,一道弧形火焰劍氣攜帶着狂暴熱流席捲向王忠義……
王忠義巍然不動,湛盧豎劈而下,那狐火被斬做兩斷,左右逃逸,咣噹一聲,流隕與湛盧已經刀劍相斫,兩人內勁衝撞間,腳下地面不由開裂,王忠義如同蠻牛般喝一聲,寬大腳掌前移,流火劍士袍隨風獵獵,腳下木屐被推動着後移,咯吱作響間,在地上留下了兩行凹痕……
若論內勁深厚,顯然還是王忠義更勝一籌,王忠義另一隻手作拳,對着流火猛然轟出,正是先前與我對戰時用的‘仁者忠義拳’,正義拳眼鎖定之下,流火只感覺自己移動能力受到極大的限制,不覺瞳孔驟然一縮,旋即手掌迎上,微妙用力,就藉着這拳鋒上的力道急速後退……
流火不愧爲瞳組老將,戰鬥經驗豐富,知道硬拼不成,馬上避實就虛,借力後撤,身形再次爆衝而出,身法催動到極致,不與王忠義正面衝突,而是旁敲側擊襲擊王忠義的腰眼與後背……
唰!唰!唰!唰!……!
一道道火焰斬擊席捲王忠義周身,即便是王忠義護體罡氣強盛,又如何抵禦地住對方攜帶炙熱火焰的高頻斬擊,寬厚身體之上,已經綻放出一道又一道傷口,傷口無一例外有着灼燒的痕跡,只是這些傷看似猙獰,在護體罡氣下卻不足以形成致命傷。
流火意在消磨王忠義的耐心,就算傷口不致命,那灼燒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一旦王忠義露出破綻,流火就會發動最致命的一擊,結束戰鬥。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即便王忠義渾身已經鮮血淋漓,招式卻絲毫不紊亂,那灼燒的痛苦縱然是揪心扒肝,但怎磨得過王忠義這麼多年動心忍性突破極限所承受的痛苦?
而且他強忍着痛苦,硬是摸透了流火招式的套路,應付起來漸漸遊刃有餘,反倒是流火得手次數越來越少,進攻的節奏也被打亂,甚至有兩次偷襲間差點被王忠義抓住破綻反殺……
而王忠義雖不知曉流火還隱藏着什麼殺招,但卻清楚他是在尋找着什麼時機,所以他適時故意露出一個破綻,原本流火的戰鬥經驗下絕對不至於上當,但他此刻心態已非先前,竟是不由自主間就將殺招催動而出……
流火絕技,火柳一閃,將所有精神專注於攻擊,威力與速度乃狐火拔刀斬的數倍,鎖定之後,避無可避,一旦捱上,就算是王忠義絕對也得慘敗當場,但此招缺點是因爲過度專注攻擊,周身全無防備,非得抓住對方進攻破綻時施展方纔萬無一失……
就在巨大的火焰刀芒即將劈在王忠義身上時,王忠義一拳擊向流火毫無防備的面部,流火見狀面色劇變,心一分,手上力道登時去了三分,王忠義湛盧格擋身前,咣噹一聲抵擋住那火焰刀芒,刀芒爆炸,吞噬了場中二人,也遮擋了所有人的視線……
待火焰爆炸散去之後,在場數萬人神色震驚,因爲王忠義半邊身軀被那火焰爆炸的餘波燒得慘不忍睹,而他鮮血淋漓的拳頭卻停在了流火目瞪口呆的腦袋前方,我可以確定,這一拳如果師兄打中,定可將流火的腦袋擊碎……
流火驚詫道:“我先前是奔着你命去的,你爲何要留手?”
王忠義卻說道:“我王忠義,只對大奸大惡之人下殺手,擂臺之上,只要勝了就好,就算我這招留手,下一招,定可勝你!”
流火收起太刀,心悅誠服道:“王忠義,忠肝義膽,武藝超羣,在下心服口服,這一場,是在下輸了!”
王忠義憨厚一笑,在場所有人,包括那些桀驁不馴的瞳組成員,皆是爆發出雷鳴一般的掌聲和喝彩,他們雖然不甘心被割讓,卻又由衷敬佩實力硬漢,這一場勝的,沒毛病!
王忠義拖着遍體鱗傷的身體走下來,我當即拂袖一揮,幾十根線針刺入師兄患處,隔空導氣,嗤嗤煙霧升起,那一身猙獰傷口,登時癒合的七七八八,在場瞳組中人皆是被這一首出神入化的鍼灸術折服,又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第三場,左幽蘭儀靜體閒,如同嬌花照水立於場中。
這時,體形修長,面容白皙的追日來到場中,首先恭敬施了一禮後說道:“幽蘭小姐,您感知力之強,堪稱明察秋毫,洞悉萬變,但感知到是一回事,身體跟不跟得上,又是一回事,追日不才,今日要用‘電光神行術’,來戰一戰您的‘夢蝶之遁’,得罪了!!”
啪!!
追日話音剛落,場中電光一閃,追日竟然消失在原地……
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開啓瞳力觀察,卻驚駭地發現,即便是我的眼睛,都察覺不到這追日的迷蹤,這是絕對的速度,而不是玄妙的身法,這世間,竟然有純速度快到這種程度的人!?
那電光神行術,到底是怎麼回事,四海幫玄武堂玄武戰將蕭戰天的太保神行步跟這電光神行術一比,那簡直的衣角都摸不到啊!!
這時,我不遠處的若溪說道:“楓,我爺爺曾跟我說起過,電光神行術乃是由華夏國某位奇人根據‘夸父逐日’的典故所創,以電光命名,一是指其速度快若雷電,二是指此術原理,需要修煉者在雷雨天候時以金鐵引雷入體,淬鍊經脈與反射神經,並用獨特心法吸引少量雷霆入體,日積月累後,內勁中便具備一定雷電之力,在戰鬥時激發,活化**與反射神經,使移動速度超越人體極限,而且攻擊時攜帶真正的雷電,增幅攻擊力和穿刺力,這追日,你可以理解爲終極版的蕭戰天,絕對的力量,速度,與爆發力,是世間一切路數和妙法的剋星,且看幽蘭如何應對吧!”
我無比凝重地看着場上,隱隱爲幽蘭擔憂着……
劈啪!劈啪!劈啪……!!
空氣中,憑空有電火花冒出,一般人若是站在場中,光是這般聲勢,估計就嚇得戰意全無,拱手認輸,但是幽蘭仍舊古井不波地站在原地,任那風聲鶴唳,電閃雷鳴,她似清風拂面,明月映江……
突然,幽蘭妙手揮動,成千上萬葉面縈繞周身,相互擰合在一起,無數尖刺倒豎,覆蓋全方位……
我讚歎一聲:“不愧是幽蘭!就算是快到無法跟上,只要在周身製造一層無差別防禦,又有攻擊性的屏障,對方速度越快,撞死的也越快!!”
“太小看我了!!”
空氣中,傳來追日一聲爆喝,卻見幽蘭身邊的葉片,竟然是被一把高速旋轉的梭傘強行頂開,葉片擊打在傘面之上,發出金鐵一般的撞擊聲,這竟然是一把特製的梭傘,防禦力比金鐵還要堅硬,高速旋轉之下,纏繞上雷電,尖端突刺力極強……
若溪說道:“看來,這個追日十分清楚自己的弱點,他自知高速狀態下,他沒有辨別對方攻擊的眼力,所以特製了這一把攻守兼備,又可最大發揮他攻擊特性的武器,這般之下,幽蘭這招算是破了……”
轟!!
左幽蘭身邊的葉片被轟然打散,而左幽蘭面色不變,催動起和光同塵步,在追日因爲被葉片所阻,速度略微下降的瞬間,巧妙避開他的鋒芒,同時一掌拍在追日身後……
追日道:“不愧是和光同塵,在葉片阻力之下,仍然能面前跟上嗎?電光神行術·二階!!!”
轟!!劈啪啪啪!!
追日身上電光遊走,頭髮竟然是倒豎而起,速度再度昇華了一個境界,這下,就算是左幽蘭再用葉片減緩他速度,催動和光同塵都是無法跟上了。
追日再次發動攻勢,幽蘭當即發動夢蝶之遁第二階遊技——太虛神遊,身體虛化下,追日的攻擊穿身而過……
我讚道:“太好了,幽蘭這一招堪稱無敵,任這追日使盡渾身解數,也奈何不得幽蘭,這追日的雨傘雖奇,待幽蘭催動鋪天蓋地的攻勢,必能從死角攻破……”
而追日的臉上,卻並未浮現慌亂之色,他竟然是對着虛化之下的幽蘭,進行着頻率快到咋舌的攻勢……
“幽蘭小姐,您這招雖棘手,但是我卻清楚,你若想發動攻擊,必須讓自身實體化,且如此逆天招式,時間自然是有限,我只需無間歇攻擊,你的招式終可破,而且一段時間內,也無法連續使用,幽蘭小姐,認輸吧,您玉體金貴,莫要受傷了!”
追日的聲音響起,我眉頭緊皺,這樣下去,幽蘭的境況,真的很棘手啊……
但是,幽蘭的面色,仍舊沒有絲毫變化,她就是這樣,無論身處什麼樣的境地,都是一樣的古井不波……
眼見時間流失,終於在某一個瞬間,太虛神遊的時間,已經到了盡頭,追日臉上,浮現出勝券在握的表情……
但,他的攻勢,卻再度撲空,左幽蘭的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
追日驚道:“怎麼可能!!”
唰!!
左幽蘭瞬間閃現在追日的身後,一掌擊在其上,追日的本身速度之快外加這一掌推力,身形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落地吐血昏厥過去……
幽蘭邁步向場外走去,步履過處,鮮血滴落,落地之處,一朵朵血色秋蘭平地而生……
在身體虛化解除的那一剎那,她終究是被追日的鋒芒傷到,而她能瞬間移動到追日身後的秘密,就在於追日電光神行術催動到極限前,被幽蘭饒到身後那一拍,已經被夢蝶之遁標記,然後在追日攻擊得逞,內心鬆懈的一瞬,用第三遊技,故國重遊,瞬移到追日身後被夢蝶之遁標記之處,對體力消耗到極致,防禦最薄弱的他,發動終結的一擊……
幽蘭以退爲進,步步爲營,追日自以爲勝券在握,無人能望其項背,卻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落入了這位天才少女設下的圈套之中……
而幽蘭臉上的淡然,即便是喋血,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只是在我關切的目光下,她微微點了點頭,快步離去,不讓我看到她受傷脆弱的一面……
而我,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