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病房裡,安昕睡的很熟,她的臉蛋紅潤,豔若桃李。
葉寒坐在病牀前,凝視安昕的容顏,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耳刮子。爲什麼會心血來潮給她輸血?居然最後還是自己害死了她!
安昕很快醒來了,這一次,趙主任建議不要住院。
趙主任給安昕開了一些藥,是抑制她在十天之內不要犯病。十天之後,任何藥物也控制不了。
凌晨一點,葉寒與安昕離開了醫院。安昕說她實在不喜歡醫院藥水味兒。
葉寒和安昕走在燕京深夜的街道上,四處寂靜,路燈明亮。空氣有些寒,但安昕現在並不怕寒冷。
轉角有一條長椅。
葉寒忽然握住了安昕的柔夷,道:“坐一會兒吧,我有些話跟你說。”安昕並不掙扎,她安靜的陪葉寒坐在了長椅上。
夜風吹拂着安昕的髮絲,她的臉蛋恬靜,美麗,髮絲飛揚。
葉寒在心中醞釀着,半晌後艱難的道:“剛纔我跟趙主任談了,你的身體出了你想不到的問題。”安昕微微失色,呼吸頓時有些急促。
葉寒深吸一口氣,道:“你的身體太弱,我的血液太過陽剛。進入你的身體後,你承受不住……”
“那會怎麼樣?”安昕忍不住急促問。
“虛不受補,趙主任說你只有……十天的命了。”葉寒最終還是將這個晴天霹靂般的噩耗說了出來。
安昕懵了,她如何會想到她居然一下子就活不成了。她是個女孩子,是個正常的,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子。又怎麼會不怕死?給葉寒輸血時是一瞬間的決斷,現在卻又是另一種折磨。
安昕的全身開始顫抖,越抖越厲害。她的臉色煞白……
這個消息對於她來說,未免太過殘酷。葉寒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他心中何嘗不難受。這個時候,他只能將她攬在懷裡,緊緊的攬住她,給予她最大的安定。
良久良久良久後……
安昕的情緒逐漸平復,她從葉寒懷裡掙脫出來。葉寒看見她的臉上還有淚痕,適才卻是哭過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必須死?”安昕充滿了不甘。
葉寒搖頭。
“那我們回家吧!”安昕的神情突然間轉換,居然顯得明朗起來,她站起身,灑脫之至。
這個變化大出葉寒的意料之外,當下跟着站起。他主動的上前握住她的柔夷。
安昕道:“我想好了,如果一定要死,還是要死的有尊嚴一點。哭鬧到最後也改變不了什麼。還不如趁這十天好好享受一番,也算不枉費來這人間一趟。”頓了頓,道:“這十天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葉寒道:“當然!”
安昕便也一笑,一笑之中多少有些傷感怔忪。
兩人前去取了車,回家時,安昕道:“我想喝酒,我們去大排檔上買些食材回家喝吧?”
葉寒道:“好!”
葉寒打轉了方向盤,朝他所知道的一家大排檔開去。安昕若有所思,她突然明白她爲什麼會義無反顧的愛上葉寒,因爲他的這種天塌不驚的沉穩,因爲他的真誠。是的,就算葉寒看起來騙了她很多。但是她卻始終覺得他很真誠。
夜色之中,別克車開的很快,葉寒開車的手法好到出奇。
來到一家大排檔前,這大排檔雖然叫做大排檔,卻已經很有檔次。葉寒和安昕買了烤鴨,涼菜,滷菜,最後還有滷毛豆。啤酒則不用,因爲家裡有。
一直到凌晨兩點方纔回到家裡。
葉寒找來盤子,將菜放好。他讓安昕坐在餐桌前,他自己則去拿啤酒,安昕的身子現在處於燥熱的狀態,卻是喜歡喝冰的。
在吃之前,葉寒悄悄給趙主任打電話。問喝啤酒會不會有事。趙主任道:“少喝爲妙,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她想做
什麼,儘量滿足吧。”
葉寒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兩人相對而坐。
葉寒忽然正色道:“安昕,你知道嗎?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希望什麼都沒有。沒有這些背景,煩惱,我很希望我能純粹的去愛你。”
“爲什麼你不能純粹的愛我?你的背景到底是什麼?”安昕看向葉寒,問道。她不是傻子,在餘航說出那些事情後,安昕就知道葉寒絕不可能是是廣告公司的小老闆。
“我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安昕,你能耐心的聽完我所有的話嗎?不管你再生氣,我都希望你能聽我把所有的話,所有東西都告訴你。”葉寒的語音充滿了沉痛。
安昕鄭重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葉寒舒了一口氣,道:“我……”他忽然伸手在臉上揉搓,片刻後,高分子面膜被取下來。露出他本來清秀的面容。
安昕頓時嚇呆了,半晌回不過神來。
“我見過你。”安昕想起了那時候的妹妹噩夢,以及葉寒的借水。她瞬間感受到了陰謀包裹的味道。
葉寒的面容是那樣的清秀,配合他的氣質,高貴有如帝王。是那樣的冷冽,卻又散發着讓人從心底仰慕的情愫。
安昕覺得腦袋好亂,道:“爲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來接近我?”她覺得世界都要被顛覆了。
葉寒道:“接近你,是因爲你的生辰日子很特別。我需要你的血淚,而要讓你流出血淚,就必須讓你大喜大悲。所以,纔會有餘航被我強迫着跟你分手,纔會有我對你的追求。那天巷子裡四個混混侵犯你,是我安排的。那天車子撞你,也是我安排的。一切都是爲了得取你的信任。”
安昕的呼吸急促起來,她的臉色煞白,說不出一句話來。一切都是假的,多荒唐啊,多荒唐啊!
葉寒拿起啤酒罐,一口飲盡。
安昕痛苦的道:“就是因爲你需要這子虛烏有的什麼勞什子血淚,所以你就要來干涉我的生活,命運?爲什麼,爲什麼你會是這樣一個人?”
葉寒道:“我不想這樣做。安昕……”他的眼睛血紅,道:“但凡,但凡有一絲絲的辦法,我都不想這樣做。”
“難道有人逼你這麼做?什麼人能逼你?”安昕不相信的質問。
“那天那個蓑衣人,你還記得嗎?”葉寒問。
安昕一呆,道:“你是說他在逼你?”
葉寒道:“他之所以要刺我一刀,就是因爲知道你和我血型相同。知道你會用命來救我,他想要我徹底的愛上你,然後讓我殺了你。”
“爲什麼?”安昕完全不懂了。
葉寒道:“我有一個很長的故事講給你聽,你聽我說完就會明白了。”
安昕深吸一口氣,道:“好,你說。”
葉寒道:“我之前跟你說我妹妹,爺爺的事情並沒有騙你。唯一騙你的是,我爺爺還是一位國術高手。只不過他早年得罪了人,跟人比武受了傷。”
“國術是什麼?”安昕不禁問。
葉寒道:“也就是武術,之前太極拳,八卦掌,詠春拳,心意拳,形意拳等等拳法都歸各門各派。後來民國時期,孫中山先生髮出強國強種的呼聲,許多武術家都加入進來。大家把拳法糅合在一起,爲了國家,便將這些拳術稱作國術。我爺爺本來不想我習武,他怕我走上他的舊路。但是因爲一件事,他改變了想法。”
安昕安靜的聽。
葉寒陷入回憶,道:“我一直記得那天是我十二歲,臘月二十二日。天氣很冷,風很大。我想多撿一些瓶瓶罐罐去買,因爲快要過年了,怎麼也應該多賺一些錢,好多買一些肉回家。下午的時候,我遇到了四個混混。很莫名其妙的,大概他們也是看我瘦小,看我穿的髒,所以想拿我尋開心。其中一個說,小叫
花子,從我胯下鑽過去,小爺給你一塊錢。”
“我沒有理,我雖然窮,但是起碼,我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我轉身走的時候,那混混被激怒了,四個人上前將我揍翻在地,拳打腳踢。最後那名要我鑽胯的混混抓着我的頭髮讓我吃一堆馬屎。我拼死掙扎……”葉寒說到這兒,眼中閃過痛苦掙扎之色,那是他永遠的灰色記憶。
“我掙不過,他們四個人都已經十五歲左右,我才十二歲。我當時想了,如果真的要吃了。我會去拿刀殺了他們,然後自殺。也是我命不該絕,我遇到了我命中的第二位貴人。第一個是我爺爺,這一個貴人是對我影響很深的一個人。以前我叫他東哥,現在他是我的岳父。”
安昕微微的啊了一聲,她確實沒想到葉寒結婚了。不知爲何,心中忽然很酸很澀,酸澀地想要掉眼淚。明明應該恨之入骨的,她卻無法阻止這種情緒的蔓延。
“我岳父救了我,這之後,我爺爺也開始教我國術。我學的很認真,因爲我害怕會再有那麼無助的一幕發生。”
葉寒的述說如涓涓的溪流,他說的很詳細。說到他在東哥的作用下,參軍。又在軍隊裡因爲出色的表現進入狼牙特種部隊。在狼牙特種部隊裡,去叢林廝殺,殺地手上數百條人命。爲了國家的榮譽,爲了人民的安定,和戰友們一起鐵血蕭殺,保家衛國。乃至最後終於加入了中央警衛局。
葉寒漸漸說到了與靜姐的第一次交鋒,當他說到爺爺死,前往佛山爲爺爺正名擊敗佛山武王時。安昕感受到了葉寒身上的熱血情義。她知道葉寒這時候絕不會是在說謊。他這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不屑說謊。
接着就是退役,爲了照顧妹妹而退役。乃至在退役期間,各種求職中的苦楚。直到爆發,戰龍玄。
長夜漫漫,安昕對葉寒的生平事蹟很感興趣。葉寒也適時的找出了一張光盤,在電視上打開,道:“我後來也蒐集了一張,這張就是當初跟龍玄打擂臺時的情況。”說着點開了。
很快,電視屏幕上播放出兩年半前,東江擂臺戰龍玄。
畫面裡的葉寒白衣如雪,與龍玄劍拔弩張。
兇險萬分的搏鬥讓安昕看的屏住了呼吸,她死在沒想到清秀的葉寒居然有那麼強的爆發力。少年義氣,衝冠爲國恥。
在萬衆一心的萬里長城永不倒的歌聲中,葉寒一舉擊殺了龍玄,成爲民族英雄。
安昕在一邊看的心神激盪,這時候在她心中對葉寒也有了更加全面的認識。她知道她的感覺沒錯,他絕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接着葉寒說了他與許思的感情,乃至許思的背景。被迫害,被羞辱,最後在靜姐的幫助下逃出生天。鬧市擊殺槍神李陽,於洪太君的老宅子裡將那老巫婆親手釘殺,一血恥辱。
安昕熱血沸騰,她感受到了葉寒的男兒熱血。又有那個女孩兒不希望自己喜歡的男子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呢?
葉寒繼續講美國舊金山之行,講與許思的黯然分離。講回國後與林婉清的感情變化。安昕這時才明白她自己原來想錯了,她本來以爲東哥救了葉寒,順帶將女兒嫁給了葉寒。卻沒想到兩人其中還有這段故事。
乃至痛殺日本復仇小隊,與唐嫣嫣的認識,莫名其妙惹上雲天宗。上日本大阪,痛殺,彷徨,堅持,逼迫日本公開承認錯誤,賠款。
葉寒用非常客觀的角度來描述,他想要安昕全面的認識一個真正的自己。是非功過,他卻不會評說。
種種種種,其中的恩怨交織。唐嫣嫣的死,林婉清的癡於愛。
最終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進入造神基地,參加輪迴任務。生死玄機,步步悟道。葉寒一直說到天微亮,終於說到了關於安昕血淚的這次任務。
這一刻,葉寒對安昕再無任何隱瞞。安昕也終全面明白了葉寒的處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