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傑來到虹紡小區所在的區一級供暖辦公室,找到專門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反應供暖不達標的情況。
“供暖已經進行一個多月,還有許多老舊小區的供暖不達標,難道供暖辦就沒有接到過投訴電話嗎?”徐傑直截了當的問道。
雖然他從事記者工作只有兩年,但是關於供暖不達標的問題年年都會發生,所以他的心裡真的是非常生氣,爲什麼都已經知道問題所在,還不去解決呢?
“徐記者,你說的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並反映給了供暖公司,他們正在努力搶修,爭取在最暖的時間內恢復供暖。”
接待徐傑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微微有些胖,臉上一直笑呵呵的。
“問題是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供暖公司那邊不是在修水泵就是在修管道,我們欄目的熱線電話每天有一半都是反映供暖問題,難道就沒有一個避免的辦法嗎?”徐傑繼續問。
“徐記者,真抱歉,給你們電視臺添麻煩了,其實我們也不希望整天修,給老百姓添堵,但是沒辦法,老舊小區就是這樣,不知我們這一個區,我們能做的就是保證維修人員二十四小時待命,哪裡有問題,立刻就去修那裡,理解萬歲吧。”工作人員說道。
徐傑暗自皺眉,說了這麼多,還是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答覆,跟之前的趙經理一樣。
“今天壞了明天修,一修就是好幾天,能不能將被動響應變成主動治理呢?”
“徐記者的意思是……”工作人員不解的看向面前的記者,心中卻覺得很好笑。
以前有記者來採訪,都是一直在提問,今天這位記者有意思,竟然教起他們工作了,管的是不是太寬了呢?
“老舊小區的供暖管道老化,經常發生爆管,這是一個長久以來的問題,就算今年修好了,明年別的地方還會爆,與其等着這些管道爆開,爲什麼不將這些管道換成新的呢?”徐傑終於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換管道?”工作人員聽見後一愣,隨後忍不住笑了出來,“徐記者,有些東西說起來很簡單,但是做起來可不那麼容易,你知道像虹紡小區那樣的老舊小區有多少個嗎?等把全部管道換完,供暖期估計也都過去了,再說這天寒地凍的,你讓工人怎麼施工?”
“今年換不了,可以等到明天春天換。”徐傑說道,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許多事情都是往後退,最終不了了之,等再發生的時候再想辦法。
“這不是什麼時候換的問題,你知道什麼叫牽一髮而動全身嗎,你知道這工程量有多大嗎?”工作人員連連質問,說話的口氣彷彿在嘲笑眼前這位小記者的不自量力。
“我不知道工程量多大,我也不知道像虹紡小區這樣的老舊小區有多少個,我只知道我上午去的那幾家室內溫度只有5度,我只知道即使過年那段時間那些大爺大媽在家裡也要穿棉衣棉褲。”徐傑義正辭嚴的說道,聲音更是鏗鏘有力。
中年男人聽到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有點兒不耐煩的說道:“今天全市的供暖計劃中沒有更換管道這一項,明年,明年再說吧。”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區一級沒有這個權力,需要去市供暖辦找,對吧?”徐傑問道。
“我沒說,我什麼都沒有說。”中年男人極力搖頭否認。
開玩笑!
如果對方去市供暖辦,說是他的意思,還不立馬被調去接電話?
“你剛纔還說牽一髮而動全身,意思是不是需要市供暖辦來統籌安排才行?”徐傑又問道。
“我也沒有這個意思,絕對沒有。”中年男人緊張的開始流汗,想不到眼前這小記者年紀輕輕,說話這麼毒,這不是把他往死裡坑嗎?
“好,我這就去市供暖辦。”徐傑起身向外走。
“別,別啊!”中年男人立刻站起來拉住人。
“怎麼,能解決嗎?”徐傑停下來,面無表情的看着對方問道。
“你說這事我真辦不了,這樣吧,我再打個電話催催供暖公司那邊行嗎?”中年男人示弱。
“再見。”徐傑甩開對方就走。
“徐記者,那你別說是我說的,我什麼都沒有說。”中年人站在辦公室門口大喊。
出了區供暖辦公室,徐傑回到車裡。
“咱們真要去是供暖辦公室?”張明亮問道。
“嗯。”徐傑點點頭。
“我看更換管道這事懸,畢竟這麼多年了,以前居民也投訴過,電視上也報道過,還不是這樣?”張明亮並不看好。
“我就是爲那些大爺大媽爭取一下,爲他們發個聲,要不然那麼多熱線電話打進來,咱們如果像趙經理那麼敷衍,心裡總覺得過意不去。”徐傑繫好安全帶。
“我就服你較真兒的這個勁兒,如果換做別人,採訪了這麼多人也就到此爲止了,跟你出來外拍,不去市一級部門轉轉都不叫採訪。”張明亮笑着說道。
他認識不少記者,別人都是差不多就行了,而徐傑則是差一點都不行,別人是刨根問底,而徐傑則是直接往人家祖墳上刨。
這樣的態度做民生新聞爲百姓辦事肯定沒啥說的,但卻容易得罪人,背後就經常有相關部門的領導把電話打到電視臺,爲這徐傑還被單談過好多次。
“你就不怕再被主任約談?”張明亮問道。
“約就約唄,也不是沒被約過,讓我做到一半就停下來,那我這套豈不是白買了?”徐傑聽了說道。
“套?什麼套?”張明看向徐傑。
“手套,這麼冷的天,出門採訪當然要買手套戴,要不然拿着麥克風多冷啊。”徐傑把手伸出來。
“切!”張明亮撇撇嘴,“時間來不及了,回去還要編輯新聞,市供暖辦明天去吧。”
“好,先把今天的剪出來晚上播,明天去市供暖辦的時候也有理由。”徐傑說道。
兩人開車回到電視臺。
跑了一整天,又沒辦成事,徐傑很鬱悶,特別是看到視頻素材中趙經理的嘴臉,心裡更是非常氣憤。
推推推,你是推拿專業畢業的嗎?
不遠處的石飛看到這一幕,拿着手機溜出辦公室。
“喂,吳總,我是石飛,有情況向你彙報。”石飛把安全通道的門關好。
“什麼情況?”吳豪示意坐在腿上的秘書安靜。
“徐傑回到電視臺,看起來很鬱悶。”石飛說道。
“爲什麼鬱悶?又發微博了嗎?”吳豪問道。
“沒發微博,應該是今天外出採訪不如意,不是我說他,這小子工作能力有問題,如果不是王主任罩着,他早就調去看大門了。”
“……”
吳豪聽了想罵人,他讓這人盯着徐記者,不是讓對方有事沒事就打小報告的,看來必須規定個方向才行。
“以後多盯着他的社交賬號動態,工作上的事少跟我講!”
說完掛斷電話。
石飛低頭看着手機,社交賬號狀態?
難道吳總懷疑徐傑在網上撩妹?
對,肯定是!
吃着鍋裡的,望着盆裡的,還惦記着碗裡的……
徐傑呀徐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