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棺材下面繚繞着一層黑煙,就跟炭盆裡燒的紙錢一樣,不過在煙霧當中竟有一個古怪的東西。
這是一隻通體斑斕的黑色蝴蝶。
有人就笑了,一隻蝴蝶有什麼可怕的,你這學趕屍學傻了吧?
蝴蝶的確不可怕,但別忘了,這隻蝴蝶可是在棺材底下發現的,兩個翅膀一展開,得有二十公分的直徑,並且最主要的是,翅膀上的紋路拼湊成了一張臉,跟杆子叔的容貌一般不二。
棺材裡躺着杆子叔的焦屍,可棺材下面卻是一隻擁有杆子叔容貌的蝴蝶,你還敢說不害怕嗎?
八個擡棺材的小夥子放下擡槓就往外跑,其餘的村民大呼小叫,都說杆子叔死不瞑目,魂兒化作了一隻蝴蝶,誰沾上都會倒黴的。
說實話,我對於這種狀況,別說見過了,就是連聽說都沒聽說過,難道杆子叔被我和貓叔制服後,又變成厲鬼了?
不對啊,這可是青天白日,你就算再牛逼,也不敢折騰吧。
嬸子嚇的面色煞白,死死拉着我的袖子:“明牙子,這,這蝴蝶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會真是你叔變的吧?”
你說我明明看了五個月的書,而這些書全都是姑姑壓箱底的秘籍,可怎麼運用起來,還是這麼費勁?難道說,我是麻布袋繡花,底子太差?!
我正瞎琢磨呢,打慌亂的人羣中走出一個人,他手裡轉着兩個鐵球,笑眯眯的說了一句:“大夥兒別慌,這不是啥冤孽,而是好兆頭啊。”
我一看,這人穿着千層底布鞋,四個兜的幹部服,臉膛黢黑,但滿臉都是笑褶子,奶奶的,這不是貓叔嗎?他沒走啊。
也不知怎麼回事,一看到他,我低落無助的心情立馬好轉很多,不過我對這句話表示不理解,啥玩意兒就是好兆頭?要是把你那張大黑臉印在蝴蝶翅膀上,我看你還笑的出來不。
前些天,大戰杆子叔也就是魔骨行
屍,村民們都知道,貓叔出力不少,是個大能人,所以都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也沒那麼慌亂了。
嬸子眼巴巴的瞅着他,就希望他能說出個子午卯酉來。
就見貓叔走到了棺材近前,拍了拍棺材臉子,說道:“老弟,這就是你的命,走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隨後指着地面上的大蝴蝶道:“大家應該都聽說過樑山伯和祝英臺的故事吧,他們就是死了以後化作了蝴蝶,從此逍遙在天地之間。而棺材裡的老弟,一看就是個好人,因爲只有積德行善到了一定程度,感動了上蒼,纔會化蝶而去,他這是上天做了仙佛。在道家的講究裡,這蝴蝶又叫尸解仙啊!!!”
有道是,話不說不透,砂鍋不打一輩子都不漏,貓叔一番話講出來,院子裡的村民都呆住了,由原先的驚恐瞬間變成了駭然,又有駭然轉化成了虔誠,也不知道誰起了個頭,竟有人開始跪地膜拜,口中說着保佑。
這人一個跟一個跪了下去,那傢伙,比城隍廟燒香還熱鬧,這是看見神蹟了。
說實話,我現在極度懷疑貓叔是不是搞傳銷的,他這話到底幾分實?
我趕緊湊過去問了一下,誰知貓叔卻猥瑣的一笑:“我這是石頭打在磨盤上,實打實啊!”
嬸子終於頂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倒,對着棺材又哭又笑:“杆子你去吧,去享福吧,我好好的活,將來也找你作伴。”
我終於不再懷疑什麼了,低聲詢問:“貓叔,這接下來咋辦啊,就讓這蝴蝶在這兒落着?”
貓叔告訴我,只要去超度一下亡魂,斷了杆子叔對塵世的念想,這蝴蝶自會飛走。
我受教了,趕緊跑進屋子漱了漱口,找來兩張四四方方的紅紙,然後用毛筆在其中一張上,寫了杆子叔的姓名,蹲在炭盆前,一把火點燃。
這是巫術中超度的前奏,然而在青煙飄蕩的同時,我開始吟誦:“一
張紅紙四角方,上寫亡人在中央;靈前擺得般般有,哪見亡人把口嘗。亡人面前兩盞燈,一盞昏來一盞明;一盞照開天堂路,一盞照破地獄門。日月猶如兩隻船,東邊撐起落西邊;一隻船兒催人來,一隻船兒斬少年。古天古地古乾坤,古年古月古時辰;古山古水依然在,如今哪見古時人。”
話音一落,我又拿起另一張紅紙,叫嬸子也寫上了杆子叔的名字,並且叫她親手燒掉,因爲他們是夫妻,最爲親近,超度中自然不能少。
待這塊紅紙燃燒時,我又吟誦:“一張紅紙四角齊,曾記當年結髮妻。只望夫妻同到老,誰知半路兩分離。”
我站起來呼喚:“杆子叔,上路吧~~~”
幾乎是話音剛落,那人面蝴蝶就拔地而起,撲閃着翅膀升入高空,漸行漸遠了。
院子裡所有的人一臉呆滯,仰頭目送着,然後又開始稀里嘩啦的磕頭,就跟送觀音菩薩一樣。
我一看時辰,已經過了好時辰了,不能再耽誤了,趕緊找人擡棺,這次可熱鬧了,都爭着搶着擡,跟剛纔完全不一樣。
鞭炮聲響了起來,送葬的隊伍直奔了莊稼地,路上所有人都對我誇讚有佳,當然,貓叔也被捧到了天上去。
村裡的墳都在自己地裡,現在墳坑都挖好了,能立即下葬。
可叔看着墳坑,臉上的笑容就一點點退去:“這穴位置不對,不能葬人!”
穴指的就是墳坑,陰宅。
所有人都看向他,那意思,墳坑怎麼不對?尺寸,大小,都正合適啊?
我問道:“貓叔,您又看出什麼道道兒來了?”
貓叔指着四周的空曠地皮,說:“這穴位坐北朝南,正對離火方位,而此地結穴無龍,北方缺水,案山壓虎,乃是一處火炙局。棺材裡的老弟是我用天火符燒死的,再葬入這個火炙局,那不出三個月,它就會變成殭屍,爲禍鄉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