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巴動了好幾下,就是噎得說不上話來……
林碧荷看着我,咯咯咯地笑得停不下來。
“喂!”我一拍桌子,怒視着她道,“把話說清楚!我看起來真有那麼老麼?求你說真話吧!”
林碧荷趕緊搖頭,邊笑邊解釋說:“沒有,沒有,我逗你的!男人老點不好麼?姜都是越老越辣呢!我的意思是說你成熟,你顯得成熟……”
我還想說句話什麼,手機響了起來,我用力瞪了她一眼,低頭拿起手機,一看是謝鵬打來的,我隨手按了接聽鍵
我大着嗓門,衝手機那頭道:“怎麼啦?吃飯呢!”
手機那頭謝鵬的聲調有些急躁。
他在手機那頭大聲道:“顧陽!出事啦!出大事啦!”
我道:“什麼大事?民以食爲天,這個點填飽肚子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事兒!”
“不是!你聽我說!”謝鵬打斷我的話,在手機那頭急聲道,“他、他們要聯名告你,聯名狀都送到總經理辦公室去啦!”
我擱下筷子,對着手機那頭道:“什麼什麼?聯名告我?誰?告我什麼?”
“孫紅兵、李紅豔他們呀!”謝鵬在手機那頭急聲說,“上午一上班他們就開始忙活了!孫紅兵和李紅豔分頭去各個部門要簽名,而且,除了我們辦公室有幾個人沒簽名之外,其它部門的辦公室幾乎所有人都簽名了啊!上午我打你手機,老打不通!”
我捉住手機,張着嘴巴,一時說不出話來,說不上是憤怒,還是無語,亦或是覺得荒唐。
謝鵬繼續在手機那頭道:“聯名狀下班前就送到總經理辦公室了,我猜林總已經看到了!還有,還有……”
聽我這邊沒動靜,謝鵬頓了一下,在手機那頭道:“你、你還好吧?顧陽。”
我嚥了一下口水,訕笑道:“我在!你說,還有什麼?”
“還有,”謝鵬在手機那頭遲疑了兩秒鐘後,才道,“可能是李紅豔報警了,警察局的人上午來公司了,還來了我們辦公室,問你人在哪裡?還好辦公室除了我,還沒人知道你現在在哪裡?”
我道:“我知道了。”我的話沒有一點色彩。
謝鵬聽出了異樣,在手機那頭追問我道:“顧陽,你……沒事兒吧?”
我道:“你覺得我有事兒麼?”
謝鵬被我的話噎住了。
我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謝鵬道:“你先別回公司,警察這兩天很可能還會來公司!或者他們會在公司里布置眼線,你一出現在公司,說不定警車馬上就到了!”
我道:“我知道了,我先掛了!”
說着我果斷掛斷了電話,並把直接關掉了手機,我需要冷靜!
林碧荷顯然也看出了異樣,一直隔桌注視着我
見我擱下手機,她纔看着我說:“怎麼啦?”
我訕訕一笑,簡短地回答說:“沒什麼。他們向總經理辦公室遞聯名狀,想
迫使林總把我踢出公司!”
林碧荷似有所悟地看着我,微微點頭說:“這樣呀!”
我看她道:“吃飽了麼?”
她點頭道:“飽了。”
“那我們走吧,”我道,起身,“一會兒你就回公司吧,向林總彙報一下今天的任務完成情況,我暫時不便回公司了。”
林碧荷跟着站起身,朝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從快餐店出來,到我坐上了回“西西里風情”的巴士,我腦海裡一直在分析謝鵬通告我的事情。
很顯然,這次事件的幕後主謀依然是傅德志,他雖然沒有出面,但這事兒肯定是他在幕後指使。孫紅兵和李紅豔不過是他的幫兇,或者只是他的利用工具罷了。
這羣人真夠無恥的!現在林曦兒“出差”回來了,但總經理辦公室一直沒什麼動靜,即使是經過了那天在公司休憩區發生的事件之後,總經理辦公室依然沒有任何態度。
我依然還能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公司裡,什麼工作都不幹,還能拿着一分不少的月薪。面對這種情況,傅德志肯定耐不住了,於是纔會預謀藉助羣衆的巨大力量,藉助輿論的巨大力量,去迫使林曦兒立即作出處理我的決定。
那是誰報的警呢?很可能還是傅德志,不一定是他親自打電話報警的,但這應該是他的意圖,他是想通過多渠道多方面的壓力,達到他打倒我的目的!
我猜傅德志也沒少在楊萬里面前告狀,而楊萬里也難保不在林曦兒面前進諫,在這麼多壓力面前,林曦兒該作出何種選擇呢?繼續保我,還是順應“民意”將我踢出公司?
現在她的確面對着來自各方面的強大壓力!
我擔心什麼呢?我不擔心他們搞聯名狀,也不擔心他們報警,報警了又能怎麼樣?難道那些警察無憑無據,只憑捕風捉影的一些證據就能拘留我?即使警察拘留了我,法院也沒有證據判我有罪啊!
再說了,我雖然不懂法律,但是我也能意識到,一切沒那麼簡單。即使我就是電梯門和廁所門事件裡的那個變態狂,法院也無法給我定罪?法院能給我定什麼罪?我一沒強暴婦女,二沒搶劫財物,法律上只有強暴罪,沒有非禮罪,只有偷竊罪,沒有偷情罪!
當然,傅德志的目的也不是想讓我警察拘捕我,他是巴不得我蹲大牢,但老奸巨猾的他肯定也知道變態並非是一宗罪,再說了,沒誰比他更清楚我是無辜的,我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分析了一遍整個事件之後,我開始想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辭職嗎?不行!
我堅持不辭職原因有兩個,一個我咽不下這口氣,想當初我懷着雄心壯志走進麗人服飾的大門,難道只爲今日灰溜溜地被他們踢出公司麼?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讓我離開公司可以,請先還我清白,請先還我公道!
其次,我現在不能失去工作,我不能失去這份月薪三千多不到四千的工作。
其實那天在天台上,我之所以答應了
曦兒會繼續留在公司裡,還是有我的隱情的。那天從公司會議室拂袖而去在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顧彤的電話,妹妹告訴我老媽的腰椎間盤突出症病情加重了,她領着老媽去縣城醫院做了腰椎CT掃描,骨傷科醫師說老媽的腰椎間盤突出已經壓迫到了神經,目前保守治療的效果不會太好了,建議行腰椎間盤突出症手術,或許能徹底解決突出的椎間盤對脊神經的壓迫!
這事兒讓我無比擔憂!
在接到顧彤的電話之前,我是放棄過,我是想過乾脆離開麗人服飾算了。但是接到顧彤的那個電話之後,我猶豫了。我不能輕易放棄一份工作,萬一老媽需要行腰椎間盤手術,肯定需要很大一筆醫療手術費用。
老媽現在一定很痛苦,腰椎間盤突出症是個很折磨人的病,以我對這個病的瞭解,先不說別的,光夜間睡覺就是件痛苦萬分的事情,因爲腰部痛,自然不能平躺着睡,只能半躺着,還不要墊枕頭,嚴重的時候,簡直不能彎腰,甚至是整夜一直坐到天亮!
還有突出的腰椎間盤壓迫脊神經所導致的下肢放射痛,輕則可導致行動不便,重則可以造成下身癱瘓!想到老媽操勞一輩子,最後還要落個癱瘓在牀,我的心就忍不住絞痛不已!
老媽是怎麼得的這個病的?還不是爲了我和顧彤操勞成疾的,她現在病情加重了,很可能需要行腰椎間盤突出症手術。聽說那是個大手術,需要花費十幾萬的手術費及醫療費!十幾萬塊啊!對於我這種月薪只有三千多塊的打工仔,那不異於一個天文數字!
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我再失去這份工作,我將如何負擔起老媽的醫療費用呢?
一整個下午,我都悶在家裡,我坐在臥室的露臺上,俯瞰着不遠處這座繁華的都市,這個花花世界。
我腦海裡胡思亂想,漫無邊際,想着公司裡的事情,想着老家的事情,想着過去的事情,想着曾經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那些人與事,也想着曾經年少輕狂的夢想,以及如今無比冷酷的現實,還想着夕兒。
驀然間發覺,視線變得模糊起來,整個繁華的都市都模糊了起來,腳下這個花花世界也模糊了起來,所有的事情都模糊了起來。
只有汪峰那首《北京,北京》的歌在我耳邊迴響,在我心中無比滄桑,卻又無比清晰地迴響着……
直到聽見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那種高跟鞋敲打在精緻瓷磚地板上的清脆響聲,我才離開了臥室的露臺。
我知道是曦兒下班回來了,我走出臥室,向螺旋梯口走去。
我知道曦兒會直奔我的臥室,聽她腳步聲就能知道她的心情。
在螺旋梯上,我們相遇了,四目相對。
她看住我,急聲說:“陽陽!怎麼不接我電話?”
我訕訕一笑道:“手機關機了。我不想聽見警察的聲音。”
“還笑!”她轉而怒視着我說,“你不知道我在擔心你麼?都快急死我了你!打家裡電話,你怎麼也不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