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花了吧?敏兒”謝鵬小聲道,他的聲音依然很沮喪。
“算了!懶得跟你說!”邢敏氣呼呼地說,“去!你去叫醫生來!快去!就說咱哥的眼皮子和嘴角都動了!”
這個真地很好笑!我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表情,但我能想見他們的表情,邢敏一定是又驚又喜的,而被邢敏臭罵了的謝鵬,肯定是一副無辜的表情,肯定在擡手用力搔他的後腦勺。
我的嘴角禁不住又向兩邊微微牽動了一下。
邢敏在趴在牀頭,緊緊握住我的手,注視着我說:“哥……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呀!你別嚇唬我,你知道我很膽小的……”
“哥……我知道都是因爲我,才讓你受了重傷……”她喃聲繼續說,“哥……我錯了……等你醒來,我一定好好聽你的話,我、我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哥,你醒醒好嗎?你醒醒呀,你醒來看看我呀!哥……”
說着說着,邢敏的嗓子哽咽了,低低地啜泣起來,不停地擡手抹眼睛,最後索性伏倒在我手臂上聳泣起來。
聽了邢敏的低語,我感覺好欣慰,我已經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躺在醫院的病牀上,我也想起來我是被肖德龍的人在五光十色娛樂城打傷頭部昏迷過去的!我知道我當時是被人偷襲的,我知道我的腦袋被打破了一個窟窿!
但我現在的心情是欣慰的,我去五光十色,我捱打,都是爲了邢敏,爲了把她從那淫窩裡帶出來!爲了讓她不再去幹那些見不得光的工作!而現在我的希望實現了,邢敏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她決定要改正了!
因爲一激動,我的眼皮子竟然打開了!
我的眉梢微微皺了起來,眼睛一時不太適應天花板上白熾燈管的照射,以及病房裡的那種純白色。
過了幾秒鐘,我的眼睛才適應了房間內的光線,但我的頭不敢亂動,一動就針刺般地痛,像腦袋裡穿了許多鋼針!
我只能轉動眼珠子,環顧了一下左右,這裡是醫院沒錯,我躺在病牀上也沒錯,我的嘴脣微微動了一下,我想試試我能不能說話,希望那突襲我的一酒瓶子,不會砸到我腦袋上裡的什麼什麼重要中樞,不要導致我失去言語能力行動能力什麼的功能就行!
否則我甦醒過來也沒什麼意思了,我寧願不甦醒過來,如果我變成了一個殘疾人,我寧願就這樣昏死過去!
因爲,如果是那樣,我不但不能爲國家做貢獻,我不但不能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我不但不能照顧我的家人,對於親朋好友而言,我還是特麼一累贅一負擔!如果那樣的話,我的生命還有什麼希望?沒了希望,人生還有什麼意義?不如痛快地一死百了!
我的嘴脣蠕動了一下,又蠕動了一下……
“敏……敏兒……”
還好!我還能說話!這讓我內心的恐懼感減少了幾分。
趴在我手臂上聳泣的邢敏的雙肩驀地凝住了,爾後她驀地擡起一張淚臉看向我。
“敏……敏兒……”我又小聲叫了她
一聲,嘴角微微向後牽引了一下,努力做了一個笑意。
邢敏眨了眨眼睛,睜大眼睛不敢相信似地看着我,小嘴脣微微張開着,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好半響她才又驚又喜道:“哥……你真地醒啦?”
我又牽動了一下嘴角,看着她道:“難道……哥是在夢遊麼?”
邢敏喜極而泣,先前的淚痕還未乾,再添新的淚痕。
她含淚注視着我,笑着,捉起我的手,送她溫熱的脣邊,用力親吻了下去,喃聲說:“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這個時候謝鵬領着一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和一名小護士快步走進病房。
見我正在跟邢敏講話,那三人愣在原地,謝鵬睜大眼睛盯着我道:“真……真醒啦?我、我還以爲……”
我扯了一下嘴角道:“你還以爲……哥長眠不醒了是吧?”
“說什麼呢!”謝鵬快步奔到牀頭,認真地看着我,大聲道,“我靠!你急死我了!”他將手臂擡得很高,如果不是立馬意識到我重傷在身,他那一拳沒準兒直接砸下來了!
他很真誠地看着我道,“謝謝你!兄弟!”
我道:“謝我什麼?”
他道:“謝謝你能醒過來!謝謝你救了我!也謝謝你救了敏兒!反正就是得謝謝你!”他有些語無倫次,擡手用力搔後腦勺。
我扯起嘴角,笑了笑道:“咱們是哥們……說那麼廢話幹嗎?”
謝鵬擡手搔着後腦勺,看着我“嘿嘿嘿”地傻笑
那年輕醫生看上去挺吃驚的,他走過來,用一支鋼筆大小的手電筒對着我瞳孔照了照,雙側還對比了一下,然後又讓我動了動四肢,又用棉籤在我四肢皮膚上滑動,問我有沒有感覺?
我心想,臥槽!能沒有感覺嗎?沒感覺老子還不癱瘓了?
那年輕醫生連呼奇蹟!他說他們主任說過我至少要三天三夜以後纔可能醒過來,後半句他支吾着沒說下去,我猜他肯定想說“還有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我扯起嘴角,笑笑道:“我福大命大,老天爺還不想收我!小時候我媽帶我去算命,那算命先生說我有九條命,跟貓一樣,怎麼着都死不了!”
謝鵬笑着附和道:“是!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邢敏白了謝鵬一眼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謝鵬“嘿嘿”一笑道:“我的意思是說顧哥是大福大貴之人,一點小災小難傷不了他的皮毛!呵呵呵。”
行!臭小子!真有你的!我比你大了差不多三歲,你現在才肯喊我一聲哥!
我問我睡了多久了。邢敏說我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那麼就是說現在是第二天晚上了?在五光十色娛樂城發生的事兒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我突然大聲喊道:“那麼,就是說我曠工一天了?完了完了,又少一天工錢了!這下可虧大了!”
謝鵬在我腿上錘了一拳,樂道:“你還真是
一要錢不要命的主兒呢!都成這樣了,還想着那一天薪水!”
這病牀是彈簧的,謝鵬一錘我腿,腿上的震動感就傳達到了我的頭部,震得我的傷口一陣尖銳地痛!
我擰巴着眉梢,瞪他道:“靠!你是不是故意的?要不要我告你謀殺!”
“對不起,對不起。”謝鵬搔着後腦勺,嘿嘿嘿地傻笑。
邢敏白他一眼說:“去!別在這礙事!去給顧哥倒杯水去!”
邢敏支開了謝鵬之後,開始講訴昨天晚上我被酒瓶砸昏過去後所發生的事情……
她告訴我,砸昏我的不是一隻啤酒瓶,而是一隻洋酒瓶!就是那晚肖德龍一夥人喝的XO的瓶子。結果是酒瓶沒碎,我的腦殼先碎了!
我昏過去後,肖德龍一夥人才滿意地揚長而去了。
謝鵬和邢敏趕緊叫救護車把我送到了這家醫院的急診科。晚間值班醫生連夜爲我做了緊急手術,現在我就是躺在急診科的病房裡。
因爲我一直處在昏迷狀態,再加上手術醫生說我傷情非常嚴重,邢敏和謝鵬很擔心我的安危,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守在病房裡,守在我身邊!
瞭解了大致情況,我看着邢敏,驚道:“你們都沒請假啊?”
邢敏勾下臉,囁嚅着說:“請了……”
我懸着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我喃聲道:“那還好,那還好……”
“只是……”邢敏有些膽怯地看了我一眼說,“孫組長不批我們假……”說着她把臉蛋勾了下去
我再次睜大眼睛,看着她道:“什麼……什麼?他不批你們假?”
邢敏擡眼迅速地看我一眼,勾下頭去,小聲說:“傅經理也不批我們假,他說現在公司挺忙的,沒特別的事情不許請假……我說你生重病住院了,他說又不是工傷,所以跟他們沒關係……”
“這話誰說的?”我怒聲道,眉梢緊鎖了起來。
邢敏小聲說:“傅經理和孫組長……差不多都是這麼說的……”
這倆個王八蛋口徑都一致,顯然都是一個鼻孔出氣,企劃部最近根本算不上忙,他們只不過是想用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唬弄邢敏罷了。
我咬了咬牙關,看着邢敏問:“你們誰跟他們打的電話?”
“我和謝鵬都打了……昨天晚上就打了,謝鵬今天下午還去了公司一趟,傅經理和孫組長也是這麼跟他說的!”邢敏小聲說。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傅德志口口聲聲所說的“企劃部就是一個大家庭,大家應該互相關心與愛護”,簡直就是最滑稽的諷刺劇!傅德志和孫紅兵這倆王八蛋明顯就是想借機整我!
他們很清楚我是孤身一人漂在濱海,我現在受生重病住院了,很需要人照顧,他們卻不批假,他們居心何在啊?
我埋怨了自己一句道:“看來是哥連累你們了!”
邢敏伸手捂住我的嘴巴,含淚注視着我說:“哥,你快別這麼說……都是我們連累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