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得真棒!寶貝!”她說。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他說。
“累了麼?老公。”她說。
“恩。有點累了。”他說。
“那我們睡覺吧。”她說。
“好呀。”他說。
“你抱着我睡,不許鬆開我知道麼?”她說。
“恩。永遠不鬆開。”他說。
“晚安。我的寶貝。”她說。
“晚安。老婆。”他說。
是的!每夜她都要跟“顧陽”對話,她同時扮演了兩個角色,一個是她自己,一個是顧陽,有一天她突然想到了一個醫學名詞,那就是“精神分裂”!
林曦兒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精神病人,她不知道,這種痛苦還會持續多久,她也不知道。如果一直這樣壓抑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精神分裂?
她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顧陽的痛苦,她能感同身受,可是自己的痛苦,有誰知呢?
她一開始就知道顧陽不是那個出賣公司的叛徒,當肖德龍在電話裡誣陷那情報是顧陽提供給他的。當時她就大笑起來!
是的!她知道顧陽永遠都不會背叛她!在這世上,除了家人,她唯一信任的人就只有顧陽了。
在爸爸、姐姐和顧陽之間,她很明白其實自己對顧陽的信任更多一些!
但是爲了把顧陽從身邊支開,她只好利用一下肖德龍的那個電話了。
她知道顧陽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她心裡也很委屈,她並不想做這樣一個無情的女人!她尤其不想在顧陽的心目中變成一個無情的女人!可是,她似乎只有這一條路,她只能在最愛的也是此生唯一愛的男人心目中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情的女人!
這似乎就是她的宿命!她認了!
那次去醫院複查時竟然查出了不孕症,起初她並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她的內心在很久之前就開始掙扎了!
在看到那個化驗單之後,她的心就已經開始掙扎了!
直到去了顧陽的老家,見到顧陽的媽媽,她是那麼善良的一個女人!跟顧陽一樣都是善良的人!她要她做她的兒媳!自己的手上還戴着顧媽媽的手鐲!在顧媽媽的眼中,她顯然已經是她的準兒媳了!
可是越是這樣,林曦兒就越覺得不能對不起顧家!顧陽是顧家的獨苗,如果她不能生孩子,那麼顧家就無法延續香火!顧陽那麼喜歡小孩子,顧媽媽那麼像抱孫子!如果她不能爲他生小孩,他以後也會覺得他們的婚姻生活很遺憾,不完美,是一種難以用其它任何形式彌補的缺失!
即使顧陽不會因此嫌棄她,可在他內心深處難道不會有任何遺憾嗎?
所以,她痛定思痛,在被肖德龍非禮之後,她終於做出了離開顧陽的決定!她不能對不起顧家,不能對不起那善良的母子倆!他們越是愛着她,她就越是不能傷害他們!
長痛不如短痛!趁早讓顧陽離開,免得結婚後顧陽內心遺憾,到時候她再要求跟顧陽離婚,恐怕對他的傷害會更大!
一旦主意已定,她只有變得無情,才能讓顧陽知難而退!
可是,顧陽並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這讓她有點黔驢技窮的感覺!就比如今天,她有幾次都差點忍不住要崩潰了,有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快要堅守不住了!
有那麼片刻,她幾乎都要撲上去緊緊抱住他,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她的表演,告訴他這一切表演恰恰都是因爲對他深深的愛!告訴他,她是多麼地想他,告訴他,在他去了南郊倉庫後,她想他想得幾乎都要發瘋了!
想着想着,林曦兒再次淚流滿面。她走到牆邊,輕輕撫摸着牆面,這堵牆那邊就睡着她最愛的也是唯一愛着的男人!
她對着牆面,呢喃着說:“對不起,我愛你!”
她呢喃着說:“我的寶貝。晚安!”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美夢,我夢見跟曦兒又去普羅旺斯旅行了,那寄託着我許多美好情思的紫色薰衣草啊!一望無際!
我夢見跟曦兒在薰衣草地裡追逐嬉戲,翻滾打鬧,那種最簡單的快樂,最真實的笑臉。
夢中的一切都帶着玫瑰色的夢幻色調。
次日清晨我醒來時,是六點半。
我睜開雙眼,回味了一下昨夜那個美麗的夢境,嘴角不由地浮現出一抹笑意。但這一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失落與傷感,心臟還有些隱隱地刺痛。
我一骨碌從牀上坐起來,跳下牀,奔到臥室門口,拉開門,走出去,輕手輕腳來到曦兒的臥室門口……
這個時間曦兒一定還沒有醒來,她一般都是七點鐘起牀的,這是她的作息習慣。
我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曦兒的臥室門口,去浴室洗了漱,浴室裡還殘留着昨夜曦兒沖澡時的芬香。
洗完涑,我回到自己臥室,走到臥室露臺上抽了支香菸,然後再返回到曦兒的臥室門口。
我走近門邊,準備側耳聽聽房間裡的動靜,心想曦兒應該要起牀了吧?
我側過腦袋,把耳朵向門上貼了上去。
門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從裡面被打開了。
曦兒身着白紗吊帶睡裙,睡眼惺忪地出現在拉開的門縫裡……
我嚇了一跳,身體本能地彈跳出去……
“你做什麼?”曦兒蹙眉看着我說。
我趕緊伸開雙臂作擴胸運動,看着曦兒訕訕一笑道:“我晨練呢!晨練!呵呵呵……”
曦兒白我一眼說:“你用耳朵晨練的麼?”
我訕笑道:“真的!我晨練呢!這段時間我一直在鍛鍊身體呢!呵呵呵……”
我拉開弓步,作弓步壓腿動作……
“我看你欠練吧!”曦兒蹙眉盯着我說。
我訕笑道:“你陪我練練也行,要不咱們戴上拳套比劃比劃?呵呵呵……”
“笑得真難聽!”
曦兒丟下這句話,沿着廊道徑直向那頭的浴室裡走去。
我弓步壓腿的姿勢凝注,扭頭看着她的背影道:“言不由衷了吧?大家都說我笑起來很陽光可愛呢!”
曦兒做了早餐,她沒有喊我吃飯。在我覺得早餐差不多做好的時候,我自己很自覺地蹴進餐廳。
曦兒已經坐在餐桌前邊看報紙邊喝牛奶了。
我在她對面坐下,她擡臉瞟我一眼,低頭繼續看報。
餐桌上的早餐是兩份,看得出是曦兒特意做了兩份的。
我不客氣地拿起牛奶喝了一大口,伸手拿起一塊三明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我故意誇大吃東西的聲響,想引起曦兒的注意力。
曦兒果然擡臉盯我一眼說:“吃東西發出那麼大聲音幹嗎?”
我訕笑道:“這說明我胃口好啊!”
“你神經吧?”曦兒瞟我一眼說。
我訕笑道:“不對!應該是我精神!嘿嘿嘿……”
曦兒丟下報紙,蹙眉看着我說:“你還想在這裡賴到什麼時候啊?”
我道:“用了早餐就走,我只請了這麼久的假!最近老請假,倉庫領導對我有意見了!”
“你還知道?”曦兒沒好氣地盯我一眼說。
我笑笑道:“我這個人很有自知之明的,你沒發現麼?”
曦兒看着我說:“可能也就是你自己發現了吧?”
我呵呵呵一笑,低頭喝了一口牛奶,將嘴裡的食物送到胃裡。
然後我擡眼看着曦兒道:“曦兒,其實,我還有一件事兒要跟你商量!”
曦兒也擡眼看着我說:“什麼?”
我放下手裡的三明治,低頭嘆了口氣,鼓起勇氣擡眼再看曦兒,頓了一下,我道:“曦兒,我想請求你放過邢敏……”
“什麼?”曦兒蹙眉瞪視着我。
我的目光躲閃了一下,低頭摸了一下鼻子,再擡臉看着曦兒道:“曦兒!我想請求你不要追究邢敏的法律責任,因爲只有你不對她提起法律訴訟,她纔不會有事……”
“你讓我放過那個叛徒?”曦兒瞪視着我,面露不可思議的神色,“顧陽!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太過分了麼?”
我沉聲道:“是的!我的要求是很過分。可是邢敏是我妹……”
“沒什麼可是的!”曦兒打斷我的話,瞪視着我說,“我已經放過邢敏一次了!上次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從‘五光十色’夜總會出來之後,就不可能再回麗人服飾。事實證明,對壞人網開一面,實際上就是助紂爲虐你懂不懂?如果當初我就把她踢出公司,後來她也沒機會出賣公司的商業機密了吧?”
我有點窘,摸着鼻子道:“話是這麼說。可是,邢敏真地是個很可憐的女孩。她父親患了尿毒症,無錢醫治,所以她纔會鋌而走險的。曦兒,念在邢敏那份孝心的份上,請求你放她一馬吧!”
“她可憐?”曦兒依然瞪視着我,有點火了,“我不可憐麼?誰放我一馬呢?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有的時候,我們都會感覺到孤助無援,我們痛苦,我們掙扎,我們心有不甘,我們百般不捨與百般糾結,可是誰也幫不上我們,我們只有獨自默默忍受那種煎熬!所以別對我說她可憐不可憐!我比她更可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