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了牀頭桌上的那隻摩天輪造型的八音盒,可能沒有上發條,所以它靜靜地待在桌面上。八音盒因爲製作上要求技藝精湛,據說在十八、十九世紀價格相當昂貴,僅在貴族中流傳,一般百姓望洋興嘆。
臥室的牆壁上張掛着許多鑲嵌着精美鏡框的照片,我慢慢走到牆邊,鑑賞着那些照片,有些是黑白的,有的是彩色。那種八十年代所拍攝出來的彩色效果。
這些照片應該都是曦兒成年之前的所拍攝的。
有她嬰兒時期的照片,有她差不多剛學會走路時的照片,有她讀小學、中學時的照片。有在大人懷抱裡的,有跟夕兒合影的照片。夕兒比曦兒要大了差不多兩歲,所以我還是能分辨出她們姐妹倆誰是誰的。
我很快就發現,兒童時期的夕兒就已經很像個做姐姐的樣子了。她伸手摟抱着妹妹,看妹妹的眼神裡竟然有一種愛憐之色。
曦兒小時候竟然有兩個很明顯的酒窩,笑起來甜甜的,眼睛像黑瑪瑙一樣直視着攝影師。用現在的流行語來說,就是模樣兒很萌!
有一張照片是四個人合影的,兩個大人,一人懷裡抱一個小嬰孩,那個大一點的應該是夕兒,小一點的應該是曦兒。那兩個人大人,男的顯然就是林嘯天,女的應該是林嘯天一生所鍾情的女人謝宛月了!
的確是個漂亮的女人!
照片上的她笑得很好看,宛如春風裡的百合花,足見她當時生活得非常幸福和滿足!
林嘯天那時候很年輕,雖然他也在笑,但從他呡着的嘴巴,可以看出他內心的那份堅毅,從他炯炯的目光裡,可以看出一種氣吞萬里如虎的豪邁與野心!
我不禁心生感嘆,時間真得太可怕了!
時間可以改變世間的一切,這照片裡的幸福之家,在他們拍攝這張照片時,誰會想到二十三年之後的樣子呢?
林嘯天老了,林氏姐妹都長大了。
最可憐的是那個謝宛月,她死的時候應該離拍攝這張照片的時間不久吧?
林嘯天至少還可以看着自己一對寶貝女兒長大成年,他至少還可以知道二十三年後的自己是什麼樣子?而謝宛月,上天卻沒給她這個機會!
人生太無常了!難怪乎,哲學家說要活在當下,活在今天,不要把所有的時間、精力和期待留給將來。因爲將來是不確定的,我們所能確定的只有當下,只有現在,只有今天而已!
離開牆壁上那些照片,我走到曦兒的公主牀邊坐下,盯着牀頭桌上那隻八音盒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撥弄了一下,那摩天輪就開始悠悠地轉動了起來。
我又拿起八音盒,找到後面上發條的地方,上了兩圈發條,重新把八音盒輕輕擱在牀頭桌上。
叮鈴的音樂響了起來,是那首《世上只有媽媽好》。我記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看過那部拼命催淚的電影,然後我和顧彤都學會了唱這首歌。我媽每次見我和顧彤唱這首歌,都忍不住要上前抱我們兄妹倆一下,神態很是欣慰!
想想自己跟曦兒差不多同歲,我
只比她大那麼幾個月,想必她也是在看了那部催淚電影之後,才纏着大人買這個會唱《世上只有媽媽好》的八音盒的吧?
可以確定的是,她擁有這隻八音盒的時候,她的媽媽謝宛月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在想當我和顧彤懷着幸福的心情在唱這首歌的時候,曦兒會不會每次都是含淚唱完這首歌的呢?
小孩子對媽媽都有一種天生的依戀之情,我無法想象在林氏姐妹小時候,她們是怎麼熬過沒媽媽的童年時光的?又有多少個夜裡她們是伴着晶瑩的淚花入眠的呢?有多少個清晨她們發現自己不是在媽媽懷抱裡醒來,她們又該是怎樣的驚慌和失落呢?
這樣一想,我就有些難過,爲夕兒難過,更爲曦兒難過!
我一直覺得曦兒過得並不快樂,我說的是真正的快樂!不要以爲有錢就會快樂,不要以爲擁有所有女孩都夢寐以求的奢華生活就會快樂,真正的快樂的確無法通過外在的物質享受而獲得,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滿足感與安寧感!
夕兒推門悄然走了進來,從她身上那件淡紫色的睡裙和微溼的長髮,可以想見她剛剛洗澡完。
“在幹嗎?陽陽。”夕兒看着我微微一笑說。
我擡頭看她,笑笑道:“沒什麼。在鑑賞這隻八音盒。”
夕兒走近,同時帶了一種沐浴露的清香。
“這是我爸送給我妹滿五歲的生日禮物。”夕兒看着我說。
我喔了一聲,心想難怪這隻八音盒像個古董呢!
夕兒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說:“我妹很喜歡這隻八音盒,所以一直保存到今天。後來我爸說在我妹五歲生日那天,他把帶她去商城,讓她隨便看,她伸手指什麼,我爸就會給她買下來。結果我妹伸手很準確地指中櫥窗裡的這隻八音盒!”
“你妹可能是喜歡上了這首歌?”我擡手摸了下鼻子道。
夕兒點頭,“嗯”了一聲說:“是的。我妹說這首歌讓她想媽媽。”
我道:“那你想媽媽嗎?”
“小時候想得多,還經常撲到我爸懷裡要媽媽。我爸總告訴我們,我媽媽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旅行了,要去很久很久,要等我們姐妹倆長大了,我媽纔會回來。”夕兒看着我說。
我道:“你爸可會真會哄小孩子。”
唉!林嘯天也不容易!
“我和我妹等呀等呀,一直等到我們長大了。我們上了小學,又上初中,可媽媽還是沒有回來。那個時候我爸才含淚告訴我們實話,說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地方就是天堂。我爸說我媽在天堂裡過得很快樂,她不會再回來了。不過,媽媽會在天堂裡可以看見我和妹妹,她會爲保佑我們一家人的……”夕兒說到這裡,淚水盈滿了眼眶。
我慌了,站起,將她輕輕拉到我懷裡。
“別難過,夕兒……”我安慰她道,“人生中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自己所能左右的,我們會得到一些人,我們也會失去一些人。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好好對待自己,好好對待我們所愛的人
……”
夕兒仰臉看着我,喃聲說:“我懂,我懂……”
我伸手輕輕拭去了她眼角的淚痕,低頭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現在很幸福……我想我媽媽看到我們幸福,她也會開心的……”
“我們,是指你和我麼?”我看着她的眼睛,笑笑道。
夕兒點頭說:“包括你和我,還有爸爸和妹妹……”
我笑道:“不知道你媽要是知道她有女婿了,她會怎麼想?”
夕兒揚手輕輕捶打我一下說:“我媽當然會開心囉!”
我笑看着她道:“你媽一定希望你找個好老公。比如像我這種優質男,哈哈哈!”
“臭美!”夕兒嗔我說。
我雙手溫柔地捧着她的臉,滿意地看着她的眼睛,低頭吻住了她的眼睛。
夕兒摟抱住我的腰,享受我的親吻。
我擡起頭,笑看着她道:“你身上怎麼這麼香?”
“不好麼?”夕兒俏皮一笑說。
我道:“你是香妃麼?”
“這可說不準。春天我去玫瑰園,總有色彩斑斕的蝴蝶圍着我轉呢!”夕兒得意地看着我笑說。
我用前額抵住她的前額,笑道:“現在不知道是誰在臭美了。”
“就臭美了,怎麼着?就許你臭美哈?”夕兒俏皮一笑說。
我道:“看我不吃了你。”
“你敢,這可是在玫瑰莊園呢。”夕兒說。
我淫笑道:“越是在玫瑰莊園吃你,我就越興奮,哈哈哈。”
“你!”夕兒從我懷裡掙脫出來,伸手指着我佯怒地說,“大變態狂!”
“好啊!敢罵我變態狂,那我就變態給你看!”我皺眉盯着她淫笑,張牙舞爪地撲過去。
夕兒嚇得“呀”地一聲,轉身就跑……
夕兒躲到椅子後面,哧哧哧地看着我笑。
我撲了過去。
夕兒呀地一聲離開了椅子,朝臥室門口奔去。
我的腳被椅子腿一絆,身體失去重心,向前跌撲在厚厚的地毯上。
夕兒又呀了一聲,轉身跑回來,蹲下身,想把我攙扶起來。
“怎麼樣?怎麼樣?摔疼了沒有呀?怎麼那麼不小心啊?”夕兒焦急地問我,彷彿摔倒的人是她似的。
我趴在地毯上,沒有動,也不做聲。
夕兒真怕了,她輕輕搖晃着我說:“陽陽,你說話呀!別嚇我好麼?你說……”
我驀地擡頭盯着她道:“你以爲我是摔倒麼?我是故意的!這會看你往哪兒跑?”
夕兒呀地跳起身,轉身想跑。
我伸手抱住她睡裙下那雙漂亮的小腿。
“跑啊!跑啊!哈哈哈!”我沒鬆手,爬起來跪坐在地毯上,“你跑不掉,那就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夕兒輕微掙扎着,威脅我說:“你要是欺負我,我喊我爸了!”
我依然跪坐在地毯上,仰頭一臉淫笑地看着她道:“你喊呀!喊吧!我看你爸怎麼處理這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