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董事長告辭離開以後,華子建和劉副市長又默默相對坐了一會兒,對喬董事長這種悍然無恥的敲詐,他們除了氣憤,一時也無可奈何。直到劉副市長離開辦公室以後,華子建還是沒有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正在這時,就見小紀又敲門走了進來,華子建見他進來,心裡想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自己又沒叫他,就問道:“紀秘書,有什麼事嗎?”
小紀有點遲疑的說:“外面大門口有很多上訪的羣衆,把政府的大門都封了。”
華子建“奧”了一聲,就沒再說什麼,他就沒有急於表態,他需要先把這事情在腦海裡過濾一下。
紀秘書見他不說話,就又想說點什麼,華子建擺擺手不讓他打斷自己的考慮,過了一會華子建才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總要有個原因吧。”
小紀就有點茫然了,他也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見有人堵了大門就跑來彙報,華子建見他回答不上,就不由的笑了,說:“以後要來彙報什麼,你先要把事情摸清楚了在說,像你這樣彙報了跟沒彙報效果是一樣的,你去把彭秘書長叫來。”
小紀滿面羞愧匆匆離開,這時候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華子建接上一聽,就從那面傳來常務葛副市長鄭重嚴肅的聲音:“華市長,你好啊,我是葛海浩啊,這些天忙,也沒來得及去見你,請你理解。”
華子建就輕鬆的說:“我也知道你們忙的,沒什麼關係,有什麼事嗎?”
華子建語氣雖然是輕鬆,但一點也沒故意討好,或者故意威嚴的意思,讓人感覺他很隨便,沒有把對方當成一回事。
那面葛海浩稍作遲疑說:“大門讓人給賭了,我向你請示一下,你看怎麼處理,他們這樣也太影響我們政府形象了。”
華子建本來想說:我正在等秘書長問下情況,完了我來處理。
但轉念一想,自己是市長了,手下這麼多人,爲什麼自己要出面,再一個誰知道他姓葛的是不是在給我下套套,不要輕易表態,他就說:“這些人幹什麼來了,我這還有點其他事,你能處理就處理下。”
那葛副市長就連忙回答說:“我過去處理過的,爲購買房子的問題,一家開發商和他們有些矛盾,今天他們是專門找你解決的。”
華子建就有點不解:“專門找我,爲什麼?”
葛副市長就在那面說:“市裡解決了幾次都沒什麼結果,今天他們嚷着要見你,所以還是請你費點心了。”
華子建就模棱兩可的說了句:“是這樣啊,我知道了。”掛斷了電話。
華子建一邊思考着一邊走到了辦公室的窗戶邊,向下望去,雖然離大門很遠,但還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的人羣,下面人應該不少,整個大門已經被賭的嚴嚴實實,在人羣的前面和後面,來往進出政府大院的車已經都被賭住了,他就不由嘆口氣,不知道又是誰把他們惹了。
他還看見人羣中有“抵制奸商,公平交易”和“我們要見新市長”的橫幅標語,他腦中也快速的閃過下樓去親自處理的想法,那隻一剎那的想法,很快,華子建就否決了自己這個幼稚的想法,他馬上笑了,自己對現在一點情況也不瞭解,下去了說什麼,爲誰說?怎麼說?那樣只怕是添亂,更重要的,他現在不是一位縣長或者縣委書記,他現在是一個總攬大局,叱吒風雲的一市之長,那可不是隨便什麼事都上的,說錯了話,辦錯了事,會有很大的影響。
是的,我是市長!華子建就在一次的告誡自己,也要求自己必須儘快適應這個身份的轉換,做爲一市之長,應該更多的是安排別人去解決問題,他以後必須更多地做協調指揮工作,就像是一個十萬大軍中的元帥,運籌千里,而不是事必親躬。
上訪的人羣堵住政府大院後,華子建還是有些惱火,讓人圍了大門居然事先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這應該算是失職,但是葛海浩表現出來的無動於衷又讓他困惑,俗話說,每臨大事有靜氣,但這位常務副市長一絲緊張也沒有的氣度還真太叫人佩服了。
華子建估量了一下人羣的規模有四五百人,算是不小的一次羣體事件,但整個政府大院的工作人員表現出來的態度竟然是安之若泰,熟視無睹。他發了會呆,等着彭秘書長的到來,本來他還想電話給韋俊海書記說下這事,但現在自己什麼都沒搞清楚,接通了電話自己說什麼,不會和剛纔秘書小紀一樣的學吧,所以他就沒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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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秘書長很快就來了,華子建沒有說什麼,只是用查詢的眼光望着他,彭秘書長知道華子建叫自己來是什麼意思,他也就不等華子建問,自己就說:“下面的事件是因爲一個新建小區的售樓糾紛引起的,他們這是期房,在一年前已經是交了百分之八十的房款,現在樓修好了,但房地產商因爲這一年的物價猛漲,材料費,人工費提的太多,所以要求提高售房價格,這些買房的屋主就嫌提得太多,不能接受,雙方就鬧了起來,他們來政府鬧了多次,政府也給出面解決協調了多次,但一直沒有達成一個雙方接受的方案,現在他們見你剛來,就找上門了。”
華子建現在是聽了個大概,對雙方這樣的糾紛他直覺上感到應該是原來訂的多錢現在就是多錢,怎麼可以自己說漲就漲,那還要合同做什麼,他就問彭秘書長:“我感覺這問題不難啊,怎麼就一直解決不了,做下房地產老闆的工作,按原價給人家啊,要說建材,人工漲那是實情,可你預先訂合同的時候就應該把這些預算進去,現在全國房價漲了,自己就想跟着漲,這就是他不對了吧,我看下面的住戶沒什麼錯。”
彭秘書長笑笑說:“現在的問題就在這,房地產商一口咬死了,他說這樣賣自己會虧損很多,
他受不了,死活不接受調停,那些住戶也考慮到現在物價的高漲,所以答應可以適當的加個百分之五,但就這還是一直談不下去。”
華子建已經眉頭皺了起來,他老感覺這裡面有什麼名堂,一個堂堂的市政府爲什麼連一個房產商都對付不了,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蹊蹺,今天從葛海浩的電話中他也感到了葛海浩語氣的曖昧,這是不是個圈套,想讓它給自己出個難題,讓自己剛剛上任就搞個灰頭土臉。
華子建不動聲色的問:“那住戶們可以上法院去上訴啊,有合同還怕打不贏這官司?”
彭秘書長就搖頭說:“住戶是不會去打官司的,官司他們肯定會贏,房地產商也希望他們打官司,他願意賠點違約金,他現在就是想解除合同,那違約金當時訂的很低的,住戶們也明白,一旦退款賠了違約金,他們連這一年預交錢的行息都收不夠。”
原來是這樣啊,華子建這才知道經濟糾紛裡面還有這樣多的竅門,難怪那房地產商是有恃無恐了,他還留了這一手,華子建就又問:“政府出面打壓下那老闆,讓他做出適當的讓步怎麼樣?”
彭秘書長沉默了一會說:“這個老闆叫賈江琪,是個大有來頭的人,同時和市裡。”
彭秘書長說到這就不太好說下去了,看着華子建帶着等待的神情,他就只好又說:“他和市裡也有些交情。”
華子建好像明白了什麼,就問:“和誰有交情?”
華子建見彭秘書長表情爲難就繼續說:“是不是和葛副市長有些交情。”
彭秘書長沒有正面回答:“這還是次要,關鍵他在更上面還有一些人。”
華子建怒火就慢慢的升起,剛纔在喬董事長那受的氣還沒有完全下去,現在怎麼有來一起,不就是有點關係嗎,有關係就可以坑國家,坑羣衆嗎?
華子建的抗上情節也開始發酵,一個老闆如此囂張,我們的一些領導也是如此的狠心,爲了一些個人的利益,爲了估計人家上面有可能的一些關係就拿老百姓的權力和利益來做交換,看來這事自己要站出來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就想馬上發話進行參與,但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對自己的告誡:遇事冷靜點,摸清情況在做決定。
華子建漸漸的壓住了自己的怒氣,讓自己趨於淡定,慢慢的說:“這樣啊,看來事情還是比較複雜,原來是誰在處理的。”
“原來一直是解之容副市長在處理,但一直沒有結果&;;;,彭秘書長小心的回答,因爲他剛纔分明看到華子建閃過的一抹冷峻眼神。
華子建就淡淡的說:“你一會通知下解之容,讓他繼續做一些安撫工作,等這些人走了,你幫我聯繫下那個房地產公司的老闆,我和他見見。”
彭秘書長臉上帶點遲疑,慢慢的說:“華市長,這個問題比較複雜,你最好不要陷進去,是不是在等等。”
華子建知道他是好意,自己本來可以裝着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用管的,但華子建已經決定出手了,他就一口接過了話:“謝謝你的提醒,只是老百姓都打上門了,讓我做縮頭烏龜那怎麼行,你就照我的話安排吧。”
彭秘書長無奈的點點頭,很有些擔心的走了。
華子建點上了一支菸,慢慢的走到了窗前,他要看看下面的人會不會在解之容的勸阻下離開,今天他自己是不準備出面了,既然有人想給自己設個套子,自己那能就隨便去鑽,等着瞧吧,我要鑽的時候,就怕你套不住我。
上訪的人羣依然堵住政府大門,他已經看到了解之容走到了大院離門很遠的地方,他心裡稍微的有點寬慰,看來自己的話還是管用的。
但接下來解之容的表現就讓他有點惱火了,他沒有走上前去親自處理,他站的離那鬧事的人羣很遠很遠,根本就沒有出面想要過去的意思。
看來解之容想繼續把球往下踢,華子建在那些混亂的人羣中,只找得見彭秘書長和政府辦公室劉主任,他們兩個正在下面人羣裡不斷的解釋着什麼,但看來作用不大,人羣沒有退去的意思,他就又一次動了想下去親自處理的念頭,但也就是念頭罷了,他現在比剛纔聽彭秘書長說的時候冷靜多了,自己目前過去,只怕是於事無補,解決不了什麼問題的,既然自己沒辦法解決,那又何必下去。
他在寬大,肅穆的辦公室來回度着,走上一會,就到窗口去看看,顯得有心無力,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上電話,就聽到了韋俊海書記的聲音:“華市長啊,你們那面怎麼回事,怎麼門都讓人給封了。”
華子建沒想到他會先來電話,就謹慎的回答:“我剛知道情況,好像是和房地產公司在鬧什麼糾紛。”
韋俊海那面就低沉的說:“那你要儘快處理下,這樣像什麼話,你看看,要是勸不住就上公安吧,先驅散了再說。”
華子建心裡就想:你說的到輕巧,上公安,我剛上班就這麼搞,那不是壞我的名頭嗎,看來這還是個連環套。
華子建就笑了兩聲說:“這點小事上什麼公安啊,沒關係的,解副市長已經去處理了,他還是應該有這能力吧,不會這點小事也處理不了。”他知道解之容是韋俊海的人,就用他來頂住韋俊海的話。
果然,韋俊海聽說是解副市長在處理就不好多說什麼了,他就又交代了幾句說:“你注意觀察情況,要是處理不下來,那就採取點措施,我們不能讓他們影響了正常工作次序。”
華子建嘴裡不斷的答應着,就掛斷了電話。
華子建又度到了窗戶前,看那下面依然是人羣不斷,老是這樣也不行啊,他們一直堵在大口,遲早會影響到正常工作,想了想,他就拿起了電話找到了
彭秘書長的手機打了過去,也可能是下面人很多,太吵鬧,彭秘書長沒有接他的電話,他在樓上清楚的看着彭秘書長正喋喋不休的對身邊的羣衆說着什麼,他只好掛斷電話,給秘書小紀打過去,讓他下去給彭秘書長說下,給自己趕快回個電話。
華子建在上面焦急的等了一會的功夫,電話就響了,他知道應該是彭秘書長的,接上就問:“彭秘書長,你感覺今天可以勸他們離開嗎?”
那面彭秘書長聲音有點沙啞的說:“難啊,市長,他們一定要見你,我喉嚨都說破了,不頂用,你看還有什麼方法,我真是有點無能爲力了。”
華子建也理解他,不要看這些在上面做領導的人平常看着很厲害,要說整個人,鬥鬥心眼,使個絆子,甩個黑磚,那是綽綽有餘,但一遇上實際工作,很多事情他們是想不出什麼高招的,所以他就對彭秘書長說:“這樣把,你就給他們回個準話,就說今天我沒在市裡,明天一早讓他們過來,但是不要搞什麼條幅,大家有程序的來,我會親自接待,會坐下來和他們好好談,沒有個結果我不會離開。”
彭秘書長聽他這樣說當然高興了,可還是很爲他擔心,就再重複了一次說:“你可想好啊華市長,你這話一說,他們可就賴上你了,你要不解決好,你以後就沒辦法脫身的。”
華子建何嘗不知道是這樣個結果啊,但有什麼辦法,總不能真的動上公安吧,那不是剛好中了對方的計劃,也就只有這樣先打發他們離開,自己還有一段時間好好的想點辦法。
華子建就回答:“我知道會是那樣的結果,但也只好先這樣了,不然人不走遲早還是要面對面解決的,你就這樣說,我後天一定接待。”
掛斷電話他就又走到了窗戶旁邊,看到彭秘書長有過去說了起來,他的身邊人是越來越多,但感覺人羣的情緒好像穩定了,很多人已經收拾起橫幅和標語了,看來是奏效了,應該會管用的,下面的人也就是爲了自己爭取個公平和利益,多少天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這一兩天,只要有人真心爲他們解決,想來他們也是通情達理的,亂鬧也不是他們的目的,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見下面人慢慢的散開了,華子建也就鬆了口氣,至少可以緩解一下自己,不用擔心韋俊海真的動公安的,他那面動了公安,最後壞名聲肯定是自己背上。
見下面人走的差不多了,他就又給彭秘書長打了個電話,讓他現在把那個老闆約一下,到政府來談談,交代完了這些事,上樓回到辦公室以後,他估計彭秘書長給自己聯繫的人應該快到了吧,也沒見他打電話,就不準備做其他什麼,喝點水,等一等。
過了十多分鐘,就接到彭秘書長的電話,感覺是事情不太順利,說話很是遲疑:“華市長,看來只有等到下午了,那個賈老闆早上是來不了。”
聽他的語氣好像是還生了點氣,華子建就說:“是不是他還要擺個架子啊,呵呵,那我們就等下午,你下午在和他聯繫一下。”
彭秘書長在那面低聲的答應了。掛斷了電話,華子建就氣往上衝,你一個爆發戶就了不起了啊,不就是上面認識幾個領導,你好歹還在我柳林市的地盤上,竟然是不把我市長當幹部了,看來老虎不發威,你把我是當病貓了,我現在想不和你鬥下是說不過去了。
華子建就打定了主意,他也就不在等他了,叫來了小紀,讓他到招商局,城市規劃局,工商局等地方去把那個房地產老闆賈江琪的資料調過來,自己先看看,做點預備,既然要鬥,有點準備才保險,這就叫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時間不長,秘書小紀就把這個房地產老闆賈江琪的資料搞來了,華子建坐在辦公室裡,慢慢的研讀了很就,先做到心裡有數。
這樣就到了下班時間,華子建站起來伸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胳膊腿,準備下班,他就沒在單位吃飯,離住的地方也不遠,司機說要送他,他也沒讓,自己走走就到了。
回到了酒店,就在那面的餐廳隨便吃了點什麼,小眯了一會,看看快上班了,這纔起來收拾一下,離開了酒店。
到辦公室的時間不長,華子建就連續的接了幾個電話,有幾個局長,過去也算是有過一些接觸,不過打鬥沒有什麼深交,只能算是認識罷了,今天他們都來了電話,想請他一下,敘敘舊。
華子建擔心自己晚上有事情要談,一時沒法確定時間,就都委婉的推掉了,不過他也知道這些人將來都是自己的中堅力量,也不可太過怠慢,就給他們做了保證,只要自己忙過這幾天,一定陪他們好好坐坐,聽他這樣說,那幾個局長這才滿心歡喜的掛斷了電話。
這樣過了個把小時,還算人家那賈老闆給他面子,到三點的時候總算是來了,彭秘書長把他帶到了華子建的辦公室來,華子建就裝出了滿面笑容,熱情的招呼他坐下。
賈老闆滿臉春光的走了進來,這是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的中年人,似乎天上在下錢但只落在他一人的腰包裡一樣,錚亮的皮鞋踏入辦公室裡的那一刻,他那油旺旺的臉上笑容就如菊花綻放,奧,不,那簡直是怒放!
名牌的西裝在他身上就穿出了不一樣的風度!似乎在詮釋着自己的不平凡一般,他笑着與華子建打着招呼,顯得隨意和有點高傲。
華子建在早上,已經大概的瞭解了一些他的底細,對他方方面面都有了簡單的認識。知道此人很不簡單,從他的資料上看,他是首都人,在上面的一個部裡呆過,不知道是混的不好,還是想掙大錢,以後就下了海,在本省的省城也呆過幾年,現在的總公司就在省城,應該做的挺大,關係很廣,路子很野,所以對自己這個小小的市長那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