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這些,冀良青就用犀利的眼神看了一遍所有在會的人員,他對在座的這個些人早就瞭解和熟悉,知道現在不可能會有人來發表自己的看法的,包括莊峰,這樣毫無意義的得罪人的事情他也絕不會幹,那麼擺在自己眼前的就是需要一個表態了,自己到底應該傾向於誰?
冀良青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一套分析方式,判斷邏輯,面對華子建和尉遲副書記兩人,冀良青到感覺今天應該讓尉遲副書記吃點苦頭更好,因爲華子建在更多的時候還是足夠冷靜的,今天他失利了,卻未必完全激發他的怒火,但尉遲副書記就不一樣,今天的失利應該會成爲他和華子建決裂的一個契機,他沒有華子建那麼的心胸開闊,更沒有華子建那樣的難以對付,激怒他,讓他難受,讓他衝動,這才能讓他更多的犯下一些錯誤。
於是,冀良青就在所有人難以開口的時候又說話了:“雖然剛纔華市長和尉遲書記的話都有道理,但我還是感覺,華市長提議的鳳夢涵年輕,靈活,有那麼一股認真上進的熱情,這都是一個辦公室主任不能缺少的。”
莊峰也很快的看出了冀良青這步棋的走勢了,他決定在這步棋上在添一個大子,讓他成爲一盤絕殺,所以沒等第二個人說話,他就旗幟鮮明的相應了冀良青的提議,把會議的走向帶進了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的地步。
尉遲副書記一下就聽的有點目瞪口呆了,他沒有防備到冀良青的轉向,因爲冀良青是答應過自己的,他也沒有想到莊峰的表態,莊峰這次怎麼會少有的和冀良青統一了口徑。
但現在的形勢就一下子明朗起來了,尉遲副書記知道自己這次敗了,敗的很慘,敗給了那個和自己結盟已久的華子建手裡,這樣的打擊對尉遲副書記來說是沉重的,一個在新屏市排名第三的人,卻敗給了一個排名第四的人,而且敗的乾乾脆脆的,這對自己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尉遲副書記坐不住了,他一下就站了起來,不過看着冀良青微笑的眼神,看着華子建淡然的神態,他又氣餒了,緩緩的坐了下來,什麼話都不說了。
會後,冀良青留住了尉遲副書記,這個時候會議室已經沒有旁人了,冀良青很沉重的說:“尉遲書記啊,你不要怪我沒給你面子,這件事情你可能還沒有看透,華子建和莊峰已經聯手支持鳳夢涵了,爲了保證我們這個團隊的團結,我覺得啊,這件事情還是讓一下步吧。”
尉遲副書記有點說似信非信的看着冀良青說:“你說華子建已經提前和莊峰溝通了?’
“是啊,昨天他們還一起到我辦公室來說過這個事情的,我當時也很爲難,本來想找時間和你好好的說說,沒想到今天會上華子建就提出了這個話題,我怎麼辦?難道我們兩人要和他們兩人在會上鬧僵?這不太合適啊,兩會就要召開了,你不是還有一些其他的想法嗎?何必急這一時呢?”
冀良青說的很誠懇,也很語重心長的,讓尉遲副書記一下就很難辨別出他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了,不過想想也是,自己從今天的局面上看,只怕未必就爭的過華子建,除了莊峰幫他,連王稼祥都像是有備而來一樣,可惜了自己手下的人啊,都是膽小鬼。
尉遲副書記心中嘆口氣,不過他也暗自發誓了,只要有一天自己抓住機會,一定要讓華子建好看。
華子建自然不會輕易的讓尉遲副書記抓到多少機會的,這次和尉遲副書記的決裂在外人來看似乎是兩人的義氣用事,但華子建卻並不是這樣簡單的看待,因爲就在那個針對自己和鳳夢涵的謠言傳出之後,華子建除了極大的氣憤之外,他也開始慢慢的反省和思考起很多問題,就拿這件事情來看,華子建就感覺尉遲副書記在處理問題的方式上還是欠妥的。
他至少不應該把兩人的分歧告訴馬副主任,這不是一個他這樣的領導應該做的事情,特別是在會上,尉遲副書記在幸災樂禍的說出了鳳夢涵的傳言的時候,華子建一下子就決定了,自己必須和尉遲副書記做出切割,和這樣的一個人在一起是有危險的。
追溯到自己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尉遲副書記想要在兩會期間對莊峰發起的挑戰,華子建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這完全是一種冒險,這種冒險對他自己,也對別人都是有危害的,他就像是一個炸彈,不知道會炸到自己還是炸到旁人,那麼唯一的方式就遠離這個危險,和他做決裂是必須的。
就從這天起,華子建和尉遲副書記再也沒有工作之外的任何聯繫了,就算偶然在市委或者家屬院相遇,兩人也都只是淡淡的點個頭,甚至於話都不說。
就在剛纔,華子建還遇到了尉遲副書記,華子建上班的時候,依然看着他在那裡練太極拳,遠遠的兩人向望了一眼,都很快的躲開了眼神,江可蕊走在華子建的旁邊,她也是知道這兩個人的心病的,就有意的岔開了華子建的眼光,說:“子建,你看柳樹上面現在都抽芽了,哪天我們出去踏青吧?”
華子建看了看幾江可蕊的肚子,笑笑說:“你這肚子怎麼踏青呢?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家呆着吧。”
江可蕊就哼了一聲,兩人出了大院的門,外面廣電局給江可蕊新配的司機就拉開了車門,請江可蕊坐了進去。
華子建和過去一樣,目送着江可蕊離開後,自己步行到了政府辦公室裡。
一切和往常一樣,當秘書小趙送來了今天的報子和一些指名道姓要華子建親啓的信件後,華子建發現這一堆東西里有一封大宇縣的掛號信,華子建就扯開一看,又是一份對大宇縣長遠煤礦的舉報信,上面說這個煤礦本來是國有的礦山,但縣上相關部門和一些主要領導,包括黃縣長在內,他們收受了對方的好處之後,就用很低廉的價格把煤礦轉讓給了這個老
板。
而這個老闆在煤礦違法亂紀,不僅允許一些毒販在礦山販毒,還誘騙了很多未成年的農村女孩,在在礦山賣淫,收刮工人的錢財,並組織了打手隊,對礦山的民工進行各種慘無人道的盤剝,舉報信請求政府做一個認真調查和處理。
華子建心思沉重的放下了這份舉報信,這已經不是華子建第一次收到這類信件了,早在年前,他就接到過幾份對這個長遠煤礦的舉報,上次本來華子建是要過去看看的,但因爲臨時開會,就沒有去成,現在華子建就準備去看看了。
不過再此之前,華子建先給大宇縣的縣委書記張廣明打了一個電話,向他詢問了一下那面的情況,並讓他對這件事情做出一個初步的調查。
但等華子建說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張廣明沒有一絲猶豫的說:“這份揭發信所反應的問題基本屬實的,我早就派人對礦山有過調查,但因爲涉及到黃縣長的很多問題,所以事情一直這樣拖着。”
華子建還是很謹慎的問:“你能保證你的調查沒有問題嗎?”
張廣明書記很決然的說:“當然可以,這點我可以對華市長,對組織負責。”
華子建想,這個大宇縣的書記自己也是接觸過了,並且從他上次到自己家裡說的那些話上看,他也是急於想要站到自己的隊列裡來,從個人的能力和人品來看,這個張書記還是不錯的,自己有必要插手管一管這件事情,這不僅對收服這個張書記有利,還能剷除這些人的腐敗,造福一方百姓,應該說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華子建就說:“行,你先準備一下,我在考慮一下。”
這樣的事情華子建肯定是要考慮清楚的,也不是他不相信張書記,但自己單單聽這一面之詞,總是不妥當的,張書記和黃縣長兩人之間的關係本來也不和諧,這其中會不會參雜着一些個人情緒呢?最好自己還是親自看看。
華子建本來想帶上王稼祥的,但王稼祥現在已經是代理秘書長的職務了,所以他更多的時間要陪着莊峰轉,所以華子建就叫來了武平,讓他陪着自己一起過去看看。
在華子建到了大宇縣地界之後,華子建才讓秘書給大宇縣的張書記打了電話,讓他準備一下,自己今天就要看看長遠煤礦。
所以在華子建快到縣城的時候,大宇縣的張書記帶着幾個信的過的幹部,早就在路邊等候了,看見華子建下車,衆人趕忙迎上去了:“華市長,您一路上還好吧。”
“還好,張書記,你們還好吧。”
張廣明忙說:“我們都好,華市長,您微服私訪,我們可擔心了,您還是不要到長遠煤礦去了。”
“廣明啊,爲什麼不能去啊。”
“長遠煤礦本來是華林鄉的煤礦,那個華老闆承包之後,性質有些不清不楚,而且,因爲有市裡的支持,華林鄉的書記鄉長的任命,縣委都很是爲難,許多時候,他們表面上服從縣委的管理,實際上,在很多做法上,是不聽從縣委的管理的,所以,華市長到長遠煤礦去,我們很是擔心啊,我到大宇縣這麼長時間,聽說了一些煤礦的事情,也去看過幾次,縣委常委會準備研究的時候,總是接到市裡的電話,要求我們不要過於追究,煤礦開發過程中,總是存在一些問題的,資源利用合理不合理,還有造成污染的問題,遲早是要解決的,還是要以大局爲重,有了這些情況,我們纔會建議華市長不要到長遠煤礦去的,就是要去,也是我們陪着去的。”
華子建聽完張書記的彙報,很淡然的笑了笑說:“我知道了,越是這樣的情況下,我越是要去看看了,你們不要擔心,對了,人選好了嗎?”
這在剛纔路上華子建已經讓秘書給張廣明提示過的。
幾個年青人出現在華子建的視線裡面,這些人,都是張廣明特意找到的,身強力壯,反映靈敏,而且,對長遠煤礦的情況,都是很熟悉的。
華子建看了看這些年青人,表示滿意。
華子建可以說對長遠煤礦的真實情況是一無所知的,看見了張廣明等人焦急的面容,他有些奇怪,小心無壞事,華子建還是要弄清楚情況的。
張廣明還是替華子建有點擔心,這裡畢竟是自己的地界,一個常務副市長要是在這裡出了問題,自己是很難推卸責任的:“華市長,長遠煤礦裡面,有護礦隊,每天都在煤礦四周巡邏的,要是和他們發生了衝突,不是好事情的,所以說,我們建議您還是不去的好。”
華子建反問:“怎麼,難道護礦隊很厲害嗎?”
“護礦隊的名氣是有些大的,因爲長遠煤礦地理位置特殊,四面八方都是小路,附近的村民常常去想辦法弄些煤炭,所以說,護礦隊爲了保證儘量少的損失,有一些動作的,時間長了,周圍的百姓就有些怕了。”
華子建聽出了一些露洞:“不對,你們有些話沒有說出來,護礦隊有些什麼動作,周圍的老百姓憑什麼怕他們,難道去撿些煤炭,會有什麼大不了嗎?”
“這個,華市長,我們也是聽說的,護礦隊看守很嚴密,特別是長遠煤礦的幾個井,一般人根本就不準靠近的,我們幾次去檢查工作,也沒有看出來有什麼異常,我們也不明白,問也問不倒什麼。”
此刻,在華子建對面站的一個年青人他開口了:“我在煤礦裡面幹過,不過,我們當時在煤礦的時候,南邊的幾間房屋是不準進去的,不知道里面有些什麼,曾經有一個兄弟好奇,想着去看看,結果被護礦隊的發現了,痛打了一頓,攆出煤礦,自那以後,我們都不敢去看了,我們聽說護礦隊有槍,還有,長遠煤礦一共有17號井,其中15號和17號井,也是不准我們去看的。”
年青人根本沒有想到
他這番話的意義,他認爲,家家都有保密的事情,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華子建聽到了這番話,卻感覺到了不尋常,就是張廣明等人聽見,也察覺出了麻煩,好好的開煤礦,有什麼秘密可言,爲什麼要持槍。
華子建就鼓勵着說:“你還知道什麼,都說出來。”
年青人想了想,繼續開口說了:“煤礦的護礦隊,其實沒有巡邏的,我在煤礦裡面挖煤的時候,常常看見護礦隊就是朝着15號井和17號井的方向去的,至於其他地方,他們根本不管的,還有,每天都有一些護礦隊的人,守着南邊那幾棟房屋,不準任何人靠近。”
現場一片沉默,就是傻子,也能夠聽出來問題了,兩個井口不準其他人靠近,是什麼意思,還有南邊的房屋,裡面究竟住着什麼人,沒有哪個煤礦的老闆,會廢棄兩個還能夠出煤的井口,這些護礦隊的隊員,究竟守着煤礦的什麼秘密。
“華市長,要不,我們來個突然襲擊,我調動一部分公安幹警,或者是武警戰士,來個突擊檢查,看看有什麼秘密。”張書記建議。
華子建靠在了自己小車的發動機蓋上,想了想說:“沒有那麼簡單的,誰能夠保證消息不泄露,還有,如果泄露了消息,讓對方警覺了,煤礦這麼大,上哪裡去找人,或者說是找證據。”
華子建身邊的治安大隊武平說:“華市長,無論怎麼說,您不能去冒險了,太危險了,如果說您出現什麼問題了,誰都無法承擔責任的,後果是無法預料的,我不會同意您去冒險的。”
張書記幾個人也都一再的勸阻起來了。華子建此刻猶豫了,按照先前的想法,是行不通了,就算武平是公安,會點功夫。但他再厲害,對方人多,手裡至少有棍棒,到時候,出現問題了,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自己不是大俠,也做不出大俠的那些事情,必須要爲身邊的人考慮。
這個時候,張書記他們找來的那幾個在礦上幹過的年輕人中的一個說話了:“我知道一條路,可以不驚動護礦隊,看清楚情況,不過,想進入井口或者是進入屋子裡面,就避不開護礦隊了。”
華子建就很感興趣的問:“你說說,按照你知道的道路,能夠距離屋子或者是井口有多遠?”
這年輕人說:“最多不超過20米了。”
華子建露出滿意的笑容,說:“年青人,謝謝你了。”他的精神也爲之一振,如果年青人說的是實話,那就有辦法了,近些年來,煤礦頻頻出事情,華子建早就注意到了,而張書記說到的華老闆,華子建以前沒有時間去管,這個華老闆既然是依靠煤礦發財,本不是什麼稀奇事情,通過煤礦和房地產等發財的老闆,大有人在,華子建也知道,一些煤礦老闆大量賄賂地方官員,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但這次來了,就要好好的調查一下。
“武隊長,你先和年青人去探路,快去快回,這裡距離長遠煤礦,只有20多里路了,如果能夠突然襲擊,我們就制定一個計劃來進行,如果不行,你一定要摸清楚路況,我們再想其他辦法,記住,安全第一。”
武平二話不說,開車帶着一個年青人離開了,華子建開始安排佈置,大宇縣的人是不敢用的,恐怕還沒有行動,就已經暴露了,爲今之計,只有找冀良青了,不過,這次的行動,以後一定會產生震動的,如果長遠煤礦沒有問題,華子建和冀良青之間的話就不好說了,這個責任恐怕就要自己來承擔,冀良青肯定是不會出面的。
而莊峰呢?他一定知道自己在找他的問題,或許會更加謹慎,可是,時間寶貴,如果讓煤礦華老闆或者是大宇縣的黃縣長聽到了風聲,一切都完了,思考再三,華子建下定了決心。他給冀良青去了一個電話,他說的很隱晦,只是說自己感覺大宇縣隱隱約約的有點問題,希望市委能夠支持一下。
冀良青不知道華子建到底想要幹什麼,就說:“子建啊,你就不能說清楚一點嗎?給我也這樣遮遮掩掩的,那讓我怎麼支持?”
華子建停頓了一下,就對着電話,暗示說:“事情還沒有搞的太清楚,我怕最後萬一沒有抓住什麼,那會讓書記你爲難的,因爲莊市長可能會糾纏此事。”
冀良青一下就有點明白了,原來華子建想搞大宇縣的黃縣長了,這是好事啊,只要是莊峰的嫡系,幹倒一個算一個,自己必須支持:“嗯,那好吧,你在什麼位置,嗯。好。我馬上給新屏市武警支隊的劉隊長打電話,讓他調武警前去支持你。”
華子建一聽是武警,就更高興了,因爲武警和地方上聯繫不是太密切,這樣對保密很有作用,華子建說:“那就請書記聯繫一下,請他們挑選50名特警過來,護礦隊員手裡有槍械,最好乘坐普通的商務車,不要驚動任何人。”
冀良青一聽也是嚇了一跳,說:“華子建,你可要好好斟酌一下,不要弄得事情太大了,最後不好收場。”
華子建嘿嘿一笑說:“放心吧書記,我可不想稀裡糊塗的就栽這上面。”
冀良青也就笑笑,說自己馬上聯繫武警,他知道華子建不是一個莽撞之人,也希望借華子建的手,來幫助自己除掉莊峰的一些爪牙。
放下了電話,華子建想想對一個跟來的副書記說:“黃書記啊,你馬上回大宇縣,穩住那個華老闆,我不管你採用什麼辦法,就是華老闆接到什麼電話了,你也要穩住他,不能讓他有格外的動作,這件事情必須保密,如果泄露了消息,我們的行動,會是一場鬧劇。”
這個大宇縣的副書記一聽,也連連點頭,他匆匆就離開了這裡。
華子建又對其他人說:“我們必須離開大路,否則時間長了,會有人好奇的,大家換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