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交易_33---36



第33章 老爺子的葬禮

老爺子葬禮這天,司徒蘭一身的黑衣服,整張臉在這樣黑衣服的補託下,顯得格外蒼白一樣。當一身黑衣服的羅天運捧着骨灰盒子放進公墓時,工人們便把土一點一點地往骨灰盒上壓,司徒蘭去撲了過去,瘋一般地去奪工人們的手上的工具,一邊奪一邊說:“你們不要埋掉我爸,你們不能埋掉我爸。”說着,整個人又跪在了公墓墳邊。

羅天運沒想到司徒蘭會突然衝過來,趕緊去拉司徒蘭,沒想也她丟了羅天運的手,說了一句:“我要我爸,我要我爸。”說着,司徒蘭失聲地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着。似乎要把她對老爺子全部的愛哭出來一樣,羅天運慌了,一邊對馬英傑說:“快去勸走小蘭。”一邊尋找着朱天佑書記,他想讓朱天佑書記勸一下司徒蘭。

朱天佑書記看到了這個場景,走了過來。惠顧天佑趕緊迎上去,收了一聲:“朱書記。”

一切都盡在兩個男人的對視着,朱天佑走到歐陽身邊,把司徒蘭拉到一邊問她:“小蘭,你別光顧着傷心,我和說說看,有什麼打算?”

司徒蘭見朱天佑這麼關心自己,眼淚忍不住又往下掉着,爲什麼她需要的關心,她得不到呢?爲什麼總是別人在這麼關心她呢?如果是羅天運如此問她,那該多好?可偏偏羅天運這兩天一直在忙着接待人來人往的客人,他儼然是這個家的主人一樣,指揮着以孫秘書爲首的一幫勤務兵忙碌着,甚至他們兩個連說話的機會都很好。現在她想着永遠不能再見到父親了,就有一種莫明的驚恐感,所以纔不敢一切衝上去,不讓工人們幹活。可羅天運卻要馬英傑來拉她,自己還是不肯對她關心着,愛護着。司徒蘭一想到這些,那種失去父親的痛就越發悲傷了。

現在這麼關心問着司徒蘭今後如何安排的人卻是朱天佑書記,一如拉開自己的人是馬英傑一樣,羅天運就真的不願意給她需要的關愛嗎?

司徒蘭望着朱天佑書記說:“天佑哥哥,謝謝你。我現在沒想好,我還是先陪陪我爸,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小蘭,老首長已經走了。我個人認爲你還是和天佑一起回吳都去好,守在北京,你會更傷感的。人走了已經不能復生,我們活着的人卻還是要繼續堅強地活着,這是人生的規律。小蘭,我希望你能夠堅強一點,能夠從悲傷中很快走出來。”朱天佑書記如此對司徒蘭說着。

“謝謝天佑哥哥的關心,我會記住你的話。”司徒蘭顯然不想再繼續談這個問題。這個時候,羅天運走了過來,他想着朱天佑書記已經勸好了司徒蘭,只要司徒蘭讓老爺子的葬禮順利進行下去,羅天運才覺得事情可以告一個段落。否則,他主持的老爺子的葬禮,都不知道如何收場好。

工人們在繼續幹着活,葬禮已經接近尾聲了。這時,朱天佑書記望着羅天運問:“天佑什麼時候走?”

“書記,我爸的葬禮一結束,我就正準備回吳都去。剛剛收到吳都方面的電話說李惠玲在高鐵站重新選址的問題上,發動了媒體在大做文章。我擔心啊,他們又有什麼動作,所以,我還是不放心。”羅天運把吳都目前的狀況,就這個機會向朱天佑書記彙報了一下,沒想到又刺痛了司徒蘭,她突然說:“你眼裡,除了你的工作,還有別的東西嗎?”

當着朱天佑書記的面,司徒蘭如此說着羅天運時,他面子上還是掛不住,可是他也不敢對司徒蘭動氣。只好很尷尬地對着朱天佑書記說:“小蘭習慣管我,請書記別見怪。”

“哼。”司徒蘭冷哼了一句,半點面子也不願意給羅天運,羅天運很有些想發火,他發現司徒蘭在他面前越來越放肆,也越來越不給他面子了。如果這樣的兩個真的生活在一起的話,他實在不敢想象,天天被司徒蘭如此刺激着的情景是什麼樣子的。

好在,馬英傑也走了過來,他對着朱天佑書記叫了一聲:“大書記好。”

朱天佑也怕羅天運和司徒蘭當着他的面吵架,見馬英傑來了正好,趕緊說:“小傢伙不錯,這幾天忙裡忙外的,一點也沒亂手腳,挺不錯。”

“是的。馬英傑這次又幫了我不少的忙,這麼多的客人,全靠着馬英傑應對,而且應對得沒出現差錯,確實不容易的。”羅天運也接了一句。

正說着話,馬英傑的電話響了,馬英傑拿起來一看是李衛的,馬英傑的目光看了一下羅天運,羅天運大約猜到了什麼,示意馬英傑走開接電話,馬英傑便往人羣外走,司徒蘭卻在馬英傑身後冷冷地說了一句:“你們兩個人哪裡就那麼多秘密呢?”

這話朱天佑書記顯然聽得很清楚,讓他的目光落到了羅天運臉上,羅天運的臉頓時一片灰暗。

羅天運沒有想到司徒蘭居然當着朱天佑書記的面如此說,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倒是馬英傑,他反而顯得格外冷靜,對着司徒蘭說了一句:“我妻子要生孩子了,醫院的電話。”這話看起來是對司徒蘭說的,其實是說給朱天佑書記聽的,朱天佑書記有些吃驚地說了一句:“你愛人要生孩子了?”

“是的。大書記。”馬英傑應了一句,臉上卻是一股很平靜,很淡然的樣子。

司徒蘭此時把臉轉向了另一邊,她沒有看馬英傑,也沒有去看羅天運,目光似乎投到了更遙遠的地方,又似乎在尋找她父親被送上山的情形一樣,此時的司徒蘭說不出是悲傷,還是別的感覺。

不過,羅天運沒有仔細去想司徒蘭的表情,只要司徒蘭放過了他,他就覺得他應該去感激她。雖然司徒蘭在葬禮上突然失控,但是當馬英傑去拉她的時候,她還是很配合的,還是離開了墳墓旁邊,還是把整個悲傷壓在內心最深處。

在羅天運的感覺中,整個葬禮過程還是很順利的,很平穩的,而且整個過程,羅天運一直表現得很體貼,很到位。對所有的來賓、客人,都一律鞠躬着,感謝着。在羅天運的感覺中,葬禮是莊嚴而又順利地結束着,如果不是這個電話,她也不會認爲司徒蘭還會有什麼不平靜,甚至還會有什麼格外的動靜。可是這個電話,讓羅天運緊張的同時,也讓他發現司徒蘭其實一直在乎着欒小雪的存在,甚至是在計較着欒小雪的存在。

羅天運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樣的時候,有這種感覺。不過,因爲馬英傑的回答,因爲馬英傑把話轉向了他自己,羅天運還是鬆了一口氣,至少司徒蘭此時沒有更深入地把這個問題再引開,或者再探討。如果她要是繼續這種表現的話,羅天運還真不敢想象,他該以什麼面貌在朱天佑書記面前展示着,甚至不敢去想象,朱天佑書記知道被欺騙後,會是一種怎麼樣的惱羞成怒。

朱天佑書記最不情願被人騙着,而且還是羅天運這種他最信任的人,而且還是他當過主婚,主婚的時間還就在不久前。還是他在重點培養的對象,重點打造的城市。這種結局,不要說是朱天佑書記接受不了,換成是羅天運,他也同樣不願意看到這種結局。誰願意自己正在重點培養的力量,突然間冒出這麼一曲呢?而且還是這種大跌眼鏡的一曲。

此時,羅天運還是很感激司徒蘭,她悲傷歸悲傷,她忍受歸忍受,至少她在這個時候,放過了他,而且在這個時候,保全他的全部私隱和尊嚴。

這麼一想,羅天運又覺得自己其實最對不起的人是司徒蘭,最傷害的人也是司徒蘭。她不理自己是對的,她有這種損人的一面也是應該的。她總得有所發泄吧,覺得有所抱怨吧。不過,她很識大體,很能夠在真正的大局面前,冷靜而沉穩地應對着。

“那你快點接電話去吧。”朱天佑書記此時一臉的關懷,馬英傑內心又是一片感激,他充滿着情感地望着朱天佑書記說:“謝謝大書記。”便拿着電話走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此時,李衛的電話已經停止了。他趕緊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兩聲,李衛就接了,馬英傑便問:“李醫生,是不是我妻子生了?”

“是的。”李衛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任何的情感,甚至有一股冷氣,這種冷氣就算是隔着手機,就算是有着這麼遠的距離和時空,馬英傑還是感覺自己的心猛烈地往下沉着,沉着----。

馬英傑的這個感覺很不好,而且這種感覺讓他內心慌作一團。怎麼會這樣呢?那可是江南很有名望的醫院,不可能的。應該不可能會發生什麼的。

馬英傑努力地把這種不好的感覺往下壓着,聲音非常急切地問了一句:“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母子平安嗎?”

李衛卻沒有說話,馬英傑的心此時卻更是猛烈地跳着,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不好了,他緊追着問了一句:“母子平安嗎?”

李衛還是沉靜了一下,接着就是一聲嘆息,這聲嘆息傳進了馬英傑的耳朵裡,他握着手機的手開始不斷地抖動着,後背卻是一種冰涼傳了過來,他很不敢確信地問了一句:“是大人還是小孩有問題?是不是要決定保大人還是保小孩?”

###第34章 孩子是個死嬰

“不用了。因爲孩子是個死嬰。”李衛的聲音響了起來,雖然他說得很冷靜,雖然他的聲音根本就不大,可是這種聲音卻如晴天霹靂一般烘炸在馬英傑的耳朵裡,他實在不敢相信,一直健康的欒小雪,一直在檢查的欒小雪,一直說沒有任何問題的欒小雪,怎麼突然就生了一個死嬰呢?

馬英傑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他幾乎是喃喃地說:“怎麼可能呢?怎麼會這樣呢?”

“對不起,馬秘書。我盡力了。我前天給孕婦作檢查的時候,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昨天她突然喊肚子疼,我當時要給你打電話,她不讓。說這是生孩子的正常反映,有我們醫生在就夠了。所以我沒有給你打電話,以爲一切會沒事的。後來,我們給孕婦剖腹產了,才知道孩子被臍帶纏住了,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個死嬰。這個手術是我親自做的,手術的過程沒有任何問題的。我敢保證,可是,我真的很抱歉。到現在我都沒敢告訴孕婦,孩子是個死嬰。我只能給你打電話,讓你先知道這個情況,等孕婦的身體恢復過來後,你再想辦法告訴她好嗎?”李衛在手機另一端如此講着一段在他認爲很普通的過程,可在馬英傑耳朵裡卻如刀絞一般的疼痛,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而且是在如此保險的醫院裡,在如此優雅的環境裡。

“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馬英傑把巨大的痛心壓了壓,還是問了李衛一句。

“是個女孩。屍體我還是替你保存着,你現在可以來醫院看一眼孩子好嗎?”李衛這時的語氣倒還有點同情心,可是這種同情心對於馬英傑來說已經顯得毫無意義了,他很有些麻木,他不知道接下來對李衛說了一些什麼,而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扭頭去看的時候,發現羅天運站在他身邊。

馬英傑的手機被嚇得掉在了地方,羅天運的臉色頓時變得卡白,他早發現馬英傑的神情不對,他早有不好的預感,可是他努力說服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是自己還沉浸在老爺子的痛苦之中。上帝不會這麼刻薄地對待他,不會讓他在這個時候再有別的事情發生。現在,馬英傑的樣子讓他的這種自我安慰變得蒼白無力。他很軟弱地問了一句:“是大人出事還是小孩?”

馬英傑傻掉了一樣,呆呆地看着羅天運。羅天運卻在這個時候看到朱天佑書記和司徒蘭往這邊走,他趕緊扯了扯馬英傑說:“鎮定。”

馬英傑也看到了走過來的朱天佑書記和司徒蘭,他趕緊裝作彎下腰,迅速把手機撿了起來,壓低聲音說:“欒小雪沒事,孩子是個死嬰,醫生說是臍帶纏緊了,等發現的時候,拿出來卻是個死嬰,是個女孩。”

莫正進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聽完這幾句話的,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很有一種欲哭無淚,欲喊無聲的巨大悲痛感。可是朱天佑書記和司徒蘭越來越近了,甚至就是在他的眼珠裡跳躍着一般,馬英傑見羅天

運整個人傻了,呆了。趕緊用身體擋在了羅天運面前,一隻手悄悄地扯了扯羅天運的衣角,這個過程恰巧是羅天運剛纔表現的一個重複。

“發生什麼事了?”朱天佑書記的聲音先到,馬英傑的眼淚此時在眼眶裡轉着,轉着------

司徒蘭卻搶在朱天佑前面,走近了馬英傑,很關切地問了一句:“是孩子還是大人有事?”

朱天佑書記和司徒蘭已經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不對勁,他們才走過來的。馬英傑此時哽咽地說:“是孩子。”

羅天運在馬英傑的身邊,沒有說話。馬英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馬英傑卻能夠體會到羅天運此時的心境,還有那一種殘忍比在同一階段,失掉兩位至親更殘酷的呢?他現在很擔心老闆穿幫了,更擔心老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他除了擋住羅天運外,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朱天佑書記的關心,還有司徒蘭此刻的關心。

“你快點回去吧,我讓司機送你走。”司徒蘭的聲音,落在馬英傑的耳朵裡時,他竟然有一種感動,在這個時候,司徒蘭顯然比他,比羅天運更沉穩了。

“謝謝蘭姐。”馬英傑儘量讓自己平靜了一下,朱天佑書記此時也關切地說:“快回去吧,這裡有我們呢。”

羅天運似乎醒了,從巨大的悲慘世界裡走了出來一樣,他也接了一句:“快回去吧。”

“謝謝。”馬英傑應了一句,他的話一落,司徒蘭便說:“走吧。”

“小蘭去安排車子,我再看看爸。”羅天運此時又說了一句,司徒蘭想說什麼,馬英傑搶先說了一句:“蘭姐,謝謝你。”

朱天佑書記便說:“天佑,你也要節哀。”

“謝謝書記。”羅天運應了一句,馬英傑偷眼看了羅天運一下,這個動作被司徒蘭發現了,馬英傑有些緊張,生怕司徒蘭又要損他和老闆。沒想到司徒蘭卻對朱天佑書記說:“天佑哥哥,我們先下山吧。”

朱天佑書記點了一下頭,司徒蘭便往山下走,朱天佑書記跟在她身後,馬英傑也裝作要下山的樣子,走了幾步,等朱天佑書記和司徒蘭往山下走時,馬英傑趕緊轉過身,對着羅天運說:“書記,你一定要保重,一定要保重。”

羅天運卻木然地看着老爺子的墳墓,他的腳步沉重地往墳墓處走着,葬禮已經結束了,工人們都走了,此進的墓地靜了只有羅天運的腳步聲和馬英傑的心跳聲。

“書記,”馬英傑又不放心地叫了一句。

“你快下山去吧。不要讓他們懷疑什麼。我沒事。”羅天運此時吐了這句話出來,在馬英傑聽來,這種的話需要多大的定力,需要壓下多大的悲傷纔可以說出來啊。

“書記,我走了。你千萬要保重好嗎?欒小雪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馬英傑知道他此時的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可是他只能如此說了。

羅天運沒有再說話,馬英傑看到他的背影走近了老爺子的墓邊,他緩慢地跪了下去,馬英傑不敢再走過去,他一扭頭,狠心地往山下跑着------

馬英傑趕上了司徒蘭和朱天佑書記,朱天佑書記一見馬英傑便說了一句:“小傢伙,別太難過了。你們還年輕,孩子還會再來的。”

“謝謝大書記。”馬英傑感激地望着朱天佑書記說了一句。

“去吧。司機來了。”司徒蘭在馬英傑身邊說了一句,馬英傑扭頭看了看司徒蘭,司徒蘭的表情在馬英傑眼裡,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感覺,似乎什麼內容都有,似乎又格外朦朧一片,讓馬英傑看不清楚,司徒蘭是在關心他,還是在難過,還是在慶幸?

慶幸,這個詞跳出來時,馬英傑都嚇了一大跳。他怎麼會想到這個詞?司徒蘭不會是這樣的人,馬英傑如此壓制着這種情緒。

“我走了。蘭姐。”馬英傑對司徒蘭揮了揮手,又走到朱天佑書記身邊說:“大書記,謝謝您的關心。我走了。”

“去吧。”朱天佑書記揮了一下手。馬英傑一轉身走進了車子裡,可是他卻感覺司徒蘭一直在看着他,這種感覺緣於什麼,馬英傑沒有去想,或者他無法去想。他在擔心羅天運,他會承受得住嗎?他在擔心羅天運,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去看一眼,這種糾結,這種痛苦,換成是他,他能夠承受嗎?他願意去承受嗎?

羅天運跪着,一直跪着。他大腦裡空白一片,他沒辦法去想象,或者是他想象不了。上帝爲什麼會如此殘忍地對他?他還不容易纔有了孩子,他好不容易保住了這個孩子,可是,怎麼突然間是這樣呢?老爺子帶給他的痛,與孩子帶給他的痛疊加着,一層一層地套牢着他,他的雙手深深地插進了剛剛埋上的新土裡,他不知道痛,他也試不出來痛。

羅天運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身邊響起了司徒蘭的聲音,司徒蘭說:“天佑哥哥,你要哭就放聲地哭一場吧。哭吧。”

羅天運真的“啊”地叫了一聲,這一聲慘極了,在司徒蘭的耳朵裡,這一聲嚇得她的魂魄都要掉下來一樣,她還是緩緩地張開了手臂,把羅天運摟地了自己的懷裡,她此時倒象個母親,一隻手撫摸着羅天運的頭,另一隻手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說:“天佑哥哥,哭吧,哭吧。”

羅天運便如孩子一樣哭了起來,他在司徒蘭懷裡哭得那麼痛心,又哭得那麼無助。

司徒蘭的眼淚也開始掉着,一滴又一滴掉在了自己父親的墳墓邊,她看着父親墳墓上的照片,父親正在微笑地看着,似乎在說着什麼,又似乎在鼓勵司徒蘭,一定要堅強地活着。

羅天運跪着,司徒蘭也跪着,他們緊緊地抱在了一起,此時除了司徒蘭的力量,就是羅天運一聲接一聲地哭泣,在整個墓地上空,悲悲泣泣地傳着,應着,似乎應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馬英傑在飛機上,他的大腦一刻也沒有停止過,他擔心欒小雪,擔心司徒蘭,更擔心羅天運。怎麼在同一時間內,他們都在經受着人世間最巨大的傷痛呢?爲什麼上帝在同一時間內如此對他們呢?他們曾經是他眼裡的寵兒,是他最最羨慕也是最最敬重的人,可是,一夜之間,一夜之間啊,整個世界全部顛倒了一般呢?

###第35章 雙重打擊

馬英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飛回江南的,他留在飛機場裡的車子已經讓小周開回秦縣去了。他打車直奔醫院,在快到醫院時,他又接到了李衛的電話,李衛在手機裡說:“馬秘書,你到了嗎?”

“李醫生,我快到了。到了後,我給您打電話。”馬英傑應着,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一種什麼心情。

“馬秘書,我已經讓醫院裡封鎖了消息,我怕大人受不了,一直沒有告訴大人,孩子出事的事情。所以,你暫時也不要說,就說孩子有點小問題,在接受治療,所以,暫時母親看不到嬰兒。會沒事的,我是擔心大人受不住這個打擊。”李衛在電話裡很關心地叮囑着馬英傑,馬英傑感激極了,在手機裡連連地感謝着了李衛。

的士車載着馬英傑趕到了醫院,馬英傑給李衛打了電話,李衛還是在醫院大門口等着馬英傑,馬英傑一見李衛,李衛便迎上來,很沉痛地伸手握着馬英傑說:“馬秘書,我對不起你。”

李衛越這樣,馬英傑反而覺得他越是沒理由質問李衛什麼一樣。他趕緊說:“李醫生,謝謝你。”

李衛便領着馬英傑往天平間走,馬英傑又要去天平間,這條路走得好酸然啊,而且這一次走比看老爺子更痛心,快一年啊,多少的希望都放在這個孩子身上,可是他此時就要去送別於她,他此時只是去見她最後一面。而她居然連自己的媽媽,自己的爸爸都見不到啊。多可憐的孩子,生下就離開了爸爸和媽媽,甚至連最後一面都不讓媽媽和爸爸見一面,這種感覺對馬英傑來說,複雜得不是痛,不是苦,而是他真的無法去形容,甚至無法用詞語可以形容得起的一種感覺。他甚至想,這難道就是官場嗎?這就是他一心一意在打拼的官場嗎?一個連自己親生的骨肉都見不到的地方,一個連親生骨肉都不能相認的地方,就是他一直期望,一直在追求的事業嗎?就是他放棄一切想法,在努力去上升的一個場地嗎?

馬英傑好複雜啊,在這一刻。在走向太平間的路上,儘管這一段路並不是很長,儘管李衛醫生一直在引領着他,可他還是感覺這一段路是所有的路途中最難走,最坎坷無助的一段路。

太平間還是到了,孩子啊,那個可憐的孩子孤苦伶仃地放在天平間裡。李衛沒有進去,而是對着馬英傑說:“去看一眼孩子吧。”

馬英傑感激地看了李衛一眼,腳步卻是無限沉重地拖着,拖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進去的,甚至不知道他的眼睛在看什麼。他只是感覺大大的太平間卻被一個小小的屍體盛滿了,所有的地方全是這個小女孩的屍體一般,她那麼小,那麼小,小得在馬英傑眼裡幾乎忽略不計。可是,馬英傑又分明感覺,自己的眼裡,自己的心裡,甚至整個太平間全是孩子,是孩子巨大無比的魂,也是孩子無聲而又無助的吶喊,爲什麼?爲什麼?

馬英傑似乎聽到了來自於整個太平間的呼感聲,而且這種呼喊整個地刻進了他的心尖上一般,這種銘心刻骨,在馬英傑的世界裡此時是最最強大的力量,又是最最悲痛的力量。他有了從未有過的痛,有了從未感覺過的傷,有了一種他永遠都不敢去證實的陰影,此刻,此時,無限地放大,無限地延伸着------

馬英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太平間,那個可憐的女嬰,沒有被自己的父母看上最後一眼,就被李醫生處理掉了。整個過程,馬英傑都沒有說一句話,他實在找不到話可說,又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去說。他不知道到底是誰對不起這個死去的女嬰,是自己還是老闆?不管是他們中的哪一個,他都有責任。是他自始至終導演了孩子上位的一曲,結果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此時想得最多的是,他對不起孩子,更對不起欒小雪。欒小雪原本有她的生活,有她的軌跡,被他強行拉進了他們這個磁場,被他定格在這個場地之中,孩子成了欒小雪全部的希望和未來,孩子也成了她堅守愛情的理由和支柱。現在,這個孩子突然沒有了,欒小雪的希望和未來怎麼辦呢?

馬英傑的心亂成了一團,痛?憂?悲以及對自己不能正視全部涌進他的內心,涌進他的生活,甚至涌進他的血液。他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全部浸泡在一種迷濛的東西里面,這種迷濛如大霧,又如錯雜複雜的八卦陣,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他也找不到出口在哪裡一般。

馬英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進欒小雪住的房間,一進房間,欒小雪靠在牀頭上,見馬英傑來了,很是興奮地說:“馬英傑,孩子終於順利地生下來了,醫生說一切都很順利。不過,我當時被全身麻醉了,我還沒見過孩子,醫生說孩子有一點點小問題,暫時還不能母子同室,你去看看孩子好嗎?對了,你們的事情辦完了?”

馬英傑努力地壓住內心的傷悲,換成一臉的笑容,可是他卻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爲什麼一切突然變得這麼慘呢?老闆此刻不知道會傷得多深,可是他卻不能來看看孩子,更不能來看看欒小雪。而欒小雪這個傻女孩啊,竟然如此幸福地看着他。

“是啊。這一回你該放心了,安心靜養幾天。”馬英傑臉上的笑容,自己都感覺很不是味道,可是除了如此面對欒小雪外,他還能如何呢?

“可是,爲什麼要母子分開呢?李醫生說孩子有點小問題,目前還得由醫院護理着。可是,我還是很擔心孩子。李醫生說是一個女孩,我也有一點失落,我以爲是一個男孩,你看看我準備的衣服,全是男孩的。不知道他會不會嫌棄女孩,他知道孩子的事情嗎?孩子問題到底大不大呢?我好想給你打電話,我也想給他打電話,可我感覺你們在北京一定有什麼大事,我不敢打擾你們。沒想到,你來了,你快去幫我看看

孩子好嗎?”欒小雪臉上的表情此時還是對孩子的擔憂和對老闆的期望。是啊,剛剛生完孩子,哪個女人不渴望守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自己愛的男人呢?哪個女人不渴望一家三口相聚於一屋呢?可現在,這一家三口卻天各一方。馬英傑想到這一點,就爲他們而難過着。他比起欒小雪和老闆而言,已經擁有了很多,很多。他的孩子在健康成長着,雖然他的妻子已經不再屬於他,可是他愛過思思,他還有司徒蘭對他的傾情相助。以後,他還會有妻子,有屬於他的生活。可是欒小雪和老闆還會有以後嗎?

當這個問題冒出來的時候,馬英傑都嚇了一大跳。這兩個人沒有孩子的牽扯,他們還會相愛得下去嗎?

馬英傑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強迫自己在欒小雪面前高興一點,開心一點,至少在目前,他不能讓欒小雪看什麼問題來。於是趕緊裝出很激情的樣子,望着欒小雪說:“孩子沒什麼大的問題,我剛剛去看了,很漂亮很可愛的一個小女孩,再過幾天,孩子就可以回到你身邊來。老闆知道孩子的事情,他很開心,只是他在北京的事情還沒有辦事,所以一時半刻不能來看你,讓我轉告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擔心孩子,不要想得太多。”

馬英傑說了一大堆話,他儘量安慰着欒小雪,可是他覺得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卻是堵得很慌。一個天大的謊言,在此刻卻被他如此蒼白無力地承諾着,他不知道,欒小雪知道孩子已經不在這個人世間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甚至不敢去想象,失去孩子的欒小雪能不能承受得住這種打擊。

欒小雪看着馬英傑,感覺很有些奇怪,馬英傑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也不是她想象中那麼興奮和開心。難道就因爲這個孩子不是他的?還是因爲這是一個女孩,離馬英傑的奢望遠得多,所以他才如此淡然呢?

欒小雪這麼想的時候,心裡還是沉了一下。馬英傑都有些嫌棄是女孩,他肯定也會嫌棄的。他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來,是不是也在想,是個女孩的原因呢?

欒小雪很有些奇怪,她明明感覺懷的是個男孩,爲什麼會是一個女孩呢?而且操武文的愛人也說一定是個男孩的,她那個時候多驕傲,多幸福啊。雖然她自己是個女人,可是她卻那麼渴望爲他生個小胖小子,而且一直認爲會是這樣的小胖子。結果她從麻劑之中醒來的時候,李醫生對她說,生的是一個女孩。因爲臍帶纏緊,小女孩目前有一點問題,還必須由特護看守着。欒小雪其實內心很不安,這種生孩子的方式與她聽到的方式完全不一樣。而且她一直認爲孩子是健康的,怎麼還會有小問題呢?只是李醫生如此這般地對她說,而且照顧她的兩個小護士,也是這麼對她說的,她們天天倒是很盡心地守着她,只要她說想吃什麼,她們一定會替給她送到房間裡來,在照顧方面,是她不敢想象的盡心盡力。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裡,欒小雪還能不相信醫生和護士的話嗎?她沒有理由和道理去懷疑什麼,所以,她想,孩子可能真的有一點小問題。因爲孩子是他的,還因爲司徒蘭的緣故,誰敢對孩子大意呢?這可不是鄉下的孩子那麼賤命,生下來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別說有小問題,就算有大問題,也是會被忽略不計。可是就因爲她懷的是羅天運的孩子啊,這個孩子纔會顯得這麼金貴,纔會有一點小問題,也讓醫生們緊張。

###第36章 閉門不出

欒小雪以爲一切是這樣的,她根本就沒有往別的方面去想。只是馬英傑的表情還是讓她有些擔憂和不爽。

欒小雪正想對馬英傑說話時,馬英傑的手機響了,馬英傑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司徒蘭的,他望着欒小雪說:“我接一個電話。”一邊說,一邊走出了欒小雪的房間。

馬英傑走到外面才接司徒蘭的電話,司徒蘭已經拉着羅天運一起下山去了。羅天運從山上回來後,把自己關進了他的房間,一言不發,那樣子讓司徒蘭很有些害怕,她既不敢去打攪羅天運,又有些擔心羅天運此時的狀況,只好給馬英傑打電話。可電話響了老半天,馬英傑才接,她有些生氣地質問馬英傑:“怎麼這半天才接電話呢?”

“我剛在欒小雪的房間裡。”馬英傑解釋了一下,一解釋完,馬英傑馬上又問了一句:“老闆現在怎麼樣了?”

“唉,-----”司徒蘭在手機另一端長長的嘆息着。

“怎麼啦?”馬英傑的心又跳到了嗓子口,老闆不會有事吧?這麼大的打擊,一般人誰也難以接受和承受。馬英傑知道此時的羅天運心情一定傷痛到了極點,可是,他害怕老闆出事,更擔心他承受不起。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說話,也不肯見人。”司徒蘭在電話另一端如此說着,“我很擔心他邁不過這個坎啊。”司徒蘭的語氣,在馬英傑聽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這個時候,司徒蘭守在羅天運身邊,她如果勸不了老闆,別人又能怎麼辦呢?

“你快去勸勸老闆啊。”馬英傑急了。

“我勸得了他嗎?我拉他下山時,他就如個木頭,好不容易回家後,他乾脆誰也不見。我能勸什麼呢?而且我感覺,他對我的一直有成見,此時,我去勸他,怕是最最不合適的。所以,我纔給你打電話,你趕緊給他打電話,好好勸勸他吧。”司徒蘭在手機另一端如此對馬英傑說着,馬英傑聽得出來,司徒蘭很急切,也很擔心。至如這種急切和擔心緣於什麼,馬英傑想,大約司徒蘭直到現在都一直還愛着老闆吧。馬英傑這麼想時,心裡還是酸了一下。無論他如何努力,他想,司徒蘭怕都不會如愛老闆那麼在乎他了。

“好吧,我試試。”馬英傑如此說着,司徒蘭哪邊便收了線。他其實也擔心老闆,如果他邁不過這個坎,一切的努力不是白費了嗎?

馬英傑拔通了羅天運的手機,手機響了,沒人接。馬英傑便又撥了一次,這一次也是響了好半天,羅天運才接,馬英傑趕緊說:“書記,是我,馬英傑。”

“我知道。”羅天運的聲音透露出一股馬英傑都能感受到的蒼桑之感,而且這種蒼桑,在馬英傑耳朵裡,變得無限悲涼一般。

“書記,小孩已經由李醫生葬掉了。欒小雪的狀況很不錯,她還不知道孩子的事情。李醫生說目前不告訴她,等她恢復過來後再告訴她。所以還在騙着她說,孩子暫時有點小問題,由醫院特護在照顧着。我會在這裡陪欒小雪幾天的,您放心吧。只是,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好嗎?欒小雪還年輕,還會再有孩子的。書記,您真的不要太難過了,我很擔心您,我也更擔心欒小雪。如果您想不開的話,欒小雪的工作由誰做呢?欒小雪這一關,除了您,估計任何人都安慰不了她。所以,書記,您真的要保重身體,要強大一些好嗎?欒小雪需要您啊。沒有您的強大,欒小雪會承受不住這個打擊的。”馬英傑努力地安慰羅天運的同時,把欒小雪的問題也擺了出來,這個時候,怕只有欒小雪才能讓羅天運放下一切的痛苦,去承受住這個突然而來的打擊。再說了,欒小雪在羅天運心裡的份量有多重,這個時候,就是一種最強大的考驗了。

羅天運沒有說話,馬英傑也不敢再說話,電話裡出現了靜音,或者只有彼此的喘息聲。馬英傑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羅天運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還是無比的蒼傷,這聲音再一次落入馬英傑的耳朵裡時,眼淚涮地一下流了出來,老闆說:“爲什麼上帝要這麼懲罰孩子們呢?爲什麼一次次死的人不是我,而是這些無辜的孩子?爲什麼?難道我的命就是與孩子無緣嗎?馬英傑,我不信。那個傻丫頭把所有的想法全放在孩子身上,爲了懷孩子,她吃了那麼多苦,我對不住她啊,我對不住孩子們。”

馬英傑聽着,任眼淚往下掉着。羅天運也在哭,除了在馬英傑面前,他能這樣外,在別人面前,他能嗎?他此時的痛有多大,除了馬英傑可以理解外,別人能理解嗎?而且他此時也放不下欒小雪,是啊,馬英傑的一番話讓他不得不去擔心着欒小雪。這個傻丫頭,除了他,她裝不下任何的世界,他說了,他是她的天,是孩子的天。可是孩子呢?孩子爲什麼就不需要他的這片天?如果說章子怡的車禍讓他痛不欲生的話,此時這個未層謀面的孩子,卻讓他的心陷入了最低谷,而且是一種所不能言表的低谷。他除了關着門任這種痛劃過全身所有的細胞外,他還能怎麼樣呢?當着司徒蘭的面去難過?她也剛剛痛失了父親,而他卻還要爲另一個女人去悲痛欲絕,這個時候,他能再打擊司徒蘭嗎?可這個時候,他又能不擔心欒小雪嗎?

馬英傑的哭泣,羅天運感受到了,他沒想到馬英傑會哭,當然,他也在流淚啊。他無論如何淚流,都是他的傷,他的痛。可是馬英傑卻在這個時候陪着他傷,陪着他痛。他還是很有些感動,不由動情地說:“馬英傑,別哭了。我們都不能哭,這個世界是我們的。兩個女人都需要我們的力量,我們不哭。”說着,羅天運果斷在擡手擦掉了流出來的淚。是啊,他真的痛了,這一次他真想放棄掉一切,他再怎麼在官場衝殺,他最最至親的人卻一個接一個地離他而去,他這種衝殺又有什麼意義和價值呢?就算他得到了全世界,可他卻丟掉了最最可貴的親人,這樣的得到和失去太不對等了,他不想這樣。如果用最最可貴的親人去交換這樣的世界,他寧願不要。他把自己關着的時候,一直如此內疚和自責着。可是,馬英傑的話讓他回到了現實之中,現實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現實還有欒小雪需要他,還有司徒蘭也在需要他,至少司徒蘭還是他的親人,欒小雪還是他放不下的愛人。他不能再這樣把痛苦無限放大,放大。

“書記,您能這樣想。我就安心了,我不哭。只要您別再難過,只要您保重身體。欒小雪這邊,您看看,您哪天來對她講明情況,我再接她出院好嗎?等她滿月後,我就陪她去看看北京,看看上海,讓她走出這個陰影好嗎?”馬英傑在電話中,如此和羅天運說着,當然這只是他剛剛的想法。

“馬英傑,你的想法很好。我明天就回吳都去,解決完吳都的事情,我就去見欒小雪。這幾天,一定不要告訴她,孩子的事情。”羅天運此時的心情平靜了一些,是啊,除了欒小雪,吳都一大堆事情等着他,還有那些可恨的鬥爭,沒完沒了的鬥爭,全等着他。他能坐在這裡悲傷嗎?他既然連孩子的面就不能去見,他既然又一次失掉了他的孩子,就得在官場這個讓他最痛的地方重新站起來,重新強大起來,到了某一天,他有足夠的力量時,他還是可以名正言順地娶欒小雪爲妻,還是可以再有屬於他們的孩子。

羅天運這麼想的時候,淚便悄然退了回去。這是他人生當中少數幾次的眼淚,可這種眼淚,他不想再有,這樣的痛他不想再有。那麼,他如果不堅強,欒小雪那個傻丫頭,她更不能堅強,更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在哪裡。他發現自己此時還是擔心着這個傻丫頭,而且是一種真實的擔心,一種比擔心孩子還要強烈的擔心。他真的愛這個傻丫頭了,而且愛得比他想象中還要深得多。如果說以前他以爲他是爲了孩子才舍不下這個傻丫頭的話,此時,馬英傑的話,此時,他的真實內心,卻有一股一定要爲欒小雪而堅強的念頭。

“書記,您能這樣,我就很放心了。欒小雪也有福氣了,她會聽您的話,一定會堅強起來的。放心吧,書記。以後,欒小雪一定還會有孩子的。”馬英傑堅定地說着,似乎羅天運能夠看得見他的表情,也似乎羅天運就站在他面前,還似乎大家一起跨過了這個坎坷一樣。

“我知道了。”羅天運應了馬英傑一句,便掛掉了電話。羅天運的電話一掛掉,馬英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這一次是真擔心羅天運邁不過這個坎,真擔心這種痛成爲羅天運最大的陰影。看來老闆的堅強和強大內心是馬英傑所無法想象的,還有,欒小雪在老闆內心的份量很大,這種份量也超出了馬英傑的想象,更不是司徒蘭可以替代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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