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寶藏並非空穴來風,因爲當時白帝所統轄的古蜀國佔地十分遼闊,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白帝非常擅長攻城拔寨,曾和其敵對的國家宗門,皆有城池和宗門在一瞬間灰飛煙滅的狀況發生。
於是很長一段時間裡,白帝身上佈滿了恐怖的傳聞,什麼身負萬千惡鬼亡魂之類的都有。
總之,他確實有讓城池灰飛煙滅的能力。
這是白帝隱藏了一生的秘密,也是這麼多年來,無數修士前赴後繼,想要得到他秘寶的原因。
只是看着那近乎充滿了整個金鑾殿的白色尾巴,景越和夜凝皆放棄了繼續深入的打算。
因爲裡面充滿了太多未知的危險,說不定會賠了性命。
他們想做的,不過是阻止敵人深入而已。
是的,他們要做的,就是讓敵人死得沒有價值,比如不是死在探索秘寶的路上,而是死在他們手裡。
畢竟即便沒找到秘寶,這次積累的經驗也是財富,這種事就像玩遊戲開地圖,敵方地圖中的迷霧越多越好。
不過這個時候了,除了之前逃進來的林石几人,兩人還沒有遇到其他人。
只能說,白帝靈虛把大神通及以上的修士隔絕在外,對景越和夜凝來說是優勢。
因爲即便同是小神通者,亦有差距。
林石死了,那個毒公主遭了老罪,那能和他們這對擅長越境殺敵的“夫妻”抗衡的人就變少了。
只能說景越潛伏得好,敵方本來主力伏擊的部隊,毒公主被陰了一顆心臟,林石被搞成重傷,所以精兵強將直接成了殘兵敗將,再遇到全盛時期的夜凝和景越,結果不言而喻。
兩人本來想潛伏在這裡,繼續伏擊敵人的,可是如今計劃因爲那塊玉石胚發生了改變。
因爲這有關景越的壽元,這個一直縈繞在這渣男生命中的心病。
他真不想自己的渣男人生太過短暫,因爲有這麼多好姑娘可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當然前提不會被砍死。
目前來看是穩的,大小姐很好說話的,沒有黑化風險,聖女姑娘自尊心強,對此抗拒情緒明顯,不過正在被他的真心瓦解,至於郡主姑娘,還遠在天邊,債多了不愁,以後再磨。
還有二小姐,他一時真不知道該和她保持純潔的操練關係,還是要昇華一下,畢竟他們各種意義上都操練過了。
爲了自己的幸福,景越對那塊玉石很眼熱,不過他還有些猶豫,想着要不要迂迴一下再下手,可是沒想到,聖女姑娘比他先一步莽了上去。
或者說,招式大開大合的聖女姑娘本來就比較喜歡莽,而不是想他喜歡繞背、偷襲,能陰死人絕不光明正大。
只能說他和聖女姑娘一陰一陽實在太配了。
夜凝前衝的速度很快,身形徑直化作了一片殘影,偶爾腳尖落在水面上,只蕩起一圈弱小的漣漪。
不過這個時候,依舊有些和人共生的人臉蠶發現了她,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與之同時,那些官員和士兵也看了過來。
不過因爲足夠快的原因,這時夜凝和景越已經逼近了那塊玉胚。
那些擡着玉胚的道人不由得扭過頭來,看向了這兩位不速之客。
其中兩個道人徑直扔出了兩道符紙,就要施法。
而這個時候,夜凝袖中的鎖鏈已化作了一道驚鴻,哐的一聲纏住了玉胚,一扯!
於是這份量看起來挺沉的玉胚就被她扯向了空中,她則轉身就跑。
夜凝已竄出了兩丈遠,那兩道符紙才炸開,彈射出了蛛網般的絲線。
這些“蛛網”註定是抓不到夜凝的,倒是差一點抓住了正衝來的景越。
只能說夜凝從前衝到反衝的轉變實在是太過絲滑,彷彿身體的慣性根本不存在一般,這皆是得益於入小神通境後,對身體的掌控越發完美。
很難想象,她帶着那對大凶都能完成得如此之妙,甚至顯得有些不科學。
不過這方世界,違背一點科學和慣性是可以原諒的。
唰的一聲,景越用劍斬斷了鞋上的符網,同樣轉身就要跑。
而這個時候,他看見這羣道人一張張乾瘦的臉徑直燃燒起來,發出了淒厲的嘶吼,向他撲來。
他哪敢再有半點猶豫,轉身狂奔。
前方,夜凝用鎖鏈纏住玉胚,跑得飛快,可能因爲太快的原因,那極其沉重的玉胚都飛了起來,於是遠遠看去,她就像是在放風箏一般。
不過讓景越和夜凝詫異的是,那就是被搶了玉胚的道人,速度也是不慢。
他們的臉連着肉身在燃燒,就像是被點燃了牛尾的火牛,發瘋般衝來。
要知道景越和夜凝皆是先天靈韻體,又都入了四境小神通境,身體天賦超越,要單獨比奔襲的話,沒幾個同境界修士會是對手。
可此刻,那羣道人居然穩穩咬住了他們尾巴,並且越跑越快。
本來之前顯得頗爲次序的上朝隊伍,如今也變得混亂起來,有的跟着景越他們追來。
嘩嘩譁!
只見之前平靜的水面下鑽出了好多“人”,它們無一例外奔襲起來。
更爲可怕的是,原路奔行返回的景越兩人,如今耳朵裡全是沙沙的聲響,就像有無數蠶在附近吃桑葉一般。
哐哐哐!
沿途的門窗全部被打開,忽然涌出來了好多蠶。
這些蠶全部長着一張張人臉,只是沒有寄生在人體裡,因爲數量太多,直看得人頭皮發麻。
之後,整個迴廊就下起了蠶雨。
這些蠶看起來十分兇狠,發現兩人之後,拼命撲過來。
景越和夜凝能猜到它們是想幹嘛。
它們是想破皮鑽進他們的心臟,把他們當成新的宿主。
因爲這些人臉蠶,前衝的景越和夜凝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
照理說,如果之前這裡就有這麼多蠶的話,他們早該有所察覺纔是。
這時,只見一隻手指粗的蠶落在景越身前,然後見風就長,五官也跟着浮現。
由此可見,這些蠶之前都不大,甚至比手指都要小,隱藏在這些屋子某處,像是在沉睡,而之後,它們一旦甦醒,就會見風就長,變成這種鑽心的人臉蠶。
前面的道路已近乎被人臉蠶佔據,初始夜凝和景越還能踏壁狂奔,後面石壁上都快沒了落腳地。
而這個時候,後面洶涌的“人潮”已然來了。
於是乎,整個靈墟就沸騰起來,形成洶涌的潮流,要將兩人淹沒。
唰唰唰!
夜凝手中的鎖鏈彈射而出,想要突圍,結果剛掃出一口缺口,轉瞬就被填滿。
如果繼續用滅字訣強行突圍,應該效果不錯,可這明顯有種殺雞用牛刀的味道。
更何況他們今日已用了太多次滅字訣,再用下去的話恐怕會氣血虧空,行動都要變遲緩,到時候再陷入這汪洋大海,恐怕就難受了。
這時,景越忽然牽住了夜凝的手,說道:“老婆,我來吧。”
“嗯?”
“放鬆。”景越說道。
聲音剛剛落下,一道寒冰頓時從兩人握手處蔓延而出,轉瞬將兩人身體包裹。
人臉蠶紛紛迎面砸來,發出了啪啪的聲響。
呼!呼!呼!
隨着景越有韻律的呼吸,兩人身上的冰層快速增長,後面更是冒出了一串串鋒利的冰棱。
這個時候,後方洶涌的“人潮”已來了!
從高空俯瞰,如果說人臉蠶彷彿汪洋大海,那這人潮簡直就是洶涌的洪水。
啪啪啪.
嗤嗤嗤.
首先撞在冰層上的是那些燃燒的道士,他們撞上來後,身體徑直被冰刺洞穿,掛在了上面。
而景越和夜凝凝結成的冰人則巍然不動,彷彿洪水中的巨石一般。
自從感悟出了“凝冰”這門神通後,景越還不清楚其極限在這裡。
此刻,他想試試。
體內的寒毒通過那些“藕絲”不斷和真氣融爲一體,化作了凌冽的寒氣,從體內衝出,凝結成冰。
一時間,景越就感覺在替自己和夜凝套甲。
作爲一個常年偷偷穿板甲的人,景越很喜歡這種疊甲的感覺,實在是很有安全感。
初始他的疊甲還是中規中矩,到了後面竟有了點隨心所欲的味道,直至那一身冰刺疊滿,他清楚自己的極限就在這了。
他無法再調動更多的凝冰寒氣。
不過這厚度,已比白帝城的城牆厚許多了,那堅固度呢?
啪啪啪!
彷彿驟雨拍打屋瓦的聲響,率先衝來的道人已全部陣亡。
夜凝和景越一起被凍在冰裡,卻並不感到寒冷。
這一刻,她的呼吸節奏和力度,近乎和景越完全一致。
這倒不是她刻意爲之,而是景越的呼吸像是有一種特別勾人的魔力,讓她忍不住一起。
在這不能動的冰層裡,他們的手牽手挨在一起,恍惚間,夜凝只覺得又回到了景越在她的身體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時候。
隨着人潮繼續前衝,兩人鑄造成的冰雕終究動了,跟着往外衝去,冰層外還拖着一隻玉胚“尾巴”。
中途不知有多少人臉蠶和“人”撞了過來,被冰刺掛在上面。
前方,兩個南疆國的高手在人臉蠶的海洋中掙扎,爲了不被鑽心,兩人手忙腳亂的同時,已在用嘴巴咬蠶。
那種肥碩碩和滑膩膩的口感十分酸爽,可爲了活命,他們只能含淚咬下。
結果這時,迎面就有一個帶刺的冰疙瘩撞來。
兩人根本來不及發出叫聲,就聽見咔嚓兩聲,被冰刺穿了個通透,死掉了。
他們死時嘴巴里還裝着噁心的蠶肉,眼睛睜得很大,一臉的不甘。
原來有時候努力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剛剛被迫開冰車撞死了人,景越的呼吸就變得急促起來。
體內的寒毒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催着凝冰的寒毒回來。
景越忍不住把夜凝的手握緊,說道:“老婆,開道。”
話音剛落,那些固若金湯的冰層頓時破碎,看起來就像是被打碎的鏡子,很是璀璨。
沒有任何猶豫,破冰的夜凝深吸了一口氣,手中束縛住玉脈的鎖鏈一抖。
遍佈在四周的“人羣”頓時紛飛而出,而她右手離開景越手掌的剎那,背後的長槍已然呼嘯着飛了出去。
她手心的血和槍身上的血一起嗡鳴起來。
夜凝左手拖着玉胚,右手抓住景越,唰的一聲飛了出去。
兩人一石化作了一道殘影,沿途的人臉蠶徑直爆裂而亡。
夜凝握住長槍的剎那,景越已然開口道:“我好了!”
說着,他握住了夜凝握槍的手。
和上次一樣,寒冰轉瞬就將兩人包裹,開始快速疊甲,比上次更爲嫺熟。
不得不說,景越這熟練度刷得不錯。
緊接着,那洶涌的人潮又到了。
兩次循環之後,景越和夜凝已隨波逐流的回到了之前的偏殿入口處。
當他們順着門口進入草海之時,那涌動的人潮和蠶潮一下子就變弱了,就像激流遇到了開闊口一般,水速一下子就變緩了。
這潮的危機暫時解除,可兩人依舊忍不住看向頭頂。
那頭如龍般的大蠶,給他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在景越和夜凝面對“人潮”和“蠶潮”時,靈墟外的人們同樣感受到了震動。
慕夫人和顧清池面色很凝重,而兩人很快看向了後方。
又有人來了。
顧清池看着爲首的兩個人,神色輕鬆了不少。
“殷法王、雷法王,別來無恙。”顧清池說道。
殷法王和雷法王帶着一衆人走上前來,說道:“你這瘋子比我們還快。”
本教和分教已多年井水不犯河水,雙方像是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可是顧清池之前算是個四處遊蕩的豪俠,和這兩位法王打過交道,也算互相欽佩。
正是這些經歷,讓他並不排斥分教,甚至有合流的想法。
太初教的教衆本該遍佈天下,不該分地方的。
隨即,殷法王看見了不遠處的慕夫人,眉頭微蹙。
這是一個她並不清楚身份的高手。
慕夫人根本不理這一行人,神情疏離。
藏雨宮本就是特立獨行的,更何況是慕夫人。
就在顧清池和兩位法王交談甚歡的時候,一個蒼老的笑聲響起,讓所有人都警惕起來。
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出現在了山林裡,身後是一衆跟班。
顧清池眼睛微眯,說道:“張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