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澈依舊溫柔笑着,清澈的眼眸如清泉一般,透徹而明亮。然而,在蕭白白低頭喝水的時候,他轉動眼眸,輕輕瞥了站在沙發後的梅杜莎一眼。
這一眼,讓原本就處於恍惚狀態的梅杜莎,變得更加緊張驚慌了——在這一瞬間,她甚至想要下跪向面前的這個男人表示自己的忠誠。
她讓他失望了一次,但是,從今以後,不會再有第二次!
她絕對不會再讓他失望!
梅杜莎近乎是用熾熱的視線去迎合,可是,唐澈卻早已把目光轉移,不再多做停留。
“呼,喝完了。”蕭白白將一大杯的水全部喝完,撐得不停揉肚子,“不行了,現在我不想再喝任何飲料了。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爲什麼你會在這裡呢?我以爲……我以爲這輩子可能都見不到你了……”
蕭白白斟酌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把那個“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說出來,因爲,畢竟她不是真正的唐米,萬一這唐澈根本沒有死。或者說,另有什麼隱情,那她這麼問出來了,豈不是要露餡?
果然,在蕭白白問出這句話之後,唐澈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呵,唐家人巴不得我趕緊去死吧?”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然而雙眸中透出的怨恨卻十分明顯,脣角邪佞的上揚着,最後露出一個邪魅的冷笑。
“真是不好意思,我還好好的活着呢……”
“你在說什麼呢?”蕭白白一臉驚詫的打斷了唐澈的話,“誰想你死了?你死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你是有保險,受益人寫的是我們的名字嗎還是什麼?爲什麼你要認爲我們大家希望你死?你知道在剛纔你叫我名字的時候,我有多麼激動嗎?你知道見不到真人,只能看照片上的人的那種苦澀感覺嗎?……”
蕭白白越說越激動,乾脆站了起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望着唐澈,“……說實話,我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你們在隱瞞我什麼……我……不知道爲什麼,我遺忘了一部分的記憶。但是,我並不想把它們找回來,因爲那必定不是我想回憶起的,所以纔會遺忘掉……”
早就編好理由和藉口的蕭白白,沒有任何懸念的就將眼前的人糊弄了過去。事實上,很久沒有與她見面的唐澈,除了掌握一些表面上的“詳細資料”之外,他不會獲得更多信息了。這也就是唐澈會邀請聯邦FBI最後王牌神秘莫測的神探,LEN,來助自己一臂之力的真正原因。
然而,LEN又是一個xing格十分古怪的人。無論付給他多少金錢,他始終只對自己那些“有挑戰xing”的人或事物感興趣。在唐澈與蕭白白兩者之間,LEN很明顯更傾向於後者。
當然,LEN的雙面間諜身份,目前只有唐昀一個人知道。
所以,當唐澈聽到蕭白白說自己“遺忘”了一部分記憶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他沒有想到蕭白白竟然會失憶,並且是選擇xing失憶。因爲在近年來陸續上交給他的調查不同,或者說,調查資料中並沒有說明她曾失憶。
但即使是這樣,好一會兒,他纔回過神,用心疼而複雜的眼神深
深的看着蕭白白,盯得她心裡一陣發毛:
這傢伙不會看穿了吧?
就在蕭白白心裡打鼓對方是不是看穿她的騙局的的時候,唐澈已經將她一把拉到懷裡,那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撫摸着她的頭髮,輕拍她的後背。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他像是在安慰她一般,時不時在她耳邊輕聲低語着什麼,“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對,你是無辜的……都是他們,是他們一直把你霸佔着,是他們不讓我去看你,是他們這些年來一直在阻撓我……是他們,都是他們……”
唐澈說着說着,額頭的青筋就暴起,一跳一跳的,說話咬牙切齒的隱忍着什麼,這種前後差異的變化,徹底讓蕭白白明白了唐澈這個人——
他是個苦孩子。
這是蕭白白的第一個想法。
因爲從他的話中,可以推測出有關他說的“死”估計是被直接趕出了家族,所以纔會對唐家有着這麼深的怨恨。但是,看這樣子他似乎又十分疼愛“唐米”這個妹妹,這讓蕭白白由此推斷唐澈應該是有過那麼一段美好的童年的。
不過,正是因爲有了這麼一個美好的童年,後面發生的巨大變動纔會讓他的xing格大變。前後差異太大,這種前一秒還在天堂,下一刻就置身於地獄的痛苦,一般人都會接受不了的。看着臉上表情有些扭曲,原本清澈的眼眸變得深邃妖冶的唐澈,蕭白白不禁哆嗦着又多了第二個想法。
他非常危險。
多年的磨練,或許讓他有了一個了不起的勢力地位,可同時,他內心深處積聚的怨念不僅不會隨着時間而消散,反而有可能會越積越深——
就像人們常說的,一直不發泄,一直憋着,憋得時間長了,再正常的人也會**的。==
在心裡簡單的分析了一下,蕭白白決定還是要離這個“哥哥”遠一些,因爲,她雖然可以試着揣測人們的心理,可是,這不代表她可以與“**”溝通。一個扭曲了人生觀念,扭曲了xing格的兄長,不會比一條陰險的含有劇毒的雙頭蛇來的安全。兩者的危險程度,從某一種角度來說,是相當的。
更甚至,後者的隱藏危險度要比前者高得多。畢竟,一個是蛇,另一個是人。
蕭白白真的不想在未來看到這個消失已久的哥哥“大變臉”的樣子,尤其是在她有幸見到有着“小綿羊”之稱的修普諾斯“大變臉”之後,她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再去看某某某大變臉,或者某某的真實面容了。
這些所謂的“真實”往往太過殘酷了……
猶豫了一會兒,蕭白白這才從唐澈的懷中擡起頭,用那雙濃墨般的眸子盯着他,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說完,她拿起沙發上的揹包,準備起身離開,然而在這時,身後的人卻忽然一把拉住了她。
“等一下。”
唐澈拽着她的手腕,低聲叫住了她。
“……難道你都不問問我,這些年來過得怎麼樣嗎?”
蕭白白應聲轉過頭,看到的卻是唐澈半低着頭,額前的碎碎的劉海兒遮擋住其大半張臉,只露出那過於
消瘦的尖削下巴。
房間中的燈光十分柔和,奢侈高貴的璀璨吊燈懸掛在天花板上,價格不菲的高檔壁紙在這柔和燈光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富麗堂皇,誇張的華麗,毫不低調的高貴與奢侈。在這樣的房間中,蕭白白在最開始的時候是有些看花了眼,然而此時,她的注意力卻只集中在那隻緊抓着自己手腕的右手。
唐澈的雙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指甲修剪的很整潔。不知是否有特意包養過,他的雙手很是白皙,然而,在這柔和的燈光下,這種白皙就變成了蒼白。視線順着這隻手慢慢向上移,蕭白白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坐在沙發上的黑髮少年,似乎過於消瘦單薄了一點。
心中的某個柔軟的部位被觸動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迅速蔓延……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她的哥哥……
她怎麼可以這樣,她不可以這樣對待他。
蕭白白低頭看着那隻緊抓着自己手腕不放的手,眼眶突然發熱,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拼命剋制不讓它滴落下來。
她怎麼可以只顧自己……
爲什麼她沒有在一開始就注意到呢,這麼多年了,他瘦了好多好多……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他會離開唐家,而唐家的人爲什麼又說他已經“死”了?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樣?
蕭白白含淚輕輕握住那隻手,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包裹那隻冰冷的手,“……哥,雖然現在流行苗條,但那並不是男人的流行指標啊。”她的眼眶紅紅的,在唐澈一臉的錯愕中,用手撫摩着他的臉,捏了捏臉上的肉,又拉了拉他的耳朵。
唐澈:“……”
“怎麼搞的,這樣捏一捏還是蠻有肉的,怎麼看上去就那麼消瘦呢?”像是捏上癮了似的,她大大咧咧的分開腿坐在了唐澈的身上,兩隻手不停地忙活着,一會兒捏捏他臉上的肉,一會兒捏捏他的鼻子……
“太神奇了,看不出來啊,哥,你還是很有肌肉的啊!”
唐澈:“……”
“哥,哥,你有幾塊腹肌?是四塊、六塊還是八塊?誒,有沒有八塊腹肌的?誒誒,爲什麼說到這個的時候,我會突然想到紅燒排骨呢……”
唐澈:“……”
梅杜莎:“……”
一直充當背景的梅杜莎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就像沒看見自己的BOSS被當成橡皮泥似的捏來捏去一樣,轉過身佯裝着研究窗臺上的仙人掌。哦,它可真頑強,不是嗎?身上都被尖刺兒紮了個遍,還能這麼挺然的生存着……==
蕭白白:“太不公平了!爲什麼男人的外表看上去這麼有欺騙xing!明明全是肌肉,可外表看上去還是很消瘦單薄!那爲什麼有些女人看上去很平胸,摸上去也是一樣很平胸呢?TAT”
唐澈:“……”爲什麼話題會突然扯到女人的……呃……胸部……
梅杜莎:“……”繼續研究仙人掌,哦,它可真可愛,不是嗎?-_-#
蕭白白:“哦上帝,原來男女不公平是體現在身體構造上面的!!”
唐澈&梅杜莎:“……”o(╯□╰)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