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我要跟你去
我一點都不驚訝葉盛德找人收集了這些照片,畢寧作爲宏盛董事長,足夠在北城一手遮天企業家,不可能這點手段和人脈都沒有。杜威出現在我家小區門口時,我就知道,一直以來我擔心的問題,終於來了。
之前和葉盛德見過幾次,但那時我都是以葉琛女朋友或是女伴的名義參加他們的家族聚會或是商務晚宴。葉盛德那雙眼睛早就經歷夠了人情世故,看多了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端倪。就像他剛纔說的,經常喝茶的人和愛喝茶的人,只需要一口,就能品出茶葉的好壞。對人,自然也是一樣的。雖說他之前一直對我淡淡的,算不上好態度,也算不上明顯的排斥,但正是他的不鹹不淡讓我覺得,他對我是有防備的,不對,應該說對我作爲葉琛的女朋友是防備的。
“淩小姐,想要什麼,儘管開口。”葉盛德如是說。
我覺得真好笑,電視劇裡有錢人都是這麼打發灰姑娘的,給一張已經簽字蓋章的支票,數字隨便對方填,既顯擺了自己有錢又襯托出對方的廉價。我揚眉笑了笑,拿起那一沓照片一張張翻開看,發現大多數都是我和喬江林在一起的。自然,也有和葉琛一起的,以及曾經我在會所陪酒的。應有盡有,讓我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葉董,我什麼都不要。”我一張張欣賞着照片,順便迴應葉盛德的提議,我說,“如果我有想要的東西,葉琛和喬江林都能滿足我不是麼?我何必大費周折在您這裡拿到好處?”
葉盛德端起茶杯,臉上帶着神秘的笑,彷彿是在嘲諷我太年輕了,他吹着杯子裡的茶水,抿了一口後放回茶几上,然後定定地看着我,老年人雙眼渾濁,葉盛德也這般,但他的渾濁中透着難以言說的不可抗拒的精明厲害,畢竟是商場上馳騁了一輩子的人,我這種道行的小嘍囉,他不知道斬殺過多少個。
“人活着,必定是有所求的。淩小姐,我做生意幾十年,從來不給人講條件的機會,”葉盛德淡淡一笑,在警告我別得氣焰囂張,“年輕人,說話做事之前都要多加考慮,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偏偏我凌寒是個不怕死的,皮厚,越是讓我不爽的越是威脅我的,我越是要對着幹,本身在喬江林這件事上就沒得商量,我要是稀罕錢,這些年早就從喬江林身上撈了不少了,能輪得到他葉盛德拿錢打發我?
我說,葉董,你別白費心思了,我不可能離開喬江林。至於您兒子,您放心,我對他沒意思,自然不會去招惹他,但他跟我是朋友。朋友之間的往來很正常,您說是吧?
其實我有點摸不準葉盛德今天找我來是警告什麼,遠離葉琛還是遠離喬江林?或者說兩個我都得滾得遠遠的?所以我說了這麼句話來試探。在葉琛和喬江林之間我必須選擇一個點站住了,葉盛德才能信任我說的話。
“年輕人,不屬於你的東西,千萬別去碰。”葉盛德看着我,頓了幾秒,然後又從茶几底下抽出一疊東西來,這回是支票薄,葉盛德大筆一揮唰啦啦地寫下名字,印鑑早就蓋好了,他把支票扯下來遞給我,“要多少,自己寫。只要你和江林斷了。”
原來。
果然啊,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在葉盛德眼裡,一萬個葉子儀和一萬個出色的喬江林,都抵不過一個親生兒子,葉琛。
葉盛德看似是在關心我和喬江林的關係,但其實他更在意的是我和葉琛的關係,或者說,在我和喬江林這種特殊的關係下,我爲什麼和葉琛做朋友,葉琛爲什麼追我。這一切的一切,足夠葉盛德猜測懷疑。
“葉董,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您不用白費心機。”我本想說您老放心,我不會對葉子儀的婚姻構成威脅,但我並不清楚葉盛德對葉子儀和喬江林的婚姻瞭解多少,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外人結婚只是爲了和葉琛爭奪家產,即使我厭惡葉子儀,但喬江林身處其中,我不能亂說話。
葉盛德說,“像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貪得無厭,慾壑難填。有這麼好的進入上流社會的條件,你可能放棄嗎?淩小姐,別自討苦吃。”
“葉董您千萬別威脅我,不然到時候我真的什麼都想要。”我冷笑,迎着葉盛德威脅的目光說,“如果您沒事兒要說的話,我就先走了。”
葉盛德沒說話,揚了揚眉毛,倒了杯新茶繼續喝,我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剛要開門時,葉盛德忽然叫住我,“淩小姐,等下。”
離開私人山莊的時候,夕陽正好,金色的餘暉灑滿大道。白髮管家給我安排了司機送我回城,這一次是個中年男人,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穿個杜威一模一樣的西裝,但同樣的衣服在他身上,和杜威穿出來又是兩種感覺。畢竟年輕。
雖然我並不是受歡迎的客人,但白髮管家對我還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上車後司機也很客氣恭敬地問我,“小姐,請問送您嗷哪裡。”
“先開走吧,先離開這裡。”我說。
“是。”司機應答。
車子緩緩開出私人山莊,開了幾分鐘纔出大門,可見這個山莊有多大。四周的樹木蔥蔥蘢蘢,這會兒夕陽正好,晚霞漫天,一派祥和美滿的樣子,而我的心,卻跌入了谷底。我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想起葉盛德問我的話。葉盛德問我,想不想知道會所真正的主人是誰。
車子行駛到公路上,往城區開去,司機再次問我去哪裡,我沒回答,路過之前我和杜威出事故的地方,我就隨口問了一句,“師傅,杜威呢?怎麼不是杜威送我。”
司機怔了怔,從鏡子裡看了我一眼,說,“小姐您認識阿威?”
“認識。”
“哦,他在接您的時候出了事故,撞到腦袋,先去醫院治療了,所以讓我送您。”司機說。
“哪家醫院?”
“我打電話問問,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司機說。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去看杜威,明明恨不得他去死的,竟然在此刻關心他的安危。我是個敏銳的人,自己思維和感情的變化太容易掌握,我問自己爲什麼,但找不到答案。但做事情一定要理由啊,於是我告訴自己,看在他爲你出頭的份上。
最終司機送我去了杜威看急診的醫院,我在放射科報告室外面找到孤獨的他,他當時正在吧檯取報告,轉過身來和我撞上,擡頭四目相交的一瞬,他愣住了。眉毛微微跳動,半晌才吐出來一句話,“你、你怎麼來了。”
“撞腦殘了嗎?”我冷聲說,面無表情盯着他的臉,才發現,額頭哪裡有點傷痕,但頭髮擋着,不太看得清楚。
“沒、沒有啊。就是有點輕微腦震盪,嗨,醫院都是瞎說,媽的,就是靠着下方向盤,能撞成腦震盪嗎?”杜威吊兒郎當地說,“報告上什麼也沒寫。沒什麼好看的,走吧。”
我一巴掌擋住他的去路,冷凝眸子看他,“別他媽廢話,上樓找醫生看報告。”
可能是我語氣不太好吧,杜威看着我,有點懵逼了,怔怔地看着我,像是傻了一樣,但傻里傻氣裡漸漸展開笑臉,我特別不喜歡看他現在這個表情,我非常不滿地瞪他一眼,兀自轉身讓開道,冷聲說。“還杵着幹嘛。”
杜威燦然一笑,他笑的時候露出小虎牙,和平常的流氓樣兒不太一樣,他狠狠點頭說,“知道了!”
上了醫生辦公室後,我沒進去,坐在門口等着他,聽見醫生確認說沒什麼大礙只需要休息後,我提前離開了。
我覺得,關心到這裡就夠了。我和他,終究是不能夠和解的。有些事情我這輩子都忘不掉。不管是他強姦我還是他定罪幫我坐牢還是他害我失去宋志偉以及他對喬江林的車子下手。這些事情這輩子我都忘不掉。
對於我和杜威來說,相忘於江湖,是我們倆最好的歸宿。
高跟鞋噠噠地踏在醫院的走廊上,耳畔迴響着在公路上。人高馬大的杜威因爲別人罵我小三二奶而怒髮衝冠上前抓着那胖女人的頭髮讓她跟我道歉。
我站在風中,風揚起亂髮,我就那麼看着杜威像個偏執的瘋子,扯着人的衣領和頭髮,讓她跟我道歉。
“她不是小三!你道歉!道歉聽見沒!你信不信我抽你!”
那個胖女人被杜威嚇得魂飛魄散,囂張跋扈的樣子一掃而光,臉上顫抖的橫肉也變得害怕和唯唯諾諾,更可笑的是,站在一邊的男人根本沒上前來幫我,而是來求我,讓我作罷。我問那個男人,你們是什麼關係。男人支支吾吾說,朋友,是朋友。
我說。哦,那半斤八兩了,滾蛋吧。
杜威仍舊抓着那個女人,那女人顫抖着身子和嗓子跟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笑了一笑,轉身鑽進車裡。
杜威回到車裡後,點燃了一根菸,我擦乾快速滑落的眼淚欲蓋彌彰,“趕緊開車,你老闆等着呢。”
我想,我永遠都忘不掉杜威當時回頭看我的眼神,表情。
他叼着煙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冷笑,埋汰我說。凌寒,你活該。
跟你有關係嗎?我死了都跟你沒一毛錢關係。你廢話什麼勁兒。我說,你比我更活該,我離了你還能找個喜歡的男人,你呢,你呢?
離開醫院後,我打車去了喬江林的公司,那會兒已經是下班的點了,公司裡寥無幾人,但我沒有卡上樓,只能打電話給他,然而,湊巧,他剛好準備下班。
我們在停車場碰面,一見面我就撲上去摟着他脖子,他摟着我的腰,一手輕輕撫摸我突發,問我怎麼了。
我說,“想你了呀。”
“不像你說的話。”
“哪兒不像?”我鬆開喬江林的胳膊,盯着他眼睛,然後覺得他眼睛真是好看啊,我湊上去親了一口,笑呵呵說,“這回像了麼?”
喬江林抿脣微笑,眉梢都飛舞起來,“像。妖精。”
“我餓了。”
喬江林攬着我胳膊往前走,司機剛好把車開出來,喬江林護着我上車。我坐在他身邊枕着他肩膀問,“去哪裡吃?”
“你想吃什麼?”
“我聽你的。”
“那就去算了,回家吧。我給你做。”喬江林想了想說,“先去超市買食材,如何?”
“當真!?”我欣喜萬分的同時,又不禁懷疑,“喬叔叔,你做的東西能吃嗎?我很懷疑你。”
“這不是吃了才知道?試試,要是不能吃,我再帶你出去吃好吃的。”喬江林說。
我湊到他耳邊,小小聲曖昧地說,“要是不能吃,那我就吃-你。”
喬江林繃着的臉一下就綻開了花,但立即收斂了,一本正經地看着我,餘光偷偷瞄了瞄司機,確認人家沒注意我們後,他才摟着我,在我耳後吻了一下,曖昧地說,“也好。”
而後,我們去逛超市,喬江林讓司機提前下班,我們一會兒自己開回去。到了超市,喬江林推車,我挑選東西,他說做牛肉和魚,簡單些。這會兒都餓了。我也沒意見,去生鮮區挑東西,他不喜歡腥味,就拉着推車站在一邊,我回頭時發現他正在打電話,和剛纔輕鬆的模樣不一樣,他表情嚴肅,好像出了什麼事兒。
他是一個很沉穩的人,如果不是什麼大事兒,一般情況下,他根本不會皺眉頭。
我不停地回頭看他,超市工作人員問我話我都懶得正臉回答,一直注意着喬江林的反應。
草草買好魚後,我飛奔到他面前。他指了指推車,讓我扶着,然後一個人往外走,因爲超市裡廣播和人聲鼎沸,太吵了。而且他步子邁得大,我推着推車要小跑起來纔跟得上,但最後我們還是分開了,我要買單,他已經走出收銀臺門口打電話去了。
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意識到他的事情更重要,我思考了兩秒,丟下推車追出去找他,他站在門將偶不遠處,背對着我講電話。身材頎長,西裝筆挺,我越走近他,越感覺得到他的着急。
“你們先想辦法!我馬上趕過來!”喬江林說。語氣裡,是難有的着急和擔憂,這讓我不由地去想,電話那頭,究竟是誰。
喬江林掛了電話,緊緊攥在手心裡,回頭撞上我的視線,他急切的眼神鬆緩了一些,但眉心仍然緊擰着,我有點錯愕,真的。我幾乎沒看到過這樣的喬江林。
“出什麼事兒了?”
“小寒,抱歉,今晚不能給你做飯了,你自己回去,我有事情要處理。”
我怔怔看着喬江林,其實我是想問,到底什麼事兒,你能不能讓我知道?可不可以別每件事情都自己處理,恰當地告訴我一些,我是你的伴侶不是麼?就算不能出謀劃策做你的左膀右臂,也能成爲你分擔憂心的伴侶對不對?
但這些話我說不出口。我有自尊,有驕傲,面對喬江林的決絕和不解釋,我說不出口。
“抱歉,先回家,夜裡不必等我。”語氣是抱歉的,但更是敷衍的,大約是那件事太緊急了吧。
然後我愣在原地,看喬江林快步走向電梯,往停車場去。他的背影那麼匆忙,讓人抓不住,跟不上。
要不是過路的人撞了我一下,我還在發呆裡沒回過神來,對方連忙道歉,我擺擺手說沒關係。然後視線裡已經沒有喬江林了。我恍然明白過來什麼,忙不迭衝向電梯,衝向停車場。
等我衝到停車場時,喬江林剛把車子開出來,我張開雙臂擋在路中間,他被迫停下車子來,我連忙上前敲窗,示意他打開車門。他解鎖後,我拉開車門上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快速繫好安全帶,我說,“你要去哪兒?我跟你一起去。”
喬江林一臉嚴肅地看着我,有點着急,但是不忍心跟我生氣,只說,“小寒,別鬧。我真有事。”
“我知道你有事,但我不能陪你去嗎?爲什麼你要一個人去?我陪你不好?”
“不是。”喬江林微微嘆息。“小寒,以後有時間我跟你解釋,oK?”
“不oK!每次你都這樣,什麼事情都自己做了,自己承擔了,我呢?你妹想過我麼?要是葉子儀跟你夫妻同心共同承擔一些事,那也就算了,我沒立場過問。但你和我纔是真心的不是麼?我應該關心你。你都爲我的事情竭心盡力,喬叔叔,我也該關心你。”
這話我說得十分堅定。我嘆氣,看着他眼睛,認真嚴肅地說,“喬叔叔,你什麼都不說。那我來問,你負責回答就好,oK?”
喬江林無奈,根本趕不走我,最終發動車子,並且說,“真拿你沒辦法。”
開出停車場後,喬江林加快了速度,看來事情真的很急,我知道他心急如焚,更加好奇我們要去見的人去做的事,爲問他,“咱們這是要去哪裡?”
喬江林沉默着,遲遲不說話,我又問了一遍,然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側臉,“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醫院。”他冷冷地丟下兩個字。
我疑惑了,“醫院?去見誰?”
喬江林看着前方的夜色,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有些不安的煩躁,夜色清冷,喬江林的側臉顯得孤獨落寞,我不明白爲什麼他總是這樣,明明我在身邊,除了我,他還有陸巖,還有朋友,但他總是這樣,一臉的落寞和孤獨,隱藏在冰冷的外表下。
“我母親。”
半個小時後,我們來到一家高級私立醫院,從外觀裝潢和醫務人員的服務態度來看,這家醫院不是有錢就能進來的,他們對病人的資料和家屬關係完全保密,滴水不漏。病房的設置和普通病房也不一樣,全部都是高級ViP配置,設備一應俱全。
我們到時,已經有穿護士服的年輕女護士在等我們,下車後,喬江林闊步向前,我忙不迭跟上去,女護士對喬江林恭敬的彎腰招呼,並且對我投來友好的眼神問好。
“喬先生,您跟我來。”
喬江林點了點頭,和護士快步走向電梯口,我腿短啊,有點跟不上,喬江林急匆匆的走着,忽然想起我來,他回頭來拉着我的手,一直到樓上才放下。我被他握着手,只感覺他手心裡一陣冷汗,我呆呆擡頭看他,他緊繃着臉,身子,像一隻張開的弓。
他在害怕。
我默默地握緊了他的手,聽他和護士交流,問的都是病人的情況。
“今天晚上發現的,肌肉萎縮和肺部積水越來越嚴重,趙醫生做了搶救,但是效果不佳,他讓我請您過來看一看。”
“腦意識呢?有恢復嗎?”
女護士遺憾地搖頭說,“沒有。”
喬江林看似不動聲色,和平常好似一般無二,但只有我知道,他所有的驚慌和頹敗,都集中在手上了。他抓着我的手,越來越緊。
這時電梯門開了,不用女護士帶路,喬江林拉着我先走出電梯。看來,他很熟悉這路。我被他拉着走到一間病房門前,這邊和普通醫院的結構、氛圍都不一樣。這裡太安靜了,偶爾有醫護人員走來走去,但都是極少數的,家屬更是寥寥無幾,甚至可以說沒有。
病房是自帶監護設備的,一個蒼老的女人躺在病牀上,雖然蓋着雪白的被子,但肉眼能看出被子底下人身體瘦骨嶙峋。她身上戴着各種儀器設備的連輸線,氧氣罩,監測心電圖的儀器閃着我看不懂的線路。我和喬江林都站在門外,透過玻璃,清楚地看見醫護人員在她身上做某種測試。
我驚呆了。
裡面的女人就是喬江林的母親。
那麼瘦弱、蒼老。像一具
手上的力度漸漸加重,而我身邊的男人巋然不動地站着,波瀾不驚地看着病房內,他生冷的表情和故作沉着,我都知道。
醫生掀開被子,將測試儀器撥片粘貼到病人的小腿上,護士掀開被子時,我不由吃驚,喬江林更是擰緊了眉頭。
被子底下的身體,不該說時瘦骨如柴,而是
不管醫生怎麼動作,牀上的人都毫無反應。何以慰風塵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