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纔不讓千年說話，是吧？”安晟看穿了天瞳的計謀，倒也不惱，笑着說道，“不過，千年應該沒什麼好欺騙我們的吧？她只不過是一隻弱小的異靈，被離主帶偏了些，但她依舊堅強善良，只要加以正確的指引，一定能成爲一位厲害的執行者。”
天瞳笑笑，又不說話了。
我瞄了瞄天瞳，完全看不明白機器人的笑容的意味。不過，我也的確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想要救蘇離的決心，還有我絕對不會向眼前這些人屈服的決心，是不會改變的。
“沒人說謊，你就安心吧。霧明原諒她是真的，暝無一無所知是真的，天瞳的計謀是真的，還有所有人對她共情能力的渴望，全部都是真的。”風嵐開口，面對靈界的**，語氣卻也是那樣的毫不客氣，“倒是你，讓我檢測是否有人說謊，自己卻躲在機器後面，不讓我去聽你的真實，着實可疑。”
渴望？我皺起了眉，這些好像都在針對我的人，對我擁有着渴望？所有人？連那個直接把我認定爲可能成爲惡靈體的正義男也渴望我的共情天賦？
被風嵐一語道破後，這些仙靈臉上神色各異，奇奇怪怪，有惱有羞。風嵐抱起手臂，垂着頭似乎是閉着眼睛，少年模樣卻擁有着一份老道：“千年，你很幸運，擁有共情這份力量，這份力量可是你的保命底牌了。當初那隻怨靈殘殺了四百餘人，這些仙靈也像瘋了一樣原諒他，要他成爲靈界的一條狗。你除了偷東西，倒也沒犯什麼特別過分的錯誤，比那隻怨靈不知道好多少呢！”
終於，有人繃不住了，也不願意再隱藏心中的渴望。星瀾第一個站了出來，揭示了她的慾望：“你還是老樣子，把別人內心的秘密隨口說出來，很爽嗎？所以你一個朋友都沒有，連**也不喜歡你。我們是渴望着共情的力量，那又如何？共情爲靈界帶來益處，那麼靈界付出一些應付的代價又如何？”
“在場的諸位都是一把老骨頭了，什麼對靈界好，什麼對靈界壞，又怎麼不清楚。”天裕摸了把白鬚，支持着星瀾，“共情之能力，可以很快的判斷出靈體的善惡，降低了判斷的失誤率，善靈體不會無辜受懲，惡靈體也無法逃脫封印，這樣才能夠更好的保護靈界和這個人界。自從上一位神靈封印魔靈之後，靈界時隔了近千年，才又出了胡爾佳衡英一個擁有共情能力的靈體，只可惜是個作惡多端的惡靈體。現在多了一位千年擁有這份能力，她又不是純粹的惡靈體，我們當然得好好珍惜她的能力，讓她爲靈界所用。”
在場的這些仙靈主任年歲都不小了，約莫都有着數千歲，才能如此懷念地道出千年前的過往。
而他的話中，存在着那樣的意味：千年之前的確有一個人擁有着這份共情的力量，但是，我開始疑惑，天裕這句話，究竟是說神靈有着共情的能力，還是魔靈有着共情的能力。
畢竟，在我的認知中，那個女孩是有着這份力量的，但是對於這個女孩到底是神靈還是魔靈的身份，終究是一團混沌的迷霧。
而且，這裡的所有仙靈主任，似乎都不知道，在他們面前的**安晟，也擁有着共情的力量。
風嵐一直保持着抱臂低頭的姿勢，不爲所動，說明天裕的話語中，並不存在謊言。
“可是，由惡靈體掌握着這份力量，對靈界而言終究是太危險。”炎尊嚴肅了面容，豎起的眉毛顯得更加威嚴正義，“景明山怨靈就依靠着共情的力量，殘害瞭如此多的性命，而我們現在並不清楚千年的共情能力是何種程度。”
“看來大家都很希望千年的力量爲靈界所用。”芸嫺雙手十指交叉，將下巴擱在了交叉的手指上，也不笑了，“那我就開門見山吧，說出我們所有人心中的惡念——無非就是，這次有誰願意冒着被處刑的風險，當第二個晨曦？”
所有人都沉默了，沒有人願意成爲第二個晨曦，沒有人願意將一顆定時炸彈帶在身邊，冒着隨時可能被處刑的風險。雖然他們還沒有決定我的善惡，雖然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晨曦在**的庇護下，依舊行走於陰暗之中。
但是，這些仙靈們都在看着我，打量我的一切，我迎接着這些審問的目光，深深呼吸着儘可能地消除緊張感，依靠着通過天瞳的手傳來的溫度，讓自己能夠穩穩地站在這裡。
“不如……”澤魚猶豫着開了口，躲在扇子後面，打破了沉默，提議道，“就請天瞳大人與風嵐大人合作，用眼與耳來判定千年的善惡？”
“容我拒絕。”天瞳想也沒想，直截了當地拒絕，表明着他的立場，“我不會給你們任何一個機會，來傷害千年。”
“無法判定。”風嵐也拒絕了，給出了有力的拒絕理由，“僅僅憑藉着話語中的真實與虛假來斷定一個靈體的善惡，過於草率。而且……就算我判定了千年是惡靈體，對於她即將成爲靈界的工具，有何改變？”
“哼，說什麼九州審判，分明就是在給千年找新靈導師，對吧？”虹雀瞄了眼投影屏幕上的安晟，安晟見有部下在質疑他，並不反駁，而是欣然點頭：“沒錯，這一次九州聚首，的確是爲了給千年找一位新的靈導師，在千年走上歧途沒多久的情況下，將她拉回正道。我心中有一個人選，安然，你是否願意擔任千年的靈導師？”
我就知道，安晟一早就打算好了，叫這些九州主任來，不過是走個過場，讓所有的一切合理執行罷了。
但就算是**早已決定好的，依舊有人會質疑，澤魚搖了搖扇子，問道：“交給少主？可少主這段時間不是一直與離主同流合污嗎？**，就算少主是您的兒子，你也不能夠這麼草率地決定啊！”
“的確，你太草率了。”一直沉默坐着的霧明總算是開口了，閉着眼睛端坐在沙發上小小的一隻，可即使稚嫩的聲音，也是充滿了威懾力，“不論接受千年的人是誰，都不該如此草率地下決定。況且，千年不是犯人，不該不問過她的意願，就換了她的靈導師。”
“離主都被封印了，這就意味着千年被迫失去了靈導師，交由新的靈導師教導是理所當然的事。”星瀾最爲激動，第一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同意**的決定。將千年交由少主看管，總比交給我們之間任何一個人要好。少主承擔着整個靈界的未來，自然不會像曾經那位仙靈一樣，因爲好友的犧牲，險些害了一整座山鎮的居民，以及靈界尊貴的兩位主。”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來進行最後的判決吧！”安晟接下了星瀾的話尾，銜接的速度讓幾位仙靈側目，蘇豪也放下了茶杯，擡起了眼睛。
投影屏幕之後的安晟視而不見這邊人們臉上的各色表情，問道：“千年爲靈界新成員，因參與靈界的時間極短，事蹟記錄較少，無法準確判定其善惡。經九州審判決議，將先對其進行一定時間的觀察，這段時間內交由少主安然看管千年，若表現爲善靈體，即可接納其爲靈界執行者，享有執行者的一切權利。若表現爲惡靈體，由少主安然即刻封印，靈界一切人員不得擅自使用她的力量。同意以上者，請起身。”
安然站了起來，沒什麼特別的情緒波動，接受着安排好的一切。諸位仙靈面面相覷，霧明首先飄了起來，閉着眼睛無視所有的猶豫。
霧明飄了起來，暝無也就跟着站了起來。
餘下的人，都還在糾結。
“諸位可有異議？”安晟問道。
“**，你明明知道靈界對共情的急切需求，爲什麼還要這樣判決？”星瀾第一個提出了異議，“對於靈體善惡的判斷，共情能縮短大量的時間，爲我們節約多少資源？上一次那隻極惡的怨靈都能夠破例由晨曦看管着爲靈界所用，爲什麼千年這看上去沒什麼害處的靈體卻要受到這麼嚴格的監管？”
天裕點點頭，附和着，又委婉提議道：“浪費稀有資源，此爲罪孽。**，靈界真的太需要千年的能力了，我們相信少主可以教導好千年，不如在管教過程中，就試着讓千年的共情能力爲靈界所用？”
“那麼……”安然開了口，聲音不響，卻直衝入心靈，“你們願意與我一起承擔責任，萬一出了什麼事，願意一同接受懲罰嗎？”
星瀾和天裕這就噎了聲。澤魚搖着扇子，嘲笑了起來：“這叫什麼，這叫不負責任，想要這份力量，卻不想承擔這份力量可能會帶來的惡果，晨曦就是被你們兩個害慘的！哈哈哈哈……”
他笑到一半，就被風嵐打斷了：“用嘲諷同伴的笑聲掩飾心中的慾望，真夠難看的，龍光。所有人的心裡都藏着對共情能力的扭曲渴望，這是無法掩飾的，天瞳，你看到了這一切，對吧？”
“呵呵。”天瞳笑笑，十數隻眼瞳就在空氣中浮現，漂浮在各個仙靈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