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離的逼迫下,我和一隻妖靈簽訂了契約,當右手手背印上了純白的火焰一樣的印記,當我被蘇離無情地扔回沙灘墊上的時候,當我感受到契約印記的回饋之後,我愣住了。
手背上的印記很快消失,沉入了我的皮膚裡。這個印記看着像火焰,但又不像,顏色不太像,而且這個火焰有種毛茸茸的感覺。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我趴在沙灘墊上,難以置信地擡頭,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蘇離……這個……我怎麼感覺方向好像不太對,你是不是弄錯了?”
這個印記中的契約力量是單向的,而且,是我向蘇離的。就是說,我是這份契約的主導者,蘇離是契約的受從。
“沒錯。”蘇離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理直氣壯地說道,“妖靈的契約都是單向的。”
“不是不是!”我爬了起來,揮着手背說道,“我是說,爲什麼我成了契約的主人,你變成我的僕從了?不是你要和我簽訂契約的嗎?”
“嗯。”蘇離點點頭,“妖靈只會一種契約,不會搞錯的。”
我眨眨眼睛,疑惑歪頭,嚥了口口水,試探着說道:“快叫主人……哎呀呀呀呀!”
額頭又被砸了個爆慄,我捂着頭,十分不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既然是我作爲主人的契約,你剛纔嚇唬我逼迫我簽訂契約的時候爲什麼說的好像你纔是主人一樣!既然簽訂了契約,爲什麼不叫我主人!”
眼看着蘇離又要擡手,我趕緊蹲下,護住了腦袋。
“首先,的確是我逼你籤契約的。其次,就算方向不對,但我還是你的監護者,你還是要乖乖聽我的話。還有,別以爲簽訂了契約就可以對我胡作非爲,除非你遇到了致命的危險,否則要是敢用契約使喚我做一些不應該是我做的事情,你就洗乾淨了躺餐桌上好好等着吧!”蘇離高高在上,一通威脅。
我只敢點頭,心裡嘀咕,果然這傢伙之前想和我簽訂契約就是沒什麼好想法,恐怕以後他會藉着這個契約更容易使喚我了。
我伸手看看沒有一絲額外痕跡的手背,默默嘆了一口氣。
“其實也是爲了你好。”蘇離還一副深明大義的語氣說道,“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你也不必在靈域裡拼死拼活了,呼喚我的名字,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來到你身邊,省的你哪天不知道死在哪個靈域裡都沒人來幫你收屍。”
前面的話足以讓人動心,可他最後一句說出來,我頓時翻了個白眼。
“乖乖聽話,待會兒不管是誰問起來,都不要說任何有關那個末日場景的事情。”蘇離又叮囑了一遍,撤了他的結界,坐了下來繼續玩他的沙子,並且開始使喚人,“幫我一起挖,這樣做的快一點。”
“是,離主——”我翻了個白眼,拾起另一邊的小鏟子。這算是什麼事嘛!哪有逼人簽訂單向契約的妖怪,哪有這種被迫簽了契約還做不了主人的悲慘經歷?和蘇離在一起,所有劇情的發展方向都變得詭異了起來。
不一會兒,白月她們也回來了,夏苒顏已經醒了,由翠姨牽着走路,臉色有些差。我忽然想起夏苒顏經歷了戰爭那一場的幻境,還沒站起來呢,就聽蘇離說道:“放心好了,白月應該已經用消憶石消除了她對靈域的記憶。”
我立時抱住了頭,眯起眼睛看他。
“怎麼了?”蘇離頭也不擡問道。
“你是不是通過契約能讀到我在想什麼?”我立即質問,依舊抱着頭,想想一個大男孩讀取女孩子心中想法,越發覺得蘇離果然不正常。
“哼。”蘇離又是一聲輕蔑的笑,“對你還用得着讀心術?你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我趕緊擦了擦臉,還是不相信他,默默在心裡唸叨了一句:蘇離大壞蛋!見他沒什麼異常,才鬆了一口氣。
翠姨緊張不已的聲音近了:“小姐,你看你身上這些,都被水沖掉了,萬一出什麼事我該怎麼和祖爺他們交代啊!以後不許摘掉辟邪鎮妖任何一樣,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夏苒顏有幾分無奈的應着,又呼喊起來,“年年!哈哈讓你們擔心了,沒想到我會在淺水區嗆水差點淹死。”
我還在生蘇離的氣,噘着嘴誰也不想理。
她們三人回來,翠姨拿起了放在小桌上的辟邪桃木手串和鎮妖小銅鏡項鍊,給夏苒顏戴上,又爲她穿好防曬服,遮掉了被水衝了一大半的符文圖案。
夏苒顏戳了戳我的手臂,笑嘻嘻問道:“年年這是怎麼了?嗯哼?蘇離你又欺負年年?”
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被消除了一段記憶,還能看得出我的苦難!
“離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成天欺負人家小女孩?”白月也插了進來,蹲在一旁看蘇離的沙堡地基,指指點點,“這邊應該再加一點,不然待會兒堆上去肯定要倒下來。還有這裡,不是說要在這裡挖池塘嗎?不考慮沙子傾塌的可能性嗎?”
“嘖,你好煩,到沙灘上勾引男人去吧!”蘇離毫不留情地說出驅逐的話語。
白月果然就被他氣跑了。看來蘇離很有惹人生氣、尤其是惹女孩子生氣的天賦。
就好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遮陽傘下歡笑聲依舊,我挖沙子挖得無聊了,望向安然那一邊,正巧他也在看着我,我們就對視在了一起。
我連忙避開目光,心裡琢磨着該怎麼把漂流瓶要回來。我答應了異靈天使的,我會分享我的靈力幫助他維持“活着”的狀態。要是被靈界帶走了,靈界的人會不會因爲他做的事封印他?異靈天使的靈力都沒有多少了,要是被封印的話,很可能就這樣消失了。
可我哪敢靠近安然……我偷偷瞟了眼正在認真堆沙堡的蘇離,末了還是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敢跟蘇離說讓他幫我把漂流瓶要回來,要是他誤以爲我藉着契約使喚他一生氣把我生吞了就完了。
沙堡終於成型,可是形狀奇奇怪怪的,我望向不遠處那些孩子們堆砌的城堡,再看看蘇離做的這個。這根本就不像城堡,倒像是一幢神州古時候的建築物,四方的牆,飛檐上還有幾個精巧的獸形雕像,但看不出是什麼。
“哇,蘇離你的手好巧啊!屋頂的細節都很清楚!”夏苒顏驚歎着,拿起手機找了幾個角度拍了幾張照片打算留念。蘇離往沙堡上補了些水讓沙子更凝實些,把剩下的水倒進了沙屋旁的小水池裡,隨手扔開了空了的小水桶:“做完了,肚子也餓了,我們去吃午飯吧!”
我繼續打量着這個奇奇怪怪的沙屋,確定蘇離沒有用靈力作弊。能把沙堡做成這個樣子,他還真是心靈手巧。
沙灘上有一處露天餐廳,中午時間擠滿了人,好不容易我們纔等到位置。我捧着椰子喝着椰汁,白月興致沖沖地研究着菜單。這邊的桌子都是四人桌,我們一共有六個人,就分了兩桌,我、白月、蘇離一桌,安然和夏苒顏以及翠姨坐到了遠一些的地方,這樣也好,我也不用擔心離安然太近會害怕。
也許是那份精緻的手工消耗了不少力氣,蘇離餓得暴躁——也有可能是面對白月的時候習慣性的暴躁——催促道:“你不會不識字吧?看不懂就把菜單給我我來點!”
“嘖。”白月毫不客氣地回敬道,“離主要是太餓了,就去搶少主的東西吃吧,少主對你那麼好絕對不會怪罪你的。”
我“呼嚕呼嚕”吸着椰汁,儘量變成透明人不被他們的戰爭波及。
就在我爲了躲避紛爭望向遠處的時候,那邊一對一黑一白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個穿着一身筆挺黑西裝的人戴着大墨鏡打着一把傘,傘卻不在自己頭頂,而是全傾斜在了他身邊那個穿着一身白色休閒服的人的頭上。白衣服的人個子不高,西裝筆挺的高個子男人卻還用傘遮住了他的半個腦袋。白衣服的小個子手裡還牽着一條站立時有他半人高的大狗,看外貌像是……哈士奇。
那對人的打扮着實奇奇怪怪,沙灘上的人們穿的要多清涼有多清涼,西裝筆挺的男人走在沙灘上的時候完全像個異類。那個小個子也很奇怪,長袖長褲遮得嚴嚴實實,被他牽着的大狗眼神十分犀利,冰藍的眼睛炯炯有神。
“你可以去他們那桌了。”蘇離忽然說道,抽掉了白月手中的菜單,白月驚訝地質問了一聲,擡頭也注意到了那對打扮奇怪的人,居然心平氣和地“哦”了一身,起身過去了。
這一出讓我更加疑惑,湊近了蘇離幾分,悄咪咪指向越走越近的那兩個人:“蘇離,那兩個……也是靈界的人?”
靈界的人,打扮的也太奇怪了吧!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絕對不是正常人啊!
蘇離卻是嘲諷般輕笑了一聲,撐起下巴問道:“就幾天沒見,你不認識把你從福利院接出來過上好日子的恩人了?”
“什麼?”我眼角一抽,繼續打量那個一身黑色筆挺西裝戴着黑色墨鏡盡心盡職撐着傘的高個子,難以相信,“他是蘇先生?”
蘇先生不是衣着光鮮亮麗大手一揮能直接買下學區別墅打電話時十分霸道總裁還給了我五位數生活費的成功人士嗎?怎麼變成了……保鏢?
那個能被蘇先生這麼照顧的小個子,又究竟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