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燈火通明,麻符子的院中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大門口掛着紅綢紅燈籠。院子牆上點滿了火把,院子中擺放了滿滿的一院酒席。
陸陸續續的客人從大門進入,不時地和院子裡的衆人稽首,相互寒暄。
今天來的客人有常州城的三教九流,常州城的頭面人物,麻家鎮的士紳,麻符子家左右的街坊鄰居,還有一些附近的茅山低輩弟子。
紛紛擾擾,坐滿了酒席。
麻符子拉住陳盛,在內屋緊張地交代:“徒弟,你待會兒千萬不要說自己資質高絕,更不要提吃過朱果,記住了嗎?今天我們一切低調,記住,你是一個資質駑笨的弟子,苦苦哀求了爲師三年,送給爲師無數金銀財寶和元陰美女,更是將家傳的寶劍獻上,爲師才勉強收你爲弟子,知道了嗎?”
哀求三年?送了無數金銀財寶?還有美女?
陳盛心中已經不知道怎麼說了。他無語地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師父,寶劍還好說,金銀財寶和元陰美女咱們哪裡有啊?”
麻符子嘿嘿一笑:“金銀財寶當然是被爲師揮霍了,至於元陰美女,爲師深感徒弟你的誠意,不忍拒絕,便送她們往生極樂,取了生魂,練成了鬼姬,每日在虛空神海中伺候爲師,不知道多麼快活!”
“啊?”陳盛吃了一驚。
他一直以來以爲麻符子是正派人士,卻沒想到麻符子居然還敢做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其實在清末年間,民間人命跟草芥一般,茅山一派力壓諸派,像麻符子這種身份,殺幾個獻上的美女,那真是如喝水一般地輕鬆,那種女人一般都是家境悽慘之人,自願賣了性命給家人做貼補的。
陳盛萬萬想不到真實的清末年間的老百姓生活有多麼的苦難。
“嘿嘿,那種都是不法之徒愛做的事,爲師身爲名門正派,歷來痛恨這種行爲,何況爲師一生不好女色,怎麼會做出那種事情?這麼說,是提點小子你,美女如骷髏,以後不要沾美女,影響了修行就不好了,也是你小子長的不錯,爲師恐你行差踏錯,耽誤了未來成就大宗師的前途。”
“記住,如果有人給你送美女,此人必是想謀害你的人,你就直接動手,將他打的魂飛魄散!”
麻符子搖頭晃腦地吟道:“靜時修止動修觀,歷歷情人掛眼前。肯把此心移學道,即生成佛有何難。”
交代完畢了事項,麻符子一臉洋洋得意,一拍椅子,飛出了內屋,穿過堂屋,從天而降,落在庭院裡。
此刻客人已經來的七七八八了,紛紛向着麻符子行禮:“晚輩(吾等)見過茅山麻前輩(先生)!”
更有着身穿杏黃道袍的茅山派年輕道士,擠出來,紛紛行禮道:“弟子李志見過麻師叔祖。”
“弟子王平見過麻師伯祖。”
……
麻符子哈哈大笑,極其暢快,他伸出雙手:“免禮,統統免禮。”
他一拂袖,拍了一下椅子,飛到院子中央,從天而降,落在一座法壇前。
此刻院子中央已經起了一座法壇,法壇周圍數丈沒有酒席,法壇上面擺放着一張木桌,上面有一劍,一鈴鐺,一八卦鏡,幾個草人,兩隻白色蠟燭,一個香爐,幾道靈符。
麻符子用手一招,法壇上一柄木劍嗖地一聲飛入他的手中。
麻符子身穿嶄新的杏黃道袍,笑呵呵地坐在高椅上舞幾下木劍,東劃幾下,西劃幾下,又從懷中飛出一大把道黃符,用劍一指,那把黃符飛到空中,化爲一大片甘露,籠罩整個院子,像雨滴一樣,絲絲清涼的意味降臨下來。
本來是燥熱的夏夜,此時居然清涼異常,衆人只感到渾身一片涼爽,精神清明瞭幾分,身體也輕了一些。
“旺旺~!”
“啊呀,麻先生真是一手好法術啊!”
“是啊,是啊,我感覺自己十幾年的老寒腿都好了……”
“麻先生可謂在世神仙……”
“這常州城裡誰敢不給麻先生面子,鄙人收到麻先生的紙鶴傳音,立刻放下一切就趕來了……”
“嘻嘻,麻先生真是老當益壯,我們千門鳳樓熱烈期盼麻先生……”
衆人一片拜服的讚歎聲。
麻符子哈哈一笑,手中木劍揮舞,桌上白色蠟燭自動燃燒,發出綠色的燭光。他口中唸唸有詞:“天清地靈,九曜順行,茅山麻符子,舉辦收徒大典,恭敬掌門真人石堅,恭請茅山四仙降臨!”
然後他又拿起鈴鐺,噹噹噹地不停搖動起來,清脆的鈴鐺聲音在夜空中遠遠傳出。
此刻所有賓客均安靜下來,他們都聽到了茅山四仙。
茅山四仙的名號在這世上足以碾壓一切,這些人有不少就是江湖中人,心中當然深深知曉。麻家鎮的老百姓自幼在茅山腳下長大,更是聽過茅山的四仙的大名。
此刻四仙的名號一出,所有人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輕了起來。
只有法壇上麻符子的大喝聲異常洪亮:“茅山麻符子,恭請茅山四仙降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院子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耐心等待。
呼,一炷香之後,平地起了一陣柔和的陰風。
有人降臨了。
桌上的一名稻草人立起來,緩緩地飄在半空中,空中傳來了一聲輕柔婉轉的女聲:“師叔,您今天大喜收徒,是我茅山的一件盛事,我太常又怎麼能不來道賀呢?”
麻符子的符篆一脈眼看就要斷絕,沒想到又正式收了一名弟子,這名弟子就是符篆一脈未來的主人,身份非同小可。
第一個來的赫然是太常道姑!茅山中精通太乙神算,最爲神秘莫測的一名女冠鬼仙。此刻空中緩緩地一陣波動,就像水紋一般地盪漾,漸漸地顯化出一名豔若桃李的道姑。
她一身月白色道袍,手持一柄佛塵,年紀約在三十多歲的模樣,身材高挑,體態豐滿,神態悠閒,美目流盼,桃腮帶暈,硃脣皓齒,五官嬌媚,臉上帶着微笑,立在空中。
“神509,體58。四階太乙精氣9,三階太乙靈爐9。”
“太常師侄,許久未見了,請移步正屋。”
麻符子神態甚是恭敬,這無關輩分,這是對道途前行者的尊敬。
天下間,又有誰能在鬼仙面前不恭敬的呢。鬼仙,超凡脫俗,便是當今的慈禧太后,又能拿鬼仙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