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我們都已經忘記......”
空白世界裡響起動人的歌聲，蘇默有些驚訝，因爲那個聲音就是潛能工廠智能生命，它正在唱歌，而且是地球流行網絡歌曲，可能現在已經不流行，至少曾經流行過。
蘇默之所以驚訝，是原本以爲智能生命只是一個智能生命，一個完全忘記了過去的單純的智能生命，沒想到，它還能唱得那樣動情。有一股滄桑感，有一股對生活的渴望，還有一股隱藏在滄桑之下的強大能量。
空白世界其實不應該再叫做空白世界，至少這一處空間不是，有很多色彩，有草有花有樹，還有很多可愛的小動物，比如兔子，長耳兔。在花湖草草中間的地方還有一個城堡，不是那種灰暗古老荒廢了好幾百年的城堡，而是像水果拼盤有着繽紛色彩的城堡。城堡裡面的情況不是很清楚，也許灰暗色爲主色調，不過那又又什麼關係系。
至少，它的外表現在是靚麗的，至少靚麗着。
而且，它也不是什麼壞東西，即便內部是灰暗色，也不是不能接受。難不成就因爲內部是會暗色，這一座城堡還會變成壞蛋嗎，變成一個邪惡的城堡巨人嗎？
很遺憾，它不具備變形能力。
“你好。”
“你好。”
“再次見到你很高興。”
“我也是。”
像朋友那樣打招呼，蘇默看着眼前的風扇，風扇就是智能生命。也許是爲了配合這個空間鮮明如夏的色彩，智能生命才選擇了以這種形態出現。蘇默正在措辭。在想是直接問還是通過一些人一些事慢慢引發主題比較好。很快，他決定了。用最直接的方式。
因爲，智能生命只是智能生命，不是當年那個頂級大師，也不是當年那個頂級戰士。
“我見過怡寶，怡寶女士，你當初送我去的原初時代，我除了在鋼鐵城呆過一段時間，還去過時間牢獄後面的那顆命源星，見過星星樹。見過一頭很大的紅龍，見過一隻金屬猴子，還進入過機械獸背上的工廠。”
“我去過時空城，見過那隻火種貓，見過那個從光中走出來的女人，見過她的時間殺。”
“時間殺，彈指一揮，灰飛煙滅。”
“我見過很多，卻沒見過你。那個時候，你已經自我放逐，融入了這座潛能工廠裡了吧。”
蘇默停了下來，認真看着風扇。風扇在轉，轉動速度並不快，可以說很慢。吹不起什麼風，也不會傷到人。它似乎是在思考問題。當然也有可能，它什麼都沒想。這只是它最普通的狀態。
“哦，然後呢？”風扇開口了，問蘇默。
“按照劇本上寫的，你不應該大笑一聲後，開始自我介紹嗎，介紹你的來歷，你的神秘，你的強大，你在那個時代的無敵。”蘇默笑了，突然笑了，他明白了，眼前的風扇只是風扇，一個智能生命變成的風扇。
它不是人，自然也不是他了。
“爲什麼要按照劇本上寫的演？”風扇繼續問，語氣像一個小孩，一個很天真很天真的小孩。
“爲什麼當初你會選擇和自己製造的功能融爲一體呢？”蘇默沒有回答，也問了風扇一個問題。
“你問我？”風扇繼續問，語氣很疑惑，這一次不像小孩了，像個很意外的成年人。
“自我放逐的過程一定很痛苦吧，畢竟要自我遺忘一切，從人類變成一個智能生命，你後悔過嗎？”蘇默也繼續問。
“你在說什麼？”
“怡寶女士和火種貓都是你的弟子，你更喜歡哪一個，或者說原本打算讓誰繼承你一生所學？”
“你能說明白一點嗎？”
“火種貓被那個女人殺掉了，瞬間就殺掉了，時空城在彈指間被滅掉，你有沒有想過找那個女人報仇？”
“那個女人，她是誰？”
“如果可以讓你回溯記憶，把那些埋葬在歷史長河中的記憶找回來，你願意回溯嗎？”
疑問終於停止了，是風扇停止的，它沒有繼續問出它的短問題，而是變成了一粒蛋，一粒金屬蛋，很快，金屬蛋上有了一張面孔，儘管有些抽象，不過還是能分辨出來，確實是一張人類面孔。
有嘴巴，有鼻子，有眼睛，儘管只是幾條簡單的鉛筆線條。
“蘇默，你說的那些東西我都不知道，對回溯記憶更沒興趣。我現在的感覺很好，我在這裡，有人陪我說話，我很開心，我開心我就滿足了。我是智能生命，沒什麼野心，很你不一樣，你是人類。”它說。
它說的是廢話。
蘇默搖頭，如果真如智能生命所說它什麼都不知道，當初它也不會主動提出那場交易了。這個傢伙主動提出將自己送去原初時代，顯然知道原初時代的一切，這個傢伙啊，很有可能已經回溯了一部分記憶。
這世間，又怎麼可能有人會完完全全把自己變成一個智能生命呢。
“風扇老師，又有客人來了嗎？我認識嗎？”就在這時，城堡大門打開，一個女性機械族走了出來，她穿着白色宇宙戰士服裝，兩隻手拿着一本書，她看見了蘇默。於是，她看着蘇默輕聲說：“你來了。”
聲音很輕，很平靜。
她叫水果，曾經有一段時間很憂傷，現在，她不再憂傷，而且對學習很感興趣，學習如何成爲頂級戰士，如何才能擁有打敗某人的戰力，如何才能掌握宇宙中最強大的力量和戰鬥技巧。
水果的老師就是風扇，智能生命不僅僅是外形是風扇，它的名字也叫風扇。不管以前叫什麼，有過多少不同的名字，現在它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風扇。
“你是來找風扇老師玩的嗎？”水果收起了她的書，看着蘇默。
“不是，我來找它驗證一些東西。”蘇默也看着水果。
對水果他和火種都有一種很特別的情感，當初製造出水果，是爲了和智能生命做交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水果就是一件交易物品。以前蘇默不覺得有什麼，現在看着水果的眼睛，那和人類一樣的純淨眸子，他突然有了一種愧疚感，儘管這股感覺很弱很弱，還是讓他的思緒和心情變得有些複雜。
火種也是如此，思緒有些複雜。
“驗證問題麼......我學過很多知識，也許能幫上您。”水果用上了敬語。
“不是普通問題，那些問題必須由它親自回答。”蘇默輕輕搖頭。
水果即便變成了學霸，也是沒法回答那些問題的，那些問題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看智能生命是否承認它已經回溯了記憶，不管大部分還是小部分，最關鍵的就是看它願不願意承認它以前是個人。
以前是個人類。
一位大師，一位戰士，培養了兩個弟子，都曾在原初時代閃耀光芒，其中一個還活到了現在，她叫怡寶，是個女人。
哦，對了，那位大師還設計了原初核心、原初機械體、永恆機械體，還設計和建造維度之城南達克，製造了一把黃金剪刀，一把能夠把南達克剪得稀巴爛的一次性剪刀。
似乎，那位大師和參與設計了天空競技場。
“這樣啊，那我就幫不上您了，十分抱歉。”水果對蘇默微微躬身，很有禮貌。
“沒關係，不用道歉的。”蘇默微微一笑。
這樣和水果說話也不錯，也許她心中依然抱怨當初，至少沒之前那麼生疏了。
“能給我答案嗎，風扇老師？”蘇默再一次看向風扇，風扇在轉，比之前轉的速度快了一點，這一次似乎是在認真思考了。
“什麼答案？”風扇問。
“很多答案，你知道的，比如南達克，比如妄想城，比如黃金剪刀，比如天空競技場，比如超級生命。”
“南達克是維度之城，黃金剪刀是南達克殺手，天空競技場在星際軌道上重複滑行。關於超級生命，我知道的也不多。一個整天都呆在這裡的智能生命，又能知道多少外界的信息呢，蘇默，你說對吧？”
“星輝世界呢？風扇老師，我曾在南達克抓道一道光，那道光裡蘊含了一個世界的信息，那是一個毀滅的世界，叫做星輝世界，是被一個超級生命慢慢毀掉的。我想知道，那個超級生命，是否叫做七號。”
“七號？讓我想想，七號啊，我是聽過一個叫做七號的傢伙，不過他沒有你說的那麼恐怖，那個傢伙好像確實去過星輝世界，也去過純白世界，好像最後去了一個叫做星世界的地方。”
星輝世界、純白世界、星世界。
“謝謝。”蘇默將純白世界抹去，直接在星輝世界和星世界中間劃上一條直線，他認真看了一眼風扇，對風扇說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風扇轉速不變，看了一眼蘇默，又看了一眼水果道：“下次再進來，就不要問我這些問題了，我已經把那些東西全部忘掉了。”
“我明白了。”蘇默點頭，看向水果：“我要離開了。”
水果點頭。
蘇默點頭，準備離開，剛轉過身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水果的聲音。
“我叫水果，能記住我的名字嗎？”
“能。”
蘇默回了一個字，沒有回頭，走出了這個原本空白一片現在色彩繽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