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落英繽紛的桃源,蕩然無存。
曾經巍峨雄渾的穹頂,蕩然無存。
曾經鱗次櫛比的崑崙,蕩然無存。
留下的,只有一個幾十米深的巨大焦黑空洞,大坑周圍的巖壁上留着岩石融化又凝固的斑狀疤痕。方圓幾十公里的積雪早就被蒸發乾淨,天空上也都佈滿了各種粉塵,顯得灰靄異常,也安靜的異常。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處於霧氣中的墳場,到處都散發着死亡的氣息,冰冷刺骨。
而與此同時,蜀山的監視器上正幽幽的閃爍着藍光,超大功率的掃描儀正在逐行掃描着崑崙上所有的角落。玲子得到的指令很簡單,只要掃描到任何生物,直接就是兩枚固體燃燒彈,就連老鼠和蟑螂都不會被漏選。
“真是作孽。”上清揹着手在玲子的主控核心裡頭走來走去,穿牆過壁無所不能:“還鞭崑崙的屍。你們這些蜀山的啊,一點人性都沒有。”
房東姐姐開始還回頭反駁幾句,可後來也就連瞟都不瞟上清一眼了,只是一邊吃旁邊一邊用手動檔調整蜀山的平衡性。只是實在吃不消的時候纔回頭罵上清兩句,可上清的臉皮是跟李果齊名的厚,這些雕蟲小技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撓癢癢,甚至還不時的回敬上兩句。
“痛心啊。”上清揹着手唉聲嘆氣:“我家房子被強拆了,.”
房東姐姐終於吃不消上清的絮叨了,她直接把監視器的屏幕一關,一轉椅子面對着上清:“要麼你就滾,要麼你就閉嘴。再廢話,我就把開微波干擾你思維,一個純能量體還有資本囂張嗎?”
上清膩歪歪的躺在半空:“小娘子,你爲什麼會喜歡李果那種人渣?天底下比他好的滿地爬。”
房東姐姐眼睛眯了眯,上下打量了上清一圈:“我認識一個人,很適合跟你談戀愛,我可以介紹給你。”
上清一聽有姑娘給介紹,即使是靈魂狀態,眼神也豁然亮堂了起來:“說話算話啊。”
話音剛落,主屏幕上突然出現了身殘志堅那個蹲在蜀山大殿頂上抽菸吃毛豆的詭異身姿,房東姐姐用手一指:“他跟你很合適,都是萬人嫌。”
上清眼神頓時暗淡,歪着眼睛嘆了口氣:
“我還以爲你要給我介紹妹子暱。你有妹妹麼?你不會讓你妹妹也便宜李果吧?姐妹同室操戈,太不和諧了,這違反人倫,違反……”
他話還沒說完,房東姐姐已經調出了微波發生器對準了上清,陰陰的一笑:“我喜歡聽慘叫。”
另外一頭,李果正坐在上漓的病牀邊上,李果雖然是爆光了全身的靈氣,但是相對來說,比起連氣海都被弄廢的上溜,那已經算是輕傷中的輕傷了。
“握着我的手。”上溜像一切在病的少女一樣,氣質優柔,病快快的樣子完全沒有了那個女強人的樣子,頭髮像花瓣似的散落在潔白的枕頭上,就這麼伸着手看着李果。
“你好點沒?”李果其實很困惑,這樣一個強大的天妒者,怎麼突然之間會受到如此重的傷害,這不科學!
上漓沒有得到李果的手,她不甘心的把手縮回被子裡:“李果,如果我從今天開始就變成了一個廢人,你會養我一輩子嗎?我已經當不成崑崙掌門了,什麼也不是而且也不可能是了。你會養一個普通的女孩一輩子嗎?”
李果眨巴一下眼睛:“先養傷,不要說這些掃興的話……”
“李果!”上漓眼睛一厲:“上清死了,他本來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現在我無依無靠了,你到底負責不負責!”
李果眉頭一皺,表情一整:“你故意自爆氣海!害死上清?”
好殺氣的女子,李果真的沒想到她居然在那種生死時速的間隙居然還能把一切算計得如此精確,如果李果沒有估計錯誤,她連受傷都是假的,最多就是一點輕傷,哪怕上清不出手她也不會被聖父給幹掉!
“臉色很難看哦。”上溜用力的撐着身體坐了起來:“這對你沒什麼不好對嗎,而且我根本沒預料到上清真的會爲我八限全開,我真的是不希望他死的,而且你不是也有辦法救他嗎。”
李果冷哼兩聲,算是笑過:“狠毒的女人我見過,但是你絕對是我見過最心狠手辣的,我不能想象我身邊的女人有一個兩個是你這樣的,我會怎麼樣。”
“而且。”李果頓了頓:“你覺得,我現在還可能去握你的手麼?上清?上清!出來。”
“知道了知道了。”上清緩緩的從牆壁裡鑽了出來,蹲在門角戲謔的看着上溜:“阿妹,你不要這樣啊。你讓我很丟面子哎,我可是真爲你玩命的。”
上溜眼睛頓時瞪得老大:“爲什麼……就算能復活,魂魄怎麼可能這麼自由!這不科學!”
“很不幸,阿妹。”上清淡淡一笑:“你家果果身邊有鎖魂燈。你啊你,算盤都打到哥哥頭上來了,你就這麼討厭我?”
李果能看出上清強顏歡笑後的辛酸,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李果爲了鳥子精或者爲了雪姐姐甘願燃燒元神去戰鬥,最後卻換來一個這樣的結果,李果說不定整個人都不再相信愛情了。可上清卻還能很釋然的一笑,賤兮兮的。
果真是應了身殘志堅說的,賤其實是一種了不起的生存智慧。
上漓低着頭:“其實,我只是想…,“想變威普通女孩嘛。”上清揉着鼻子:
“哥哥又沒說怪你,其實我早知道你的打算了。不過好歹也得逞一下英雄吧,那時候的眼淚是真的喔?別告訴我是裝出來的,你從不流眼淚的。”
李果真的是第一次由衷的佩服一個人了,上清果然不是簡單貨色,光他的這份隱忍和胸襟就夠得上純爺們了,而上溜……這人到底還是看不穿,說最毒婦人心?說鐵石心腸?反正跟這兩兄妹一比,瓊瑤阿姨弱爆了。
“現在,我以崑崙掌門之名,剝奪密宗掌門上漓的道號和職務,並因欺師滅祖而剝奪其一身功力,逐出山門。“上清聲音突然變得非常嚴肅有殺氣:“上……簫頌,今天開始你跟我崑崙再無半毛錢關係,以後的路,你自己走去吧。”
上溶倒是個願賭服輸的人,也沒什麼話說,乖乖的從身上解下掌門令牌交給了上清,並看了一眼放在身邊的十方:“劍……““那玩意你拿着。”上清的臉拉得老長:
“我現在被你弄得心很亂,你滾吧,再出現就別怪哥哥了。”
李果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根本不知道這又是上演的哪出,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變化,着實把他給弄得措手不及,滿腦袋的問號,就算以他超人一般的腦子卻始終解不開着裡頭的所有BUG。
“等等。”李果終於熬不過好奇心了,伸手打斷了兩個奇怪兄妹之間的對話:“這是我地盤,你們有點自覺,我現在好奇了,你們說怎麼辦。”
上清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噗嗤一笑:
“你娶我嗎?”
“你神經病……”李果挪着椅子往後一步。
可這時候上清卻湊上前:“你娶她吧,你不吃虧的。”
“你他媽也神經病!”李果又挪着椅子往後退了一步。
“我恨崑崙。”上漓坐在病牀上,把額前的頭髮撩到了耳後:“恨到入骨。”
李果眨巴一下眼睛’您老是人格分裂嗎?
我記得前不久您老還爲了崑崙出生入死,口口聲聲爲了崑崙連貞操都不要,您現在又來個恨之入骨,是他媽您有病還是我有病?’,李果腦子裡百轉千折的,可始終轉不過那個彎,總感覺面前這倆孫子都是BUG。
“天妒,要承受極大的痛苦。”上清繼續蹲着:“每晚的夢境中都會有一種新的死法,而且這種噩夢只要是休息就會出現,人很清醒,但是沒辦法醒來。所以我能理解頌頌其實是個心理極度扭曲的變態狂,這放誰身上都得瘋。”
李果眼睛瞪得老大,簡單分析……分析個屁,上漓原來就他媽是個神經病!一個真正的神經病,被害妄想症、強迫症、偏執狂和扭曲人格綜合症,這給李果一種正在看《沉默的羔羊》的感覺,這麼漂亮一姑娘……可惜了。
“我小時候就一直跟着夢境想離開這個世界,但是一次次的被救。”上溜笑着:”我被老天嫉妒着,所以它會時刻的想着把我帶向死亡,可每次自殺都會被人救下來。我沒有自由,洗澡、吃飯、上廁所甚至自慰都會有人監視。”
李果瞭然似的點點頭:“自慰一般用黃瓜嗎?”
上清眉頭一皺,咆哮着:“你到底關心的是什麼!”
上溜倒是沒什麼害羞,很坦然的說:“什麼都行,只要能讓我保持亢奮,不會輕易閉眼。””這樣啊……那……”李果剛想問一些奇怪的問題,但是突然好像反應過來什麼:
“哦,我明白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上溜揚起眼睛:
“沒有人碰過我,沒人敢。”
“這倒是是實話。”上清點點頭:“她眼光高着暱。不過……我們的話題好像歪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好嗎,你們兩個到底關心的都是些什麼?”
“我在秘境裡時,真的是一心求死。”上i伸出手摸了摸上清的臉,又摸了一下李果的臉:“讓你們陪我一起死。”
“其實我喜歡李果多一點。”上漓詭異的笑着:“嗯……多很多。但是我也捨不得上清哥哥,所以我就想拉着你們兩個一起陪我上路,因爲我愛你們。至於崑崙?無所謂,所以……李果,你給我個擁抱好嗎?”
李果咳嗽了一聲,豎起一根大拇指:“第一,我不接受無緣無故的愛。第二,我現在完全對你失去信任了。第三……對不起,我到現在還混亂着暱。你們倆成功把我給弄亂了。”
話音剛落,房子的門被輕輕推開,傳說中的神級腦力高手櫻花同志緩緩而入,看着上溜莞爾一笑:“來吧,我幫你們把事情理順一下。”
“你偷聽講話喔?”李果扭頭:“你理順什麼?”
“我都聽不下去了,你們這說得支離破碎的。”櫻呵呵一樂:“我其實是給你帶消息來的,不過還不急,我就先把事給你們理一下。”
說着,櫻站起身咳嗽了一聲,從口袋裡摸出她那副特威武的金絲框女老師專用眼鏡戴上,像模像樣的揹着手:“現在我們得從開頭講起,也就是天妒者。”
“天妒,顧名思義。就是一種很古怪的狀態,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先天靈氣灌頂。”櫻一本正經的說着:“而且,之所以這位姐姐會離奇的愛上我家果果,就是因爲果果也是天妒者。”
李果爭辯:“我有心跳我有心跳……我不會做噩夢。”
“老爺,容妾身講完好嗎?”櫻很禮貌的噴了李果:“請自重。”
李果悻悻的低下頭:“哦…“天,是不會妒忌任何人的,你們在天的面前,都是渣,都是糞,都是兌了水的次品二鍋頭。真正讓你們受難的,是你們的靈氣。”
櫻伸手在上溜的左邊奶子上按了按:“知道爲什麼你沒心跳還能活着嗎?就是因爲你身體的血液其實是由靈氣在催動的,也就是說,你和我家主子一樣,部是天生的靈力大寶藏。但是!”
這個但是的轉折,鏗鏘有力:“這位姐姐的運氣沒有李果好,沒有人去分擔他的靈力。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這個道理大家都知道,所以靈氣在夜晚膨脹分裂導致魂魄的痛楚,這纔是造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根本原因。”
“其實公子,這姐姐可是你解決你姐姐問題的不二法門哦。”櫻眼珠子一轉:“要破輪迴,就得要一個完整的天妒,這機率太小了。”
李果眨着眼睛:“沒明白…“好吧,那我就先把我帶來的消息告訴你吧,然後再給你解釋。”櫻呵呵一樂:
“夸父木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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