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蕭氏的沉悶氣氛,陸氏可又是另外一種光景了。陸氏競標成功,整個陸氏都沉浸在喜悅的氛圍裡,好像人人都能看到陸氏的光明前途一般。沈墨一踏進陸氏大樓,受到這種喜悅氣氛的感染,倒也覺得心情暢快不少。
畢竟陸氏在這件事情上所得到的利益,倒是實實在在的。
見楊子明正在辦公室裡,沈墨就沒進去,等楊子明出來了,才順勢向辦公室裡道:“陸總,我進來了?”
“快進來墨墨。”陸嘉逸道。
光是聽着他的聲音沈墨都能聽出,他是很高興的。
“怎麼想到過來了?有什麼事嗎?”陸嘉逸道。
“是有點事”,沈墨道,“有個情況要和你說一下。”
“什麼事,你說。”陸嘉逸還是一臉笑意。估計以爲是公司裡的事情。
說實話,沈墨很不想要打斷他的喜悅,但這情況,卻也是必須讓他知道的。只不過卻不能讓他知道全部的真實情況,而是要真假參半的告訴他。
“這一次陸氏競標之所以會成功,我想……當然,我並不是否認你的努力,只是有一點,我想你還是要知道的。那就是蕭北根本沒有動。”沈墨道。
“他當然不會有所行動”,陸嘉逸道,“除非你將我和史蒂文合作的事情告訴他了,不然他怎麼會做準備?”
陸嘉逸是不知道吳天已經徹底投靠蕭北的事情的,自然也無法料到,在他約見史蒂文的時候,蕭北就已經知道了他和史蒂文的合作。
當然沈墨也不可能說破,而且在這件事情上,她也不想要瞞着陸嘉逸。
“是我告訴蕭北的”,沈墨道,“我將你和史蒂文合作的事情告訴了蕭北,並且勸他,放棄這次競標。”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背叛了我,但是你成功說服了蕭北不和我爭搶?是這個意思麼?”陸嘉逸靠在老闆椅上看着沈墨,眼神已經有些冷了下來。
沈墨笑道:“是這個意思。但最主要的,還是蕭北決定不才去行動這件事。其實蕭北對陸氏是沒有惡意的,所以我想,如果你放棄和蕭氏作對的話,在接下來的所有項目的對決中,但凡是能讓的,蕭北都會讓的。”
“墨墨,你什麼意思?”陸嘉逸的臉色已經全然冷下來了。
沈墨知道,這話,有些傷到了陸嘉逸的自尊。
但她必須要說。
雖然蕭北說,陸嘉逸和史蒂文的合作其實只是陸氏撿便宜而已。但這天底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在可能的情況下,她還是想要把陸嘉逸給撈出來的。
“嘉逸,你放棄和史蒂文的合作吧。即便你不和史蒂文合作,接下來的所有需要和蕭氏較量的項目,你也未必會輸。”沈墨只是說完自己想要說的話。
陸嘉逸道:“呵呵……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蕭北讓着我,我纔會贏,是麼?”
“他也不是讓着你”,沈墨道,“只是有些事情他不那麼較真而已。”
“可我不領他這個情”,陸嘉逸起身,手撐在桌子上,狠狠看着沈墨,“沈墨,難道你以爲我陸嘉逸就是要靠蕭北讓着,纔會贏?他不出手,你就覺得他大度,你覺得他爲了你可以一擲千金、也可以放棄一個萬金收益的項目,你很感動,是吧?可我爲你做的,你從來都看不到。”
“當然,我也不需要你看到”,陸嘉逸道,“是,我沒蕭北大方,我也沒有蕭北大度。甚至於我陸嘉逸現在之所以能夠坐在這裡,之所以能夠有現在的身家,都是靠你的施捨而得來的。”
“但我告訴你,和蕭北的較量,不管我用什麼方式,最終我都會贏。贏,纔是最重要的。他可以繼續放棄,但我絕不會領他的情,我也絕對不會放棄全力以赴。所以我勸你停止對我的勸說,我也奉勸你,不用假仁假義地在賣了我之後,再幫我去請求蕭北給予施捨。”
陸嘉逸眼神中的狠,是沈墨許久都沒有見過的:“你賣了我,可以,你幫着你老公是應該的,但我不需要他的憐憫和同情,明白麼?就算我是一個樂於拾人牙慧的人,我也不需要蕭北給於的任何食物,你明白麼?”
此時的陸嘉逸,彷彿又是那個剛知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之時的樣子,他這樣的神情,看得沈墨一陣心疼。
沈墨知道她傷了他的自尊心,她也從未認爲自己這樣做是對的。但哪怕是錯的,她也一定要做。因爲哪怕只有一絲讓他清醒過來的可能,她也絕對不會放棄。現在已經不是能顧及他自尊的時候了,或許只有把他的自尊踐踏到塵埃裡,沒了這些束縛,他纔會徹底清醒過來。
有些時候,人是應該認清現實的。
現實就是,不借助外力,陸嘉逸根本打不贏蕭北。而即便陸嘉逸根本打不贏蕭北,在可以退讓的情況下,蕭北還是會讓他贏的。
沈墨起身,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能理解你。但我不會放棄勸你回頭。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想清楚的。”
“可以啊”,陸嘉逸道,“如果你真的有誠意,那好,我給你指一條明路。”
沈墨沒有迴應他。因爲她不太瞭解陸嘉逸的,“指一條明路”,所指的到底是明路還是暗路。
“你現在和蕭北離婚,跟我結婚。我可以放棄整個陸氏,我們遠走高飛。雖然你我不認爲蕭北會在意我陸氏的這點兒小財產,但是我願意將陸氏給他。美國、法國、意大利、澳洲……任何一個你喜歡的地方,我們都可以挑選下來作爲定居地。你覺得如何?”陸嘉逸嘴角含笑。
沈墨看得出,他知道她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他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想要將她一軍而已。
如果她做不到,那好,那就不要用這一副假惺惺的嘴臉來面對他、不要再說沈墨勸他回頭的話。
陸嘉逸這一軍,將得果然很漂亮。
“我覺得不如何。”沈墨道。
雖說接下來的話有些殘忍,但她還是要說。
“嘉逸,我已經不愛你了,我愛的人是蕭北。而且我對蕭北的愛,遠比你對的深。這一點,我可以肯定。”沈墨道。
沈墨看到,陸嘉逸狠狠咬牙,他的眼中,有眼淚在打轉。但他絕對不會讓它們流下來。
半晌,陸嘉逸才終於平復了情緒,才聽得陸嘉逸道:“墨墨,我們之間的過往,就被你這沒輕描淡寫的帶過了。就是你一句,遠不如對蕭北的感情深,就這樣化爲烏有了是麼?”
“是”,沈墨道,“在我嫁給蕭北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結束了。或者說,在我當晚上蕭家遊輪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結束了。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情,爲什麼要記得?讓它們化爲烏有,我們不是更自在一些麼?”
“呵呵……”陸嘉逸狠狠咬牙,“墨墨……我從前怎麼沒發現,你竟然這麼狠心?”
“那是你一直錯看了我”,沈墨道,“所以現在你看到我的真面目了,你是不是該醒了?”
陸嘉逸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她……
半晌,才道:“我醒不了。因爲我不像你那麼心狠。在我愛上你的那一刻,就註定我醒不了。”
“子明,送沈經理出去。”陸嘉逸說完,就撥通了楊子明的電話。
楊子明應了一聲,卻是沒有立刻進來。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沈總和陸總又吵架了。而陸總的吩咐,只是表明了一個驅趕的意思而已。
沈墨也沒有再逗留的意思,也不用人過來“請”,直接就推門而出。
“沈……”
“不用送了,我自己認識路。”沈墨道。
不知道爲什麼每一次和陸嘉逸有爭論的時候都會吵架,而每一次吵架,卻都沒有結果。好像進入了一個死循環。
爭吵、表面的和平、繼續爭吵……
可是她和蕭北之間,就從不是如此。哪怕是有誤會存在,哪怕是有一時的爭吵。但是過了這一陣子之後,還是會自然而然地重歸於好。
她也曾經深愛過陸嘉逸,如果沒有當年的事情,現在他們已經結婚,她已經是陸太太了。可……爲什麼,她現在如此慶幸,如此慶幸她沒有嫁給陸嘉逸?
這段年少的感情,難道真的要變得如此不堪推敲麼?
或許年少的感情本就是脆弱的,他們本就沒有太多的深情,只是因爲內心的固執,而一遍一遍地將這感情深化了而已。
或許即便沒有蕭北的出現,即便她和陸嘉逸結婚了、有孩子了……他們最終也是無法白頭偕老的。
問題不出在陸嘉逸身上,也並非出在她的身上,而是他們兩個在一起,就是不合適的……
沈墨剛出陸氏大廈,就見姚芊芊迎面而來。
沈墨只是笑了下,沒有心思和她說什麼。
但姚芊芊卻追了出來:“你和嘉逸吵架了?”
“不算吵架”,沈墨道,“你不在片場拍戲,過來幹什麼?”
“我看新聞說,嘉逸在八個競標企業的競爭中獲勝,得到了南里那塊地。我來給他慶祝一下。”姚芊芊道。
沈墨笑笑……有人來給他敲警鐘,也有人來給他慶祝,不知道嘉逸的心裡,到底喜歡哪一個?
明明有了可以一起慶祝的人,爲什麼偏偏要揪着這個,總是給他帶來不痛快的人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