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冉將神奇小鎮當成她最大的依靠,深知這個“靠山”之匪夷所思,在家都十分謹慎,更別提在外面了。
因而,她很容易就察覺到——有人在暗暗觀察她!
難道有人看出了不對勁?白曉冉不敢打草驚蛇,只能暗暗揣測,同時,也頗爲懊惱,果然小聰明和僥倖心理都要不得!
於是,接連幾天,白曉冉像圖書館的許多“常客”一樣,要麼帶着雜麪饅頭和小鹹菜充當午餐,要麼多走幾步去外面簡單買些吃的,再不敢耍小聰明,在衆目睽睽下玩“偷天換日”的刺激遊戲了。
這日,到中午吃飯的時候,白曉冉提着自己縫的飯袋隨着人羣走出門,找了個陰涼的僻靜處,拿出自己的鐵飯盒,就着鹹菜吃起了雜麪包子。她小時候受了太多的苦,如今只要有條件,無論如何都不會爲難自己的。所以,即使知道有人盯上了自己,她不敢明目張膽地去神奇小鎮舒舒服服吃飯了,可依然不會真的像旁人一樣隨便拿幹饅頭和白開水將就。她這飯盒裡還熱乎着的吃食,實際上都是剛剛藉着包的掩飾不着痕跡從神奇小鎮拿出來的。
白曉冉正吃的,是她親手做的雜糧包子。表面上看着不太好看,實際上用的都是好料,餡兒裡還摻着歷老闆家果蔬店新推出的初級靈植呢!她是不知道這個初級靈植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不過味道確實比一般菜蔬好吃,聽歷老闆說吃多了還能延年益壽呢!
就是價格貴了些!
當然,“一分價錢一分貨”的道理誰都懂,大家都沒什麼話說就是了!
白曉冉在神奇小鎮屬於貧困人口,當然沒有奢侈的條件,她只略買了點兒初級靈植摻在包子餡兒裡而已,還是以普通食材爲主。
不過,財大氣粗的張叔就不同了,聽說推出了奢華的靈植火鍋呢!
白曉冉一邊啃着包子解饞,一邊暗搓搓地想,等有機會拉書怡、柳旭姐他們一起去嚐嚐,包子餡兒裡摻那麼點兒靈植味道都好了那麼多,若是純靈植的話,一定好吃的不得了吧?
陶醉在自己想象中的白曉冉不知道,不遠處一看就相熟的幾個人,湊在一塊兒嘀嘀咕咕了一會兒,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後,一起向她走來。
幾人在旁邊的長椅上坐定後,若無其事地聊着。其中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年輕人往白曉冉那邊瞅了好幾次,見她絲毫沒察覺到身邊多了幾個人似的,安靜地吃着粗陋的午飯,他躊躇半響,最終還是站起身,向孤零零坐在一旁的女孩兒走去。
其他幾人用滿懷深意的目光相互交流着,嘴上聊着之前的話題,眼神卻早黏在了旁邊。
“同志,您好,能借我點兒水喝嗎?”黑框眼鏡拿着一個空茶缸,一臉期待地望着長椅上發呆的女孩兒。
白曉冉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人原來是在跟自己說話。“對不住,我這也空了,正準備去打呢。”
黑框眼鏡沒有走開,而是坐在了長椅的另一邊,笑着跟白曉冉搭訕:“你是備考生嗎?怎麼沒跟同學一起啊?”
“不是。”白曉冉面上不露聲色,心卻暗暗提了起來。聽這人話頭,似乎對自己有些瞭解,莫非,就是暗暗觀察自己的人?
還沒等黑框眼鏡開口,幾個看上去痞氣十足的年輕人騎着自行車呼嘯而過,很快又扭轉車頭退了回來。“呦,這不是咱六哥媳婦嗎?這幹嘛呢?”
白曉冉皺着眉擡頭望去,她記性不錯,一眼就認出這幾個是被齊泰笑稱爲“狐朋狗友”的玩伴們。“圖書館離家太遠,懶得回去,湊合着吃點兒。”
“哦,這位看着挺眼生啊!”其中一個看上去吊兒郎當的年輕人指着黑框眼鏡,不懷好意地問道。
白曉冉假裝什麼都沒察覺到,神色平靜地說:“借開水的同志。”
黑框眼鏡看到這羣二流子就心生了退意,這會兒被人面色不善地盯着,哪還呆得下去,當即就慌慌張張站起了身,向他那羣同伴走去。很快,那幾人就端着各自的飯缸茶缸,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白曉冉繼續不緊不慢地啃着自己的包子,見面前這幾個擋在自己面前不動彈,疑惑地問:“還有事嗎?”
一看就是這夥人中頭頭的年輕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白曉冉一眼,吹着口哨說了聲“走嘍”,就蹬着自行車箭一般的離開了。
“莫名其妙!”白曉冉暗自嘟囔一句,這一出一出的,弄得她心情有些煩躁。
對現在的白曉冉來說,書能夠治癒一切。所以,下午從圖書館走出來時,她完全忘記了中午那讓人煩躁的事,踏踏實實學了一天的她覺得充實又快樂,腳步輕快地向公交站走去。
回到家,孫嬸兒已經在廚房準備晚飯了。白曉冉像往常一樣,洗了手就進去幫忙,等公公婆婆下班回家,正好能吃上熱乎飯。
夏日天長夜短,公公婆婆吃過晚飯後習慣出去散步消食,白曉冉幫着收拾了餐桌,正準備上樓回房,就聽門外有人在喊自己。
她出門一看,見是一個六七歲、看着有些面生的小姑娘,一臉疑惑地問:“小姑娘,是你在叫我嗎?”
“你是白曉冉吧?”小姑娘一點兒都不怕人,站在低矮的鐵柵欄邊問。
“是啊。”
“那就是找你。”小姑娘不由分說地將一張紙塞到白曉冉手裡,就一溜煙兒跑了。
外面天雖然已經暗了下來,可湊近看看,白曉冉還是能看到紙上的字的。那上面寫着:明兒中午到小樹林,否則後果自負。
寫字的人似乎想給人一種龍飛鳳舞的感覺,只可惜根底太差,筆力也不夠,畫虎不成反類犬,跟雞扒拉似的。而且,沒有署名。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白曉冉心中有疑惑,有憤怒,有茫然,唯獨沒有懼怕!她將那張紙隨意扔在客廳的桌上,從書包裡拿出未看完的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了起來。
“怎麼還沒回屋休息啊?”散步回來的齊母見小兒媳在客廳看書,十分詫異地問。就算心裡不樂意,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兒媳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什麼時候該插嘴,什麼時候該回避,向來拿捏得恰到好處。若是往常,這會兒就算想要看書,小兒媳也合該在樓上臥室看啊!
“爸媽,你們回來了。”白曉冉拿起桌上的紙站起身,一邊遞給一臉疑惑的婆婆,一邊神色不安又茫然地說,“這是剛剛您二位出門不久,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給我的。我不曉得是怎麼回事,看上去也不像是惡作劇,就等您二位回來做定奪。”
齊母看到紙條上的字,眉頭就皺了起來。她眼神凌厲地看向小兒媳,見白曉冉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模樣,心中也不由有些遲疑。按說,小兒媳若是真做了有辱家門的事被人捏住了把柄,應該百般掩藏纔對啊,怎麼會主動將紙條給她看呢?她再不喜歡小兒媳,也沒有不分青紅皁白,往親生兒子身上潑髒水的道理。想到這兒,她將紙條遞給了丈夫。
齊父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他掃了眼紙條,眉頭都沒皺一下,就聲音溫和地問小兒媳:“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白曉冉作勢思忖半響,纔有些遲疑地開口:“沒什麼特別的,我跟往常一樣,早早去圖書館佔座,在那兒看了一天書。哦對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碰到泰哥的朋友了……”
聽白曉冉說又是有人跟她借水,又是那羣不學好的跟她搭話,齊母不等丈夫開口,神色不善地說:“以後在家看書,到外面瞎跑什麼,淨給小六惹事!”
沒等一臉驚訝的白曉冉回嘴,齊父搶先訓斥了妻子一頓,不過,轉過頭來,所表達的意思卻沒什麼兩樣。“那些小子一個個被慣得無法無天,我跟你媽知道不是你的錯,可流言可畏,那些混小子犯起渾來,咱就是有理也說不清……”
“知道了,爸媽,我以後在家看書。”白曉冉滿心不忿,卻不得不妥協。即使公公婆婆說紙條的事她不用管,他們會解決,也無法消除她心中的憋悶!
白曉冉承認,因着齊泰的緣故,她其實對公公婆婆懷着一份僥倖和期望的。就算無法將她當成親閨女,可終究是朝夕相處了那麼久,而她,又是那麼用心地討好着他們!可結果呢,自己受了委屈,他們先想到的不是爲自己出氣,幫自己做主,竟是埋怨她“招惹”是非!
白曉冉感覺到一陣心寒,想到自己忍着肉疼時不時往湯裡粥里加的強身健體藥水,又是一陣懊惱。哼,那麼珍貴的東西給這樣心捂不熱的人,真是不值!
好在,想到再過不久就要開學了,到時候就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遠離這些莫名其妙的人,白曉冉心中的火氣總算是消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