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是靠躲就能避過的。安誠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被許家夫婦堵在門口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太意外。
“……我知道你們小小年紀沒爹媽教,可能不太懂得禮數,可這樣天天鬧得家裡雞犬不寧,也未免太過了……”
安誠面無表情地聽着面前的女人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說着扎心的刻薄話,心中毫無波動。沒錯,他跟安可就是沒人教養,靠着自己的本事長大的,這樣的話從小聽得耳朵都快長繭子了,哪還會放在心上?安可不在意,他更不會在意。
“所以,在背後說小話,就是你們懂禮數人家的規矩?”
許家父母聞言一怔,臉色更是難看。在他們心中,自家兒子自是千好萬好,娶個天仙也不爲過。得知兒子招呼沒打一個就跟個沒爹沒媽的孤兒結婚時,他們都快氣死了,當即就嚷嚷着讓兒子趕那個女人走。可兒子跟他們說若是離了婚,一半兒的房子就被人白拿了,他們才消停下來。只是,心裡那口氣卻不是那麼容易嚥下的,他們暗搓搓地準備在彩禮、婚禮上好好拿捏一番。可結果,還沒等到婚禮,兒子就被那個野蠻的潑婦磋磨上了。
許母在家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氣勢洶洶地跑到兒子家準備狠狠教訓她不受待見的兒媳一頓。可現實卻很殘酷,他們一家三口都沒能幹得過那個潑婦,甚至連她跟老伴兒,都差點吃皮肉之苦!她原本還指望着鬧一鬧,那潑婦的哥哥能在乎臉面,在他們面前擡不起頭來,可沒想到這小子比他妹妹還混不吝,根本不在乎什麼名聲!
打發走了礙眼的人,安誠心情不錯,想了想,撥通了朋友的電話。“喂,林哥嗎?今兒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前兩天安可發了信息給他,說她挺喜歡之前那工作的,還說她知道錯了,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好好幹。安誠對她的保證不置可否,不過,卻願意再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
席間,這位林哥說起安誠搞的【綠色生鮮】,真真是讚不絕口。“水果蔬菜都很新鮮,你嫂子說好多年都沒見過那麼好的土雞蛋了,前兒晚上做了一盤番茄炒蛋,你侄子吃得可香……”
“喜歡就好。”安誠做生意是爲了賺錢,可聽到別人對自己的認可和誇讚,那份兒開心更是加倍,這也是他就算再難也從不放鬆質量標準的最重要原因。
“那可不是,你嫂子現在跟個業務員似的,到處跟人推銷,帶得我們左鄰右舍都不去樓下那個老愛缺斤短兩還總好壞摻雜在一塊兒賣的水果攤光顧了。”
“可得多謝嫂子了,我們馬上要新上架一批水果,改明兒給嫂子嚐嚐鮮……”
這邊飯剛吃完,安誠就接到了電話,說幾個朋友在酒吧聚,讓他過去。想着自己這段時間忙得昏天黑地,去放鬆放鬆也不錯,再加上好久沒跟朋友們聯絡了,也不好爽約,果斷開着他剛貸款買的新車過去了。
所謂酒肉朋友,就是在你有難處時溜得不見蹤影,可在你交了好運時,立刻會笑眯眯出來攀交情的人。安誠早過了對所謂“純真的友誼”較真的年紀了,對這些酒桌上認識的朋友沒什麼偏見,但也不會投入太多的感情。因而,在大家話裡話外打探他的新生意時,他也不介意,嘻嘻哈哈地敷衍着,該喝酒喝酒,該玩笑玩笑。
只是,有了跟神奇小鎮那些新朋友相處的經歷,再跟這些酒肉朋友一起混,難免覺得有些索然無味,意興闌珊。
“這就走啊?”
“嗯,先走了,你們繼續,玩得開心……”
安誠天生酒量好,剛剛又沒放開了喝,走出門被夜晚的涼風一吹,整個人立刻就清醒了。他打眼一掃,就看到不少醉醺醺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地離開,甚至在去取車的路上,還遇到了醉醺醺往他身上撞的酒鬼。
大約太早見識,也看得太多,安誠一向對經常出入酒吧、深更半夜醉醺醺在大街上晃悠的人沒好感,當初安可上大學的時候,他還非常嚴肅地告誡過她。好在,安可雖然是個心裡很有成算的人,但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確,她知道憑她的相貌不可能釣到遊戲人間的高富帥,自然不會將時間浪費在這樣可能會妨礙她嫁入殷食人家的事上。
從停車場出來,藉着車燈的餘光,安誠看到兩個男人在拉扯一個似乎醉得不清的女人。他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本打算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可想到神奇小鎮那些性格各異的女孩兒,不由得心中一軟,狠狠按了幾下喇叭。
那兩個想趁人喝醉佔便宜的軟蛋被車燈一照,本就心虛得很,一聽車喇叭響,頓時嚇得將女酒鬼往地上一扔,一溜煙跑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安誠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可既然管了,也沒打算就這麼沒頭沒尾地離開。他果斷報了警,將看到的事說了一遍,還特意加重了語氣,說醉酒女子“躺倒在地,不知生死”,躲在隱蔽處等警察將人帶走,才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