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事終於告一段落,連續好多天心裡沉甸甸的向槐總算是能鬆口氣了。
於秋和常寧見狀,笑着調侃說:“這纔是年輕人的樣子嘛,天天皺着個眉頭,跟小老頭兒似的。”
向槐苦笑。誰不想擁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無畏坦蕩?無奈他胸中無數,實在無法控制暗藏在心底的惶恐啊!
一路慢踱着走到古風街,感覺有點口渴了,就進了小鎮中獨一份兒的幽靜茶館兒。
這茶館兒據說是小鎮裡最早開起來的店之一,跟張叔飯館兒幾乎同時營業,老闆陸晨跟張叔前後腳來到小鎮,一直是關係很好的忘年交。
向槐一開始常在飯館兒打零工,跟張叔孫姨關係好,相處久了,跟茶館兒老闆陸晨也算是混了個面熟。
陸晨看着二三十歲的年紀,氣質溫潤,長相俊秀,滿身的書卷氣讓向槐又敬又羨。
“好久沒見你來這邊了。”店裡沒僱人,也沒購置智能機器人,熟客喜歡自己動手泡茶,陸晨就算在店裡呆着,也多是伴着茶香看書。這茶館兒,大概是小鎮裡最省事的店了。
向槐不屬於“自給自足”的雅客,接過陸晨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說最近事兒比較多。大約陸晨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很容易讓人袒露心扉,向槐不知不覺間就說的有點多,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經將自己的煩惱交代了個七七八八。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說的有點多了,嗨,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
陸晨沒有絲毫不耐,“沒什麼,你這個年紀,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我當初像你這般大時,還陰陰鬱鬱的成日怨天尤人,若不是得了小鎮這個機緣,受了張叔的耳濡目染,說不定如今已經鑄下大錯,走上了歪道……”
焦躁茫然的男孩兒讓陸晨想到了幾年前的自己,許久未失眠的他這日難得再次嚐到了失眠的滋味。
他身體底子差,晚上沒睡好,隔日面色就有些蒼白。
母親見狀又急又慌,連連吩咐身邊的丫鬟去請大夫。
“娘,不用了,就是沒休息好,不要緊。”知道母親被自己纏綿病榻那幾年嚇到了,陸晨一面安撫,一面制止要出門請大夫的丫鬟。
“不是娘刻薄,你看看誰家媳婦成日往外跑?這一早就不見蹤影,連丈夫身子不舒坦了都不知曉……”陸母一直對兒媳頗有微詞,可無奈兒子中意,她也只好咬牙認了。可讓她不滿更甚的是,那卓清未出閣時跟個男人似的成日摻和生意上的事也就罷了,畢竟她爹走得早,兄弟又年幼,孤兒寡母日子過得艱難。可沒想到嫁入了陸家,這卓清還是一點兒不避嫌,不知怎麼哄得兒子同意她摻和家中茶鋪的經營,每日早出晚歸,着實不像話!
“娘,都怪兒子身子弱,精力不濟,勞累清姐日日奔波,也讓您心裡不舒坦……”母親因妻子外出打理的茶鋪的事鬧過好些回,初開始陸晨還會跟她掰碎了講道理,可時日長了,陸晨也算是看明白了,母親看不上清姐,她做啥都看不順眼,與其說道理惹得母親在心裡又給清姐記上一筆,倒不如裝可憐賣乖,母親心疼自己,氣很快就能消了。
得到消息匆忙趕回家的卓清見丈夫又在裝模作樣哄騙婆婆,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偏英氣的臉上溢滿了甜蜜的笑。
陸母正忙着安慰“自責”的兒子,倒是沒工夫訓斥剛進家門的兒媳。
吃了早飯,陸晨被母親連連催着回了房間休息。他這會兒確實有些睏乏,就順勢乖乖聽話回去了。
“真不用請大夫看看?”相較於時下纖細嬌小的大衆美人,卓清身形高挑,因父親是鏢師出身,她打小習武,身手非常好,陸晨就是被她“英雄救美”後上了心,磨着母親去提親,將城裡有名的“老姑娘”娶回了家。
“不用,就是沒休息好,躺躺就好了。”陸晨在小鎮努力調養,可他是先天不足,後來又被父親納的姨娘暗害,不是那麼容易調養好的。“茶鋪的事忙完了嗎?”
“沒什麼大事。”卓清坐在牀邊給他按腿疏經活絡,說着茶鋪裡的事,沒聽到迴應,擡頭一看,果然,她的大少爺已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