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冷莘在狗狗們歡快的叫聲中醒來。隱隱聽到它們熱熱鬧鬧地說着【要出門遛彎兒啦】【臻臻最好,臻臻最帥】【臻臻是個大好人】之類的話,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會兒是它們出去遛彎兒的時間。
冷莘趕緊去了異世界。想着秋天的清晨頗爲涼爽,冷莘換上一身運動裝。輕便運動鞋,棉質t恤,八分運動褲,加上一件帶拉鍊的長袖運動上衣,等中午天熱了可以隨時脫掉,方便得很。
這會兒異世界正值深夜,溫小柔三個不在,小樹人正在休息,冷莘怕打擾到他,換好衣服就出去了。
嚼着口香糖走出房門,見汪黎、劉斐兩個也正好出來,冷莘從口袋裡掏出兩個口香糖給兩人,笑着說:“都挺早啊。”
“感覺鄉村的夜比較長,天一亮就睡不着了。”汪黎拆開包裝紙,將口香糖扔進嘴裡,伸了個懶腰,攏了攏身上的薄外套,“早晨好像比城裡要涼一些。”
“大神要去遛狗,你們要一起去嗎?”劉斐伸着脖子往後院看了一眼,見汪臻拿着好幾根牽引繩正往狗狗們身上綁,回頭問冷莘跟汪黎。
“去呀,毛毛這會兒估計都急不可耐了。”汪黎好幾年沒回村了,其實很想四處逛逛。只是預料到一路上會遇到很多別人對她很熟而她卻可能認不出來是誰的族親,想想就尷尬得慌。如今正好,大清早沒什麼人出門轉悠,又有汪臻在,就算遇到了尷尬的情況也有人幫她解圍。
三人說着下了樓。
不多會兒,汪臻牽着一羣走在前面,冷莘牽着賴皮、汪黎牽着毛毛、劉斐牽着一隻叫小六的獨眼西施犬走在後面,從後院門出去了。
汪黎家在村裡最外圍,出了後院門,就是一條長滿野草的小路,小路挨着排水的溝渠,溝渠兩旁種着兩排楊樹,再往遠處就是大片大片的農田了。村裡最近一兩個月纔有想要轉型做寵物糧的想法,莊稼種植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不過因爲蔬菜市場競爭越來越激烈,村裡的生意漸漸受挫,田裡的蔬菜大棚已經減少了很多,很多農田都種着當季的玉米、大豆、花生、芝麻之類的作物。
“……我記得以前在二樓露臺往田裡看,打眼望去全是蔬菜大棚,村裡每天凌晨三四點就開始有狗叫了,都是一早來村裡收菜的……”汪黎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記憶的閘門彷彿被無意中打開了,深藏在心底的回憶一下子噴涌而出,甚至連已經漸漸模糊的父母的音容笑貌都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是啊,這些年陸續撤下不少蔬菜大棚,從前那樣熱鬧的景象再也見不着了。”汪臻也是深有感觸。因爲他爸是村長,別人家還可以輪流睡個舒坦覺,他家是萬萬不行的。因此他小時候最煩的就是那些收菜的人了,說話的聲音那麼大,總是將他從睡夢中吵醒。不過後來村裡的生意漸漸衰落,再也沒有收菜人三四點鐘到他家鬧騰了,他反而還有些不習慣呢。
冷莘安靜地聽着汪黎和汪臻對童年時候的回憶,看着風景如畫的鄉村景色,特別有畫面感,似乎親眼看到了小時候很調皮的汪黎穿着髒兮兮的公主裙到處招貓逗狗,而土生土長的農村小子汪臻卻被養得斯斯文文白白嫩嫩,跟在穿着公主裙的假小子身後屁顛屁顛地跑,就算被叫“假姑娘”也一點都不生氣……
怕村裡人一下子看到這麼多狗狗心裡有想法,汪臻平常都是帶它們去農田裡遛彎兒的。以前還好,如今這小半個月玉米苗一下子長得比成人還高,人在彷彿迷宮一樣的田間小道上獨自行走還真有些緊張,生怕那過人高的玉米田裡突然冒出什麼來。
好在有狗狗們在,還一下子這麼多隻,倒是給了衆人不少安全感。不過三個女孩兒依然有些怕,汪臻就讓她們牽着狗狗走在前面,他斷後。
大清早的露水重,空氣中帶着一股子沒辦法忽視的溼氣和涼氣,所幸田間小路是修了好些年的水泥路,雖然因爲年代久遠上面長了不少青苔和野草,可走在上面比剛剛的荒草路強多了,至少沒那麼多露水。
等四人牽着一羣狗狗回來時,已經九點多鐘了,睡懶覺的沈星和向虹都起來了,還溜達着去清泉村超市旁的早點鋪買了油條、煎包和豆漿,冷莘一行到後院剛安頓好狗狗們,他倆就提着早點從前院大門進來了。
衆人將餐桌搬到正屋廊下,迎着高高升起的太陽吃早餐。大約是一早出去運動真的能增進食慾吧,大夥兒的胃口都很好,將沈星跟向虹買來的早餐吃得乾乾淨淨,就這樣還覺得不太飽,見有棵梨樹碩果累累,一人摘了倆梨子洗洗吃了,才覺得飽足。
別看收容所裡貓貓狗狗不算多,可每天要做的事真不少。趁着天氣好,它們的臥墊要拿出來曬一曬,貓舍狗舍要清理,網上還有不少有領養意向的人留了言,也要一一回復……總之,一時半會兒是閒不下來的。
大家分工明確,各有各的事兒要忙活。冷莘也拿出了自己的寶貝照相機,開始取景拍攝,進行日常更新,讓關注他們的網友們看到收容所的經營情況,看到那些被救助的流浪動物如今過着怎樣的生活。
快到中午的時候,冷莘見到了貓貓狗狗們口中的“壞女人”。是個十七八的小姑娘,聽說不愛學習,唸完高中就沒有再讀書了,她父母又不放心她去城裡打工,就一直待在家裡,據說她父母正在相看人家,看樣子是想早早定親嫁出去。不過,看她對汪臻的殷勤樣,應該是看上了。
“村裡比我小几歲的我都不大熟悉,看着挺面生的。”汪黎正跟劉斐坐在廊下的涼蓆上拆昨天消過毒的舊衣裳,準備多縫幾個墊子備着,免得以後不夠用。她見是村裡的人,站起來想打招呼來着,沒想到人家根本不甩她,兀自纏着汪臻去了,弄得她十分尷尬,又訕訕坐下了。
“我知道她。”劉斐似乎有些不喜歡那姑娘,皺着眉頭說,“有次我看到她踢狗狗,告訴她不要那樣做,她還衝我翻白眼。”
劉斐是個很實誠的姑娘,大家一點都不懷疑她說的話,頓時對那個女孩兒沒有好印象了。冷莘見她跟着不想理她的汪臻去了後院,趕緊過去了,怕她再拿狗狗當出氣筒。
“汪涓,你趕緊回家吧,我們這裡是收容所,你不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呆在這兒不好。”汪臻被女孩兒跟前跟後弄得煩躁不已,終於忍不住直說了。在他看來,十七八歲的姑娘根本和他不是一輩的人,想法有代溝不說,連話都說不到一起去,他看在汪涓年齡還小的份上,不好意思說太難聽的話,可一再暗示她都裝作聽不懂,只能有什麼說什麼了。
“怎麼不好了?是不是汪黎說什麼了?”汪涓眉頭一豎,就要去找汪黎理論。
“別提別人,我早就跟你說不要再來了!”
汪臻不會吵架,只是一臉煩躁的樣子也挺唬人的,汪涓被他兇了一句,面子上掛不住,氣呼呼地說了一聲“不來就不來,有什麼了不起的”,就怒氣衝衝地走了。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大家愉快的心情,幹着活聊着天,中午還去超市裡買了兩隻雞,在土竈上做了個板栗燒雞,吃得衆人肚子溜兒圓,滿足不已。
轉眼間就到了假期結束的那天,大夥兒都不想走,可明天小診所就要開門營業了,不走不行,只能依依不捨地上了車。倒是冷莘跟劉斐,一個自由職業者(只要有網絡就能打理言說賬號),一個無業遊民,在汪黎幾個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洗禮下,厚着臉皮留下了。
“你都畢業了啊?”汪臻才知道劉斐今年剛剛畢業,她口中的社團不是學校裡的社團,也沒有找工作的打算,怕她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忍不住提議道,“正好收容所缺人,要不你來上班吧?有工資拿的那種。”
“哈?”劉斐愣了下,才明白她的偶像在說什麼。她本想說她不缺錢,用不着發工資,可話到了嘴邊,到底沒有說出口。若是成爲收容所的員工,就有理由繼續留下了吧?她暗暗想着,點頭同意了。
冷莘很高興劉斐能留下,有個女孩兒作伴總會安心一些,也方便不少。畢竟村子裡觀念比較傳統,就她跟汪臻兩人的話,就算他倆都完全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可被人說得多了,總會不自在的。有次其他人都忙着,就她跟汪臻一起去遛狗那回不就是嗎?不知道村裡是怎麼傳的,那天汪臻媽媽還帶了不少水果特意過來幫忙,話裡話外打聽她及她家的情況,那炙熱的眼神,完全是拿她當準兒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