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離的一句只信你,讓墨九卿的神色瞬間溫軟了下來,他放在蘇暮離發定的大手,緩緩滑落,捧在了她的臉側,珍而重之地看着她,卻久久地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他本就不是個多話的人,此刻感受到蘇暮離這樣沉重而認真的感情和信任,更加不知道該怎麼樣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但是,他無疑很開心。
“謝謝你。”墨九卿低醇好聽的嗓音,仿若能夠直接觸動人的靈魂深處,帶着幾分沙啞,幾分性感,幾分磁性:“我很高興。”
蘇暮離被他這樣定定地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卻仍舊強撐着不肯低下頭去,衝着他甜甜一笑,那笑容,一如兩人此刻的心情和氛圍,甜得容不得半個外人間入其中。
蘇煥覺得自己簡直要被氣瘋了,他想要的,是這兩個人起隔閡,並且永遠不要再在一起,然而說了半天,甚至付出了癱瘓的代價,卻竟然反讓蘇暮離更加喜歡墨九卿,讓墨九卿對蘇暮離的勾引,更加深了一個度!
簡直是作孽啊!
“你……”
他張了張嘴,想要大怒,想要告訴蘇暮離這個不開眼的女人,不要被墨九卿一本正經的臉騙了,可是,他纔剛剛張嘴,就看到蘇暮離雖然沒轉頭看他,但是,握着鞭子的手,卻倏地一緊。
這就是最有力的威脅!
他只覺得渾身的皮都是一緊,當下什麼都不敢說了。
如果他的嘴也跟着廢了,那麼,他怎麼告訴蘇暮離當年的真相?怎麼讓蘇暮離永遠的記住他這個揭秘者?怎麼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對玄輕的感情,有多麼的深沉認真,進而,讓所有人都明白,玄輕選擇了蘇晨風,根本就是個錯誤?
蘇煥想到了這裡,終於忍住了所有的妄念。
他不肯承認自己不再說下去是因爲害怕了蘇暮離,他只告訴自己,他避其鋒芒,只是因爲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重建了心理建設之後,蘇煥終於讓自己的聲音裡多了幾分理智和冷靜,他冷冷地道:“暮離妹妹難道就不好奇嗎?爲什麼蘇晨風會對蘇慕雪那麼好?因爲那是他的侄女?呵呵!家主他的侄女,可多了去了!”
這一句話,便讓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蘇暮離的眸色微微一閃,轉頭看向了蘇煥,墨九卿卻在這時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掌,低聲道:“有人包圍了這間大廳,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蘇暮離垂下了眼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用。”
她頓了頓,輕聲道:“讓你的影衛幫我守住門口吧,若有人擅闖,便打斷他的腿就好。”
墨九卿總覺得蘇暮離此刻其實已經知道了什麼,他摸了摸蘇暮離的頭頂,往虛空中的某處微微點頭。
影子很快就去了大廳入口,並且分佈人手,讓人將大廳外徹底隔離開來。
果然,他剛到沒多久,前面就有人帶着重要消息過來,聲稱要見蘇暮離,被攔住了之後,卻
半點兒也不強求,直接退走了。
墨經澤走到了蘇暮離的身邊,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師尊就在外面等你,若是不開心了就叫一聲,師尊……和這臭小子一起幫你解決以後的事情。”
蘇暮離臉上露出暖暖的笑容,乖乖點頭:“好。”
墨一等人也全部都齊齊告退,還一起帶走了蘇開月帶來的那些手下,只把蘇開月扔在了屋子裡。
少頃,屋子裡就只剩下了蘇暮離,墨九卿,蘇開月,以及蘇煥,其他人全部都自覺退出了可以聽傾聽的範圍之外。
蘇煥眼睜睜看着衆人退走,有心想要叫住他們,卻被墨九卿一個眼神,就弄得腦袋咔吧一聲輕響,痛得整個人都迷糊了。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一切已成定局。
蘇煥咬了咬牙,看着蘇暮離的目光越發不滿:“想不到你竟然會選擇如此遮遮掩掩,怎麼?你也知道你那僞君子的父親,讓人不齒嗎?”
蘇暮離並不接話,只是冷淡地道:“不管你接下來要說的話是真是假,也不管當年某些人的做法是對是錯,那都是他們自己造下的罪孽,不應該讓整個家族替他們成爲笑柄,替他們揹負嘲諷。”
她微微搖頭,憐憫地看着蘇煥:“自然,我說這些,你是一定不會懂的。你想的,恐怕是鬧得天下皆知,好怒刷自己的存在感,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有多麼正直無畏,連家主的短處都敢揭吧?”
蘇煥神色猙獰地瞪着蘇暮離,強壓怒氣地道:“我不與你說這些!我只想要告訴你!蘇晨風當年,與你母親剛成親沒有多久,就與趙青芝那個賤人勾搭到了一起,後來更是生下了蘇慕雪那個小雜種……”
蘇開月這個時候忽然怒聲嘶吼道:“放肆!蘇煥你個小畜生休要胡說八道!這跟青芝有什麼關係?分明就是蘇晨風那個僞君子,仗着自己家主的身份,不要臉面地逼迫青芝跟他舊情復燃!
青芝從始至終都是冰清玉潔的,她只不過是被逼無奈!她一個已經嫁做了他人婦的女人,又被蘇晨風算計得死了男人,孤兒寡母的,除了委屈自己,滿足蘇晨風的貪婪慾望,還能怎麼辦?
你這個小兔崽子!你知道什麼?啊?你知道什麼?你知道青芝她有多可憐嗎?她爲了讓蘇晨風照顧雪兒,有多麼的委曲求全?
蘇晨風那個賤人當然會對雪兒好,他睡了雪兒的母親,他自然就應該對雪兒好!根本就不是你說的什麼雪兒是蘇晨風那個賤人的女兒那麼齷齪!
要不是這樣,要不是這樣青芝她怎麼會……混到那種地步?還記得那天青芝被蘇暮離你這小賤人燒傷,弄了一身痕跡出來嗎?
她爲什麼不敢說?那就是因爲,那個對她逼奸的,是堂堂的蘇家家住,是整個蘇家的掌權人,她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說了,只會能讓她和雪兒都死在那個僞君子手下,所以才寧可差點兒被打殘了,都不肯吭聲!”
蘇開月說到了這裡,氣得渾身都在打哆嗦。
他就像是任何一個女神被旁人侮辱了的男人一樣,面
色青紫,目光赤紅。
他陰狠地瞪着蘇暮離,仰頭哈哈大笑,臉上滿是嘲諷:“你不會天真的以爲,蘇晨風這麼多年沒有續絃,沒有納妾,真的是因爲太愛你母親了吧?
屁!他根本就是身邊有一個隨時可以供他玩樂狎暱的女人,讓他欺負凌辱呢!其他還有什麼樣的女人,能夠像青芝那樣,既能滿足他那些變態的愛好,又能讓他保留一個癡情種子的好名聲的?
蘇暮離!你真可悲啊!虧你還以爲你父親是爲了你好,卻根本就不知道,當日,在大門口救走趙青芝的,就是蘇晨風他本人!
可笑嗎?難過嗎?
青芝和雪兒她們可是要殺了你呢,但是,蘇晨風最終卻沒有選擇殺死了她們,而是貼了張面具,把她們救走了!
可惜,那個賤男人想得倒好,這邊要跟你父慈子孝,那邊又要坐擁紅顏,卻被你這心狠手辣的女兒給親手打破了美夢!
而你,你就更可惡!
青芝已經那般了,你卻竟然,還是選擇殺死了她!而且,還是用了那樣的毒藥,讓她死都死得那麼難看!而她女兒,更是因爲你,如今竟然也變成了她公公的禁臠,落得個跟她母親一般不清不楚,罔顧人倫的下場!”
他說到了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一副哽咽在喉,無法開口的樣子。
蘇暮離看得出來,這蘇開月,那是真的喜歡趙青芝,並且喜歡到了骨髓裡了。
而蘇煥……蘇煥對於趙青芝,則比任何人都要憤恨和怨毒。
然而,無論蘇煥眼中的惡毒到底在怎麼樣的流轉,當蘇開月拿着心疼心碎的腔調,說着趙青芝的委屈的時候,他卻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而是冷笑着看着蘇開月,就像是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蘇開月心中是不滿的,憤怒的,這些話,他已經壓抑了幾十年了,若不是今日被蘇煥挑起這個話題,他還會憋更久,甚至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
但是,當他看到了兒子眼睛裡的惡毒,看到了站在一旁眼中含着涼薄的蘇暮離,他卻忽然間就改變了主意。
最瞭解一個人的,永遠都不會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敵人。
若論整個蘇家,誰最瞭解蘇晨風,那麼,蘇開月敢說他是第二,就沒有人敢排在第一。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無比惡毒的主意,還有什麼,能夠讓蘇暮離厭惡、仇恨蘇晨風,更能讓蘇晨風心痛的呢?
那個男人虛僞了一輩子,惡毒了一輩子,唯有對玄輕和蘇暮離,是真的疼愛,尤其是這幾個月來,蘇開月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蘇晨風在提到蘇暮離的時候,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了。
沒有哪一個女兒,會原諒出軌的父親,而這種恨,往往比妻子來得更加猛烈,不是嗎?
所以,就讓這份本就不應該存在的父女親情,徹底在他和蘇煥這裡,終結吧!
他忽然哈哈大笑,尖聲叫道:“蘇晨風!別躲了!我知道你已經來了!你出來啊!出來讓你女兒好好看看,她的這個爹,如今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