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長恩順着楚離塵的目光看向了九王府的方向,想到的,卻是今天蘇暮離臉色中的蒼白。
他從始至終都小心翼翼地守護着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人傷成了這樣,天知道他當時有多憤怒,多生氣,怒自己的無能爲力,生氣自己的鞭長莫及,更恨楚離塵這個災難源頭。
能在外面早日解決的問題,爲何非得等到丹藥大比,逼到秘境中再去解決?
若非顧忌着小包子的情緒,他一定會親手將這個僞君子弄死!
司徒長恩冷冷一笑,斜睨了楚離塵一眼,轉身,徑直朝着九王府去了:“楚離塵,你給我小心一點兒!日後,若是你再讓她受傷,難過,或者是帶給她一些讓她不開心的負面東西……”
他忽然轉頭看了楚離塵一眼,聲音說不出的冰冷和森然:“我一定會讓你努力到今天都在追求的東西,全部都一無所有!”
他露出了一抹妖冶的笑容,笑容中帶着說不盡的邪肆和妄爲:“你應該聽說過我這個人的,我要是不高興了,從來都不喜歡把別人喜歡的東西奪走把玩,而更喜歡……將之一一毀滅。”
所以,別讓我抓到你的尾巴,不然,我何止是要玩兒散你好不容易守住的楚家?
他嘲諷地笑了笑,笑容中三分黯然,七分霸道:“小包子早就有了墨九卿那個面癱了,你少湊過來算計什麼,敢讓她難過爲難,我必殺你!”
楚離塵愣怔地看着司徒長恩進九王府的背影,忽然間擡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胸口,從剛剛在王家門口看到墨九卿和蘇暮離之間的融洽開始,就一直壓抑着的某種黯然和疼痛,再也止不住地從心臟開始,蔓延向了四肢。
疼。
真疼啊。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竟是這樣讓人難過的事……
“主子!”
侍衛長眼睜睜地看着司徒長恩被九王府迎進
去的場景,一雙眼睛都紅了。
這算什麼?
對自家主子,就百般刁難,各種沒有好臉色,對旁人卻這般歡迎?
“主子待蘇少主的心,旁人怎麼會明白?主子,您……”侍衛長忍不住聲音有些哽咽,從小到大,他何曾見過自家主子這般難過的神情?
主子他,從來都像是溫玉一樣,將一切災難都看淡看透,不讓自己傷心,也不讓旁人因爲自己傷心,這樣的人,卻揹負上終生失明的境遇,已經夠讓人難過了,不是嗎?旁人爲何還要在他本就艱難的道路上,再更增荊棘?
“楚青,莫要再說了。”楚離塵轉頭看向了自己的侍衛長,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雖然這份笑容已經遮掩住了剛剛那種讓人窒息的難過,但是,卻仍舊能夠從他那蒼白至極的臉上,看到幾分端倪。
楚離塵那雙空茫的眸子裡帶着堅持,緩緩地道:“楚青,你記住,日後,都莫要再說今天這樣的話了,我不喜歡聽。”
楚青張了張嘴,最終面帶艱澀的點了點頭:“是,主子,屬下再也不說這些話了。”
楚離塵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他點了點頭,再一次看向了墨九王府的方向,想象了一下蘇暮離正在做什麼之後,這才轉頭,繼續朝着楚家的方向走去。
“楚青,我們該回去了。”
“……是!”
兩個人在夜色中越走越遠,楚青的臉上滿是凝重和擔憂,而楚離塵,卻仍舊還是那副溫潤柔和的模樣,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過這個人也曾被哀傷侵襲,誰又會相信,這樣一個看透看清卻不看破、難過的青年,也會被俗世傷了心呢?
轉角的時候,楚離塵忽然轉頭朝着後面看了看。
楚青茫然:“主子?”
楚離塵空茫的眼睛靜靜地朝着身後看了片刻,便神色淡淡地搖了搖頭,溫聲道:“走吧。”
楚青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對,下意識地也往後面看了兩眼,卻什麼也沒有
看到,再轉頭,卻發現楚離塵已經走遠了,他也顧不上想更多的事情,快走幾步追了上去。
待兩人走了之後,不遠處的一個巷子裡忽然轉出了一個人來。
此時夜色正濃,根本看不清此人的身形,但是看他背上揹着的那口黑棺,卻讓人能夠猜到他的身份——是玄冥。
“雲兒……”
玄冥低低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飄忽不定,乾澀到有些滲人。
“我感覺,不太好。”
他低低地說道,然後在理所當然的沒有迴應之中,緊了緊抓着玄鐵鏈子的手。
他擡頭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竟忽然有些想要回上界了,甚至,難得的生出了幾分迫切之情。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腳尖一點,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待他再出現的時候,卻是在王家。
平日裡戒備森嚴的王家,今日卻充溢着惶恐和散亂,連最不該產生動盪氣息的暗衛,竟都生出了浮躁之感,給了玄冥極大的方便,甚至沒有廢多大力氣,就找到了王景和的所在。
此時此刻,就在王家的祠堂前面,王家一衆長老和供奉們,正齊聚一堂,一個個臉色難看地看着王景和,以及王景和身邊圍攏的那些人。
昔日的同伴,在這片刻之間,就成了暗室藥堂的擁磊,甚至還有好幾個人已經加入到了暗室藥堂之中,而王家,更是已經和暗室藥堂結下了合作的契約!
他們簡直不甘心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長老會和供奉們有大半的人竟然都擁護王景和的決定,剩下的這二十多個人,早就衝上去將這個會導致王家敗落的家主,擊斃在掌下了!
衆人都覺得自己已經到了能夠定生死的時候,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落在王景和的身上,要麼咄咄逼人,要麼猶豫憤怒,這種情況下,自然也就沒有人注意到,有一抹黑色的身影,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房頂。
他們太相信自己的修爲了,以至於秘密就要泄露個乾淨,卻毫不自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