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時間,下午兩點鐘。
人民大學,學生會的小禮堂裡面,已經密密麻麻地坐了不少人。
這個小禮堂,是學生會平時開會、活動的專用禮堂,一共有三百五十個座位。
今天,在小禮堂上,懸掛着“紀念死去戰士”、“反對戰爭”的橫幅,大大的液晶屏幕上,顯示的是俄羅斯省軍事頻道的臺標。
最前排的位置上,黃玉大大地張大着嘴巴,打了個哈欠,順勢靠在了旁邊大胸~女的懷裡,頭還來回晃動了兩下:“好睏啊!下午沒課,本來打算要睡覺的,我爲什麼要被你們拉來接受反戰教育啊……就看那三個被殺戰士的葬禮,有什麼意義啊?”
“因爲昨天請你吃飯的時候,你答應我了!”大胸~女小月月推了黃玉一把,“還有,別靠在我胸上,多難看?”
“爲什麼不?”黃玉一副“我靠着有理”的架勢,“每次靠在你胸上,都有一種回到媽媽懷抱的感覺。”
“那你怎麼不喊我‘媽’啊?”小月月氣得要命。
“你讓我吃一口我就喊……”
黃玉繼續臭貧着,話剛說完,就被旁邊同樣沒精打采的同寢室室友揪了起來,伸手指了指身後:“咱們後面坐了幾個男生。”
黃玉瞬間老實了,同時,液晶屏幕上,開始了正式轉播。
小禮堂四周的音響裡,飄蕩着轉播現場的哀樂,還有一個節目女記者在現場的解說:“現在,阿里克賽等三位死在武裝分子手中的士兵的遺體就在這三輛車上。接下來,將由他們的戰友爲他們擡靈,擡入後面的告別儀式會場。”
“……我們可以看到。他們的戰友已經從車上走了下來……呃……”
大大的液晶屏幕上,本來在解說着的現場女記者忽然說不出話來。畫面中,其中一輛裝載着遺體的車子上。一個接着一個的女裝打扮士兵從車上跳了下來,整齊地戰列在車後面。每個人的臉上都畫着濃濃的妝,但偏偏一臉莊重和肅穆。
“我勒個去!那是什麼啊?”
“剛纔那女記者說,這些人是士兵?找樂呢吧?哪有這樣子的士兵。”
“這不是士兵,是變態吧?”
“……”
小禮堂裡面,嘈雜聲一片,都在討論着大屏幕上的畫面。
最前排,黃玉伸手捅了捅小月月:“小月月,這就是你要讓咱們宿舍接受的反戰教育?口味兒挺重的嘛!”
“去你的!”小月月老家就是俄羅斯的。知道俄羅斯絕對不會出現這情況,輕聲開口道,“看他們的模樣,肯定是士兵。打扮成這樣子,一定是有原因的!”
軍卡車上,同樣是女裝打扮的六個士兵,擡着蓋着大寧帝國國旗的棺材,踩着軍卡後的鐵質臺階,一步步地走了下來。
攝像機一個接着一個的特寫鏡頭拍攝着,落在了名字、棺材、每個擡靈者畫着濃妝、卻又莊重的臉上。女記者的聲音也在這時候響起:
“我們轉播組人員剛纔問過了會場,這些女裝打扮的士兵,都是犧牲掉的戰士阿里克賽的戰友。他們當初曾相互許諾過,如果誰要是不幸犧牲在戰場上,其他人都會、會穿着女裝……爲死者擡靈,參加……葬禮……”
女記者說到最後的時候,語調已經有些哽咽。
小禮堂內,嘈雜聲彷彿瞬間消失不見,剎那變得靜默起來。黃玉臉上也沒有了那種嬉皮笑臉,神情格外認真。
身着女裝的擡靈者擡着棺材,走在通往會場的道路上。
攝像機鏡頭從擡靈者的身上移開。拍攝着周圍觀禮羣衆的神情,他們手中舉着的各種牌子。最後畫面一轉,落到了裝載阿里克賽遺體的那輛軍卡車後——
一個守在車後、看年紀不過剛剛成年的女裝戰士忽然雙手捂着臉。蹲在了地上,腦袋扭轉在一旁,高跟鞋、腿部的黑色蕾絲褲襪、保暖衣裡花花綠綠的衣服露了出來。小夥子忽然一個扭頭,一手掩着有些扭曲的臉、目光看着遠去中的擡靈士兵和棺材,臉上已經哭花了。
這一幕,配合着小禮堂內的哀樂,就如同是一記重錘一般,錘擊在衆人的心上,不少人都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士兵們擡着遺體往會場方向走着,直播畫面穿插在會場前等待着的、參加告別儀式的人臉上,女記者介紹着參加者的身份。
黃玉淚眼也朦朧着,不過,當鏡頭落在幾個人身上的時候,黃玉明顯地愣了一下:
“那是……大舒和大米吧?他們也參加這三個士兵的葬禮嗎?”
小月月在一旁嘀咕道:“……大舒、大米一退賽,你就自動粉轉路人,根本不關注他們了……他們兩個去了莫斯科,本來就和這件事情有關。大米那個出事的好朋友莉莉婭,就是犧牲者阿里克賽的女朋友。”
“還有這事?”黃玉驚訝——身爲狂熱粉絲,舒泓明、大米退賽,傷透了她的心。
她雖然沒有因此粉轉黑,卻推掉了所有的粉絲羣,取消了微~博關注、貼吧也不上了,對這事一點都不瞭解。
旁邊一個女生也小聲道:“……莉莉婭之前一直都昏迷着,說不定要成植物人。大舒爲了能喚醒莉莉婭,專門用莫斯科市一個名叫《白樺林》的故事,改編了一首歌……”
“這樣啊……”黃玉應了一聲,愣愣地繼續看着直播,思緒萬千。
……
市政府旁的會場內。
三位犧牲者的遺體依次送進了會場裡面,所有入會場內參加告別儀式的親朋好友,也都一起進入會場裡面。
會場空間不大,容納不下會場外來告別的羣衆。
不過,在會場外的液晶屏幕上,卻已經開始同步直播着會場內的畫面。
先是韓世國、馬克西姆他們分別唸了主持詞和悼詞,然後在哀樂聲中,親朋好友圍在遺體前,做着最後的告別。
舒泓明、大米他們先分別給另外兩位犧牲者獻了花,大米拉着舒泓明的手臂,小聲道:“大舒,剛纔我看莉莉婭的時候,她好像笑了一下哎……”
“嗯。”舒泓明點了點頭,扭頭看向會場旁邊的音控室,笑了笑,“我現在去和管理現場音樂的人商量一下,讓他們放一下伴奏。”
“等等!”
大米喊了一聲,然後伸手一拉佳佳、劉慧敏、慕春曉、喬娜娜她們:“我們跟你一起去!”
在沒到會場之前,大米還覺得,在告別儀式會場換一下音樂挺簡單的——不就是跟人打個招呼嘛?她和大舒參加《最佳搭檔》,也是說換歌就能換歌。
現在一看,韓世國親王、馬克西姆省長到場,告別儀式會場內有士兵維持秩序,而且還是現場直播!
這種場合,想要把會場裡的哀樂換成歌曲伴奏,哪裡有那麼容易?
不過,爲了“該死”的莉莉婭,現在也只有拼一把了!
佳佳、劉慧敏、慕春曉、喬娜娜她們也都隱約知道這件事情不好辦,彼此對視一眼,看向阿里克賽遺體前一臉平淡的莉莉婭,一起笑了笑,開口道:“走!咱們一起去!”
一行人快步走到了後臺音控室,敲開房門後,一箇中年男人起身打開了房門,有些奇怪地問:“怎麼了?”
舒泓明微笑着說道:“是這樣的,我們想請您幫忙,在會場內放一下這個音樂伴奏。”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爲什麼?”
大米立刻說道:“我的好朋友,因爲未婚夫阿里克賽的死,一直想要輕生。今天阿里克賽的葬禮過後,她可能又想要……我們覺得,這首歌能讓她回心轉意,重新振作起來!所以,請您務必答應我們的懇求!”
大米說話的時候,和佳佳、喬娜娜他們使着眼色——
音控室只有這位中年男人一個人管着,要是這位中年男人不答應的話……
她們就硬衝進去,把門鎖起來放伴奏!
中年男人沉默了幾秒鐘,然後伸出手來:“把伴奏給我吧!”
舒泓明他們愣了一下,連忙道謝:“謝謝,非常感謝!”
居然這麼輕鬆就成功了?
中年男人微微笑了笑:“不用謝。只要你們說的是真的,這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因爲……”中年男人很莊重地敬了一個禮:“……我也曾經是一位軍人!”
“真的太謝謝您了。”
大米她們高興地拍手,然後扭頭對舒泓明道:“大舒,你快點去會場那邊吧!對了,咱們通着電話。你需要開伴奏的時候,電話裡面說一聲就可以了。”
“嗯!”
舒泓明點了點頭,快步回到會場,目光落在了之前韓世國、馬克西姆講話的發言臺上,幾步走了上去,拔出了發言臺上的話筒。
舒泓明突兀的舉動,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告別儀式上,很多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舒泓明的身上,攝像機也給舒泓明做起了特寫。
會場門口,韓世國、馬克西姆正準備離開,忽然間,哀樂聲一下子消失,人羣出現了一些騷動。
兩個大人物有些詫異的扭頭,在看到發言臺上的舒泓明後,都有些驚訝:“那個人是誰?”
“是、是大舒老師吧?”有人認出了舒泓明,“他是最近挺有名的一個音樂製作人、歌手。”
“告別儀式有關於他的安排?”韓世國問道。
“沒有。”一個工作人員回答。
“胡鬧!”馬克西姆罵了一句,“把他給我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