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形的木樓包圍着會道的矩形高臺。千萬雙眼睛盯着臺上的少女。
初鷺幼時深居簡出,很少見生人,雖身份尊貴,卻從未有過萬衆矚目的感覺。此時此刻,哪怕她已一步步走到了萬衆聚焦的中點,她依舊像是身處在黑色的洞窟,鋪天蓋地的注視是編幅倒吊的眼。
靈漿瓊液恢復了初鷺的真氣,她剛剛奪得魁首,握着黑色木劍柄的手掌還是燙的。
“我其實很不願意將私事擺到檯面上來,任人指點,但既然你要自尋絕路,我也只能寵你一回了。”
仙邀音色稚嫩,語調冰冷,青紫色的紗裙依舊可以完美地包裹住她縮小後的身體,彷彿是爲她量身定做的晚暮紫霞,她隨手抽了一支木劍,持在手中,木劍沾染了她的仙意,紫氣氤氤,彷彿還會開出桃花。
她的境界也憑空消失了,力量與初鷺相仿。
這對姐妹長的並不像,卻皆秀美異常,彷彿一對並蒂之花。
少女形態的仙邀綿長地吐納了一口真氣,問:“初鷺,你還有什麼話想對姐姐說的嗎?”
“沒什麼。”
初鷺緊握着木劍,冷冷道:“你若敗了,別食言就好。”
仙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穿着紅白色衣褲的初鷺像是一個小巫女,她同樣深吸了一口氣,吐出時卻是眉目凌厲的爆喝:“來!”
戰鬥一觸即發。
戰意正盛的初鷺率先出手,她屈膝雙膝,身體剎那間彈躍而出,帶着樸實無華的劍光撲向仙邀。
過去,初鷺只有在家族的大會上,才能看到這位站在最頂端的‘大家長”,彼時的她連偷瞧姐姐的姿容都不敢,更遑論對她拔劍。這一刻,初鷺撲向她時,心在不停顫慄,不是出於恐懼,而是一種褻瀆神聖權力的快感。
仙邀不知何時斜持起劍。
初鷺疾速橫切的一劍被仙邀格住,短暫的角力之後,仙邀手臂一拂,舉重若輕地將她推開。
初鷺被劍風一吹,飄然後撤,剎那間,她再次返身而來,嬌小的身體宛若雷霆的顯化,一躍而起之後,掌心的木劍煥發出數丈劍光,從天而降,劈向仙邀的頭頂。
仙邀面不改色,她舉劍對空格擋,姿勢優雅的像是烈日下遮陽的少女。但就是這輕描淡寫間,初鷺的一劍再次被格住,滿天劍氣碎成光雨。“還不錯,你若是我的學生,我可以給你一句嘉獎。”仙邀說。
初鷺不說話,她默唸劍經心法,再度朝着仙邀撲去。
她再度躍起。
這是小禾傳授她的巫家劍法,巫家崇拜鳥類,巫家劍法在很大程度上也是鳥類的形意之劍。初鷺這從天而降的俯衝之姿是鷹華的捕食姿態,它惟妙惟肖地復現在了劍裡,殺伐狠厲。
初鷺再次揮劍,自上而下斬向仙邀。
這不是故技重施。
在即將觸碰到仙邀時,初鷺手中的劍忽然消失不見了。這並非什麼邪術,只是樸素的揮動,劍在高速揮動之下看不清形狀,人們所能覺察到的,只是漫天落下的劍影。
初鷺咬緊牙關,拼命地揮劍,她揮舞得太快太快,手臂都像是要跟着甩出去了,鐵一般的撞響聲不斷刺激着她。
她要戰勝眼前之人。
她要用盡全力戰勝眼前之人!
絕大部分人已看不清劍在哪裡,他們能聽見的,只有空氣不斷被撕裂的嘯聲。初鷺不像是鳥,更像是一頭雪原上獵食的白獅,在先前的會道比試裡,就有四五位弟子敗在了這樣密不透風的劍招之下,那些人,甚至連使用靈根的機會都沒有。
初鷺還在揮劍,可她手中的木劍率先承受不住壓力,寸寸碎裂,化作木屑,她臨危不亂,手伸向一側的虛空,順勢用真氣擬製了一把,雙手持握,當頭慣下。
咔嚓。
真氣之劍與仙邀手中的木劍一同在真氣爆炸中粉碎,木劍碎片被狂暴的真氣流吹散。
木劍的斷裂沒有在仙邀眉間驚起絲毫的漣漪。
初鷺一掌打向她。她便回迎了一掌。
兩隻纖細的手掌撞在一起。
初鷺體內的氣丸飛轉,她調動全身的真氣,將其輸送到右掌之上,全神貫注地與仙邀角力。
突然。
初鷺發現,自己的手背上,出現了一個細小的紅點。
接着,紅點變成了一朵花,在她的掌背綻放。
“啊”
初鷺慘叫着倒飛出去,嬌小的身體在地上滾了數輪,直至比武場的邊緣才堪堪止住。初鷺握着右手的手腕,她的手掌心,紅色的血洞觸目驚心。
“你”
初鷺擡起頭,咬牙切齒地看着娉婷而立的少女仙邀,眼中噴薄着怒與恨。
先前對掌之際,仙邀用靈根在掌心擬製了一朵花,直接洞穿了初鷺嬌嫩的手掌。
“比武會場的上的第一從不是真正的第一,能在陰謀與暗殺中活下來的,纔是真正的高手。我幼年參加試道會時,並沒有取得好的名次,但之後的一次次雪原歷險,我的同伴大都成了埋在雪中的屍骨,我卻走到了今天。”仙邀平靜地說,她不像是在比武,更像是在教訓妹妹。
“你只是在爲你的陰謀算計自圓其說罷了。”初鷺不服氣。
“呵,初鷺,你還不明白嗎,如果現在不是在衆目暌暌的比武場上,你已經在你看不起的陰謀詭計下落敗,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了。”仙邀輕輕搖頭,回過身,說:“勝負已分,你認負吧。”
初鷺擡頭。
遠處高樓的熟悉位置,師父與師孃們正在看着她。
她不肯認負,止住了掌心的血後,初鷺緩緩站起,盯着仙邀小巧玲瓏的背影,說:“繼續。
“少年人總是這樣屈強,毫無驚喜的佩強。
仙邀回過頭,緋脣淡啓,眼睛裡是藏不住的輕蔑:“看來不將你毒打一頓,你是永遠不會知道天高地厚了。等將你打到動彈不得之後,我會親手把你憐回去。”
初鷺用盡全力也未能傷仙邀分毫,同時,她右掌受傷,已難握劍。在人們眼中,這場戰鬥的確毫無懸念。
許多人原本以爲能看到一場精彩紛呈的比試,卻沒有想到,本屆試道會的魁首在壓制了境界的仙邀面前,依舊這麼不堪一擊,當然,絕大部分人也預想到了這樣的結局。
但初鷺相信,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師父與師孃也會相信自己的!
“你覺得初鷺還能贏嗎?”小禾問林守溪。
“不能。”林守溪坦誠道:“初鷺已做的足夠好,但她畢竟荒廢了十年的修道時間,要想超越仙邀,還是太難。在她傾盡全力打完那套巫家劍法卻未能傷到仙邀時,落敗就已是定居了。”
“的確如此。
小禾點了點頭,輕聲嘆氣。
初鷺的武功一般是她教的,她思索了一番後,也找不到任何戰勝仙邀的可能性。
慕師靖想看的是妹妹奮然起,在舉世矚目之下,擊敗高傲姐姐,將其踩於足底的故事,故而無法接受現在的局面,她斜警了小禾一眼,抱怨道:“你這巫家劍法怎麼這般不濟事,連個仙邀都打不過。
“巫家劍法的確不是最頂尖的劍法,但很適合初鷺。”小禾勉強賞了慕師靖幾分薄面,沒與她憶氣,而是將氣轉移到了林守溪身上,“你呢?你就沒教點你徒弟壓箱底的功夫?”
“每個人壓箱底的功夫都不同,而且這樣的功夫,至少是數十年的苦功夫,初鷺太小了。”林守溪說。
“那白瞳黑凰劍經呢?你教給她了嗎?”小禾又問。
“這劍經晦澀難懂,普通人學後也得不到法則之力,沒必要浪費時間。”林守溪說:“小禾,你這是在怪我沒把初鷺教好?別忘了,你也是她的師父。
“我”
小禾一時語塞,想了想,道:“我纔不是。“那你是?”
“我是她師孃。”小禾理直氣壯。“”林守溪無言以對。
“初鷺還沒落敗,你們就開始互相推卸責任了?攤上你們這樣的師父,小初鷺可真是倒黴。”慕師靖搖了搖頭,道:“若初鷺是我的弟子,此刻怎麼可能這般狼狽?”
“我們教出來的徒弟,雖然無法戰勝仙邀,但戲耍某些人,卻是綽綽有餘了。”小禾淡淡道。
慕師靖立刻想到了那天給初鷺魔考不成反被欺負的場景,話語滯在心頭,化作了不屑的冷哼。
殊媱本就討厭仙邀,此刻聽到小姐說話,心中生出期待,不由小心翼翼地問:“小姐是準備出手,暗中幫助這位初鷺姑娘嗎?”
慕師靖沉默了。
她想了想,清冷道:“我不會摻和凡人的家事。”殊搖失望地哦了一聲。
“這種關頭,竟是一個人也靠不上,這小丫頭真是可憐。”小禾心中擔憂,忍不住嘆氣,道:“早知道,我用彩幻羽易容,替她上去捧仙邀了。”
“這是她的家事,總要她親自解決的。我雖想不到戰勝仙邀的可能性,但我總覺得,初鷺可以做到。”林守溪忽然說。
..
武道臺上,戰鬥再次開始。
但這一次,所謂的戰鬥幾乎變成了單方面的欺辱。
在仙邀真正動用靈根之後,初鷺幾乎沒有了任何抵抗的能力,衆人所見到的,只是這位真國第一神女,以不算高的境界,進行的精彩紛呈的表演。
仙邀的身後,一朵又一朵的血紅之花盛放,拼成了妖冶的轉輪,生生滅滅。初鷺無視了這些花朵,她握緊左拳,朝着仙邀後背打去。
可她的拳頭卻撲空了。
仙邀消失不見,無數紅色的花瓣迎風飄散,卷向初鷺。香氛繚繞間,初鷺的精神像是被麻痹了,一時失神。
“你沒有殺伐靈根,縱使這次試道會奪魁,未來也會定會死在某個詭異的靈根之下。你最好的道路其實是成爲一個優秀的靈術師,輔佐在我身邊,讓我來保護你,而非親自拿起刀劍。
仙邀鬼魅般出現在她的腦後,幽幽道:“現在給我認錯,我還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初鷺陡然清醒,運時向後撞去。仙邀再度散成花瓣。
寒風掃過天地。不見仙邀之影。
血色的足印凌空浮現。
彷彿有人正在凌虛舞蹈,但所有人都無緣得見,人們只能看到那翩躚如蝴蝶翻飛的血色痕跡裡,窺見這場傾國之舞冰山一角的風彩。
身在其中的初鷺更是隻能感到殺意,而非所謂的美。五彩斑斕的花在她身邊綻放。
她在黑色曼陀羅中陷入絕望,在血色的鳶尾花中陷入癡戀,在鋪天蓋地的彼岸花中見到了猩紅的死,又在縣花生滅的剎那裡定格住身體,被虛空中無形的一記鞭腿踹得倒飛出去,倒地抽搐。
初鷺掙扎着起身,又有數不清的白花將她包裹,她厲嘯一聲,雖用真氣將這些白花震碎,身軀上卻還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許多血洞。
一朵青蓮悠悠飄起。
蓮花上,仙邀憑空出現,她冷冷地俯睨初鷺,說:“我十三歲時還是太弱了呢,再給我一年時間,你絕不會有站起來的可能。
“再給我一年時間,贏的絕不會是你。”初鷺抹去脣角的血。
“我給了你足夠的時間,你大可在明年的靈宗會道上與我一戰,是你急功近利不過,再給你十年百年,這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仙邀說:“強大與否,往往在生出靈根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
仙邀是舉世罕見的雙靈根,一般有雙靈根的,都會變成精神分裂的癲狂者,但她不僅活了下來,還冷靜出奇。
初臂的憶之靈根固然神奇,卻沒辦法在戰鬥時轉化爲真正的殺力。
血與花從天而降。
仙邀在花中微笑,脣角繡着落花般哀涼的魅意。初鷺站在花海里,衣襟上鮮血如蓮。
她看不清仙邀在哪裡,所能感知到的,唯有無處不在的殺意。
仙邀幽靈般在她身邊飄動着,頻頻出手,將她本就受傷不輕的身軀打得左搖右晃,慘叫不止。
少女遍體鱗傷,哪怕是臉頻都被印上了鮮紅的掌印。
初鷺一次又一次倒下,一次又一次站起,這份毅力讓許多頂尖修士都微微動容,但他們知道,感動毫無意義,初鷺或許可以站起來一百次,但她不可能永遠站起來。
果然。
初鷺剛剛站起來,小腹卻又捱了一拳,這次,本就瀕臨力竭的她跪在地上乾嘔
起來,少女的脊背弓一樣彎着,如要斷裂般發顫。她站不起來了。
幻覺侵入了她的大腦。
她看着身下的花,花在她眼裡越來越多,她甚至分不清這是花在分裂,還是她的神智已不清明。
仙邀踩着金色的蓮花徐徐飄來,宛若雲中飛落的觀音菩薩。她輕飄飄地落地,徐徐走到了初鷺面前。
初鷺無法擡頭,只能看到她的鞋尖。
“這只是開始,我下的手遠不夠狠,你若要再佩強下去,我連求饒的機會也不會給你了。
仙邀俯瞰着跪地不起的少女,出於虛僞的禮儀,她沒有將腳踩在初鷺的頭上,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仙邀無時無刻不在踐踏這位親生妹妹。
“你動手便是,我縱是死,也不會向你討饒。”初鷺咬牙切齒。
“初鷺,我看你還是對血親這種東西抱有妄想,我希望你明白,我這麼做,絕不是爲你好,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無論如何也逃不過我的掌控,我喜歡踐踏你的感覺,那是衰瀆親族的血脈的感覺僅此而已。”
仙邀的聲音淡的像霜。
初鷺竭力擡頭,也說:“若是之前知道會被打這麼痛,也許我會求饒,但現在不會了,我要是現在求饒,那剛剛的打不就白捱了嗎?”
仙邀微怔。
她倒沒有想到,初鷺不求饒的理由竟是這樣。
“有點意思。”仙邀點頭,道:“你這話的確比你的武功有趣,但”柔和的笑陡然變成了寒冬的風刀霜劍。
“但我不喜歡你這樣對我說話。”
仙邀憐起了她胸襟,將她一拋,接着,她揮舞拳頭,砸向了這個死不求饒的少女。
若再結結實實挨下這拳,初鷺恐怕會直接昏死過去。
幾乎憑藉本能。
初臂以手臂爲劍,調動了最後的力量,使出了她苦練許久的立甲劍御術。
這招被小禾稱爲烏龜防禦術的劍法,的確有着驚人的防守能力,她以橫劍式硬生生接下來了仙邀的一擊,又以立劍式與背劍式擋住了接下來的兩道進攻,雖單膝跪地,卻還是強撐着身體不倒。
接下了第三招後,初鸞如浴血的獅子,拼了命地撲向仙邀,死死抱住了她的腰肢,似要用身體將她鎖住。
仙邀沒有反抗,任由她抱住。“鬧夠了嗎?”仙邀問。
初鷺不說話,也不鬆手。
仙邀抓住她的左右手腕,一檸。
雙手脫臼。
仙邀分開了初鷺最後的懷抱,任由她雍倒在地。初鷺用盡全力,卻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鮮花在虛空中寂滅。
衆人看清了會道臺上的場景。
初鷺渾身是血,倒地不起,仙邀縹紗淡漠,不染纖塵。
任何人都看得清勝負。
正當主持大會的長老在宣佈勝負之時,倒在血泊裡的初鷺卻又極輕微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她仰起一半是血的臉,嘴脣翕動,道:“你輸了。”
仙邀停下腳步。
“你瘋了?”她問。
“瘋的是你,姐姐。”初鷺艱難道:“你輸了,因爲你沒有遵守約定。”
“嗯?”
“我們約定的是,你以十三歲的境界與我一戰,可你不是的,你此刻的境界與我相仿,但這不是你十三歲時的境界。”初鷺用盡力氣,說。
仙邀微微蹙眉,陷入了沉默。
初鷺嘗試着從血泊中站起,卻是失敗了,她喘息了一會兒,繼續說:“你十三歲時,與半年前的我一樣,還是個沒有入修道之門的人,家族的人見你漂亮,想將你培養成聯姻的工具,你不願,你央求母親,說,你想修行”
說到這裡,初鷺竟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出了眼淚。“你的確瘋了。”
仙邀搖了搖頭,說:“我從小就是修道的天才,五歲凝氣,七歲結丹,十歲時與靈根生出感應,我枯坐七日,於瀕死前將花與血的靈根降伏,它們化作圖騰繡在我的胸口,代表着靈根對我的臣服,十三歲時我已名動天下,同齡人中不逢敵手。
“可你剛剛還說,你第一次參加試道會時,名次並不好。”初鷺輕聲說。
仙邀也陷入了沉默。
“姐姐,我知道,以你的身份,沒必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弄虛作假你之所以前後矛盾,是因爲,你自己也記不清了。”初鷺說。
“不可能。
仙邀說:“我是天生的仙人,過往的一切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甚至可以記得我尚在孃胎時,我母親給我讀的詩。
“但你在騙自己,十六歲之前,你都只是一個凡人,十六歲生日宴上,你不顧長輩的反對,衝出門去,跪在了一個老仙師身後,求他收你爲徒,那日之後,你才真正踏上了修道之路。那位老仙師是道古宗的宗主,你爲了抹去這段記憶,甚至把這個宗門改名成了清聖宗。”初鷺斷斷續續地說着,氣若游絲。
仙邀陷入了沉默。
靈根在她體內糾纏,不同的記憶在她體內碰撞,一時間,她竟分不清真實與虛幻,對她而言,這種情況百年未有。
“你又怎麼知道?是你娘和你說的?那個老女人也快瘋了。”仙邀對自己的生母半點不客氣。
“靈根。
初鷺握緊拳頭,驕傲地說:“我剛剛抱你的時候,用了靈根。
“什麼靈根?”
說來可笑,仙邀竟從未問過自己妹妹,她的靈根到底是什麼,關於她不擁有殺伐靈根這件事,還是這幾日看妹妹比試得出的結論。
“憶之靈根,記憶的憶,通過這個靈根,我能看到你的過去。”初鷺說。“我看你是謊言靈根。”仙邀搖頭。
初鷺不理會姐姐的話。她恢復了些力量。
她從地上爬起,在血泊中席地而坐坐,她仰起頭,直視仙邀,瞳孔中透着的悲慼,彷彿是在憐憫這位天下第一的姐姐。
“時間會抹去一切,記憶也能被刻意扭曲,但過去就是過去,不容更改,有人遺忘,也總有人記得。姐姐,你要是記不清了,我可以幫你想起來。
初鷺慘然一笑,繼續道:“姐姐,你總以爲你征服了雙靈根,但其實,你從頭到尾都在它的擺佈之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