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江勝利放下了手裡的杯子。
“還是你會過日子。”看着外面的藍影江,江勝利有些感慨:“以前我在電影裡總是看到那些世外高人,任他花開花落,我自一杯清茶,你大概就是這樣的世外高人吧?”
喬遠帆淡淡一笑:“電影裡的世外高人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可我每天要吃飯,喝點小酒,還喜歡揹着我老婆偷吃肉,你看我哪裡有一點點世外高人的樣子?”
江勝利“哈哈”笑了幾聲:“你是高人,你真的是高人,紅珊瑚資本費盡心機的想要奪走我的溪海集團,可你和你兒子卻不動聲色的得到了我最珍貴的兩筆資產,這不是高人誰是高人?”
喬遠帆又是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報應啊。”江勝利忽然嘆息了一聲:“這就是報應啊,年輕的時候,我從賀建軍的手裡奪走了當初的溪海公司,現在又被別人給奪走了。老喬,我的公司被奪走了,兩個兒子都不是我親生的,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對我的報應?”
“我不知道。”喬遠帆有些出神地說道:“也許是好事呢?溪海集團本來就已經成爲了爛攤子,你正好可以成功的擺脫了。這些年你賺的錢也足夠下半輩子用的了。和我一樣,喝喝茶,看看他們鬥個你死我活不好嗎?至於你的孩子?如果你不說,你妻子不說,他永遠都會認爲你是他的親生父親。”
江勝利只能苦笑了一聲。
他沒有辦法忽略這個事實,甚至沒有辦法再去面對江繼海。
不,他不姓江,從他出生的第一天開始他就不配姓江。
雖然他放過了曾若虹和江繼海,但並不就是說他原諒了她們母子倆。
他什麼都沒有了。
“老喬,你知道我剩下來的日子回做些什麼嗎?”江勝利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皺了一下眉頭:“這裡難道沒有好茶葉嗎?又苦又澀的。”
喬遠帆笑了笑:“要看你怎麼個喝法了,你當它是普洱、龍井,就能夠喝出普洱和龍井的滋味來。”
江勝利可不覺得這樣劣質的茶葉能夠何處普洱龍井的滋味:“我還年輕,50歲而已,我起碼還可以活個30年。這剩下來的30年,我會靜靜的看着朱晉巖落得和我一樣的結局,我相信這一天早晚都會到來的。”
“你錯了。”喬遠帆搖了搖頭說道:“你到現在還沒有明白,你的敵人從來都不是朱晉巖,他有什麼資格?他只是被嬌慣壞的,自以爲是的一個孩子而已,他不配當你的敵人,真正的敵人,是紅珊瑚資本。”
其實江勝利也清楚這一點,但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去擊敗紅珊瑚資本了。
可他必須要給自己豎立起一個敵人,要不然他根本不知道剩下的漫長歲月他該怎麼去渡過。
“你永遠都不肯能是紅珊瑚資本的對手。”喬遠帆幫他說出了心裡的困惑:“可是你可以找人幫忙,比如我的兒子,相信我,早晚都有一天,我的兒子會和紅珊瑚資本面對面的發生衝突的。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如果你想報仇,幫助他。”
“怎麼幫?”江勝利苦笑了一下:“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
“沒有人是真正的一無所有。”喬遠帆說的是如此的若無其事:“你還有智慧,有霸道,有戾氣,再不濟你還有一條命。”
“你說有一天讓我爲了雷歡喜去死?”
江勝利大概覺得這是自己聽到的最荒唐的事了,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和雷歡喜還是不共戴天的敵人,現在居然要自己爲了雷歡喜去死嗎?
“你們早就已經不再是敵人了。”喬遠帆還是如此的冷靜:“你把新未來交給了雷歡喜,因爲你的心裡知道將來能夠幫你報仇的只有我的兒子,將來的某一天,我們每一個人都會被牽扯進來,你想躲也躲不開。杭雨來已經死了,你呢?你以爲把溪海船運和新未來變賣了,紅珊瑚資本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你?你以爲自己的命運會比杭雨來強多少?”
江勝利不說話了,他大口的喝了一口茶。
別說,他現在真的好像品出了普洱龍井的味道。
心裡的苦遠遠的超過了茶葉的苦。
“老喬,和你談話挺有趣的。”江勝利在這一刻就做出了一個決定:“你說的也是,與其被那些人給逼死,還不如把這條命賣給你的兒子,雖然你兒子在我眼裡也不是個東西,但起碼比朱晉巖和紅珊瑚資本這幫孫子要強多了。將來真的能夠幫我報仇的,恐怕也只有他了。請你放心,如果未來有人對雷歡喜不利,我會拼命保護他的,起碼我還有一條命去拼是不是?”
然後他又緩緩地說道:“你呢?該你對我做出承諾了。”
“我承諾。”喬遠帆鄭重其事地說道:“早晚有一天朱晉巖和紅珊瑚資本會倒在我兒子的手中!”
江勝利笑了,舒心的笑了:“拿好,老喬,我也做出一個決定了。”
“什麼決定?”
“賀建軍已經徹底的退出江湖了。”
江勝利掏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吐出了幾個菸圈:“他的位置總是需要有人卻填補的,過去我是和他一起打江山的,由我來頂替他的位置再合適不過了。”
“你真的想重新進這個圈子?”
“是的,我真的想重操舊業。”江勝利回答的非常肯定:“生意上我做不過那些人,但我起碼可以在別的方面對他們進行打擊。我不想當一個流氓,可他們卻要逼我當一個流氓。既然他們想,那他們就會看到他們想要的。我還有一點錢,我還認識一些人,做起這些事情來起碼要簡單的許多。”
這就是江勝利做出的決定,一個聽起來多少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決定。
當一個人被逼上絕路,已經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了,也許都會做出類似的決定——看起來非常瘋狂非常可怕的決定。
屬於他的舊時代已經結束了,而屬於他的新時代卻纔剛開啓。
從這一刻開始江勝利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