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死一般的寂靜!
在106拘留室稱王稱霸臭名昭著的壯漢,就這麼輕輕鬆鬆新人撂倒在地暈厥不醒。
無數雙詫異的眼睛望向韋楓,驚訝、好奇、恐懼、敬畏……
韋楓收腳轉身,目光淡然的環視一週,並不想多說什麼,直接翻身上牀睡覺。
頓時,除106外的其他拘留室熱鬧起來了。
“我勒個擦,老戴居然被打趴啦!”
“麻痹的,新人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真的假的?隔壁的,看清楚沒有喲?”
……
各種吆喝聲笑罵聲響徹一片,聽到動靜的值班警員拎着電棍踱步來到鐵柵門前,見躺在地上的竟真是時常因打架鬥毆而被拘留的老戴,還沒了動靜。
“統統上牀睡覺!”
警員大喝一聲,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警惕十足的走進拘留室。
地面冰涼徹骨,時常在拘留所裡耀武揚威稱王稱霸的老戴,竟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像是撲街的死豬似的。
“哎,死了沒?”
警員用皮鞋腳尖捅了捅,見老戴還沒動靜,這便蹲下身來用手探鼻息。
手還沒靠近,昏迷了好一會兒的老戴終於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我……我這是在哪兒?”
“喲嚯,你個老禿驢,被新人打失憶了嗎?”警員半蹲着笑罵道。
“哪兒打架?我可奉公守法是個好人,估計是睡得太死,從牀上摔了下來!”老戴嘿嘿一笑,表情尷尬的揉揉後頸,心裡卻是恐懼得很。
他可沒有失憶,只是在裝瘋賣傻而已。
回想起剛剛那短暫的交手,老戴心裡都是一陣後怕,要是韋楓磕腳的勁兒再大一點,他可不是暈菜那麼簡單,怕是整個頸椎骨都要被磕斷。
“從牀上摔下來,能摔暈過去?”警員暗笑不已,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屬於老戴的下鋪,視線向上,卻見上鋪的韋楓像是沒事兒似的睡熟了。
瞧着老戴那說謊都冒虛汗的窘迫樣子,警員也無心拆除。
“好了,以後晚上睡覺小心點兒,另外友情提醒一句,睡你上鋪的可是赫赫有名的香山國際大學‘戰神’,因爲和上百個地痞流氓單挑,打傷了好幾十個人才被關進來的!”
“啥?上……上百個?還打傷了幾十號人?”
老戴一聽,嘴脣都開始哆嗦起來,同一個拘留室內躺在牀上裝睡覺的其他人,個個也嚇得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怕了就別去招惹他,都特麼規矩點兒!”
說罷,警員起身瞄了一眼睡熟的韋楓,優哉遊哉的踱步離去。
警員剛走,106及周邊幾個拘留室頓時就竊竊私語不已。
而最震驚也是最憤慨的,當然是被狠訓過的老戴了。
“特麼的,這麼厲害的角色,居然也不給老子事先說一聲!”
罵罵咧咧中,老戴拍拍屁股站起身來,見周圍獄友複雜的目光中頗有鄙夷之色,頓時就火冒三丈。
“媽蛋,看個球啊?”
一聲爆喝,嚇得衆人頓時藏回被子裡,而老戴卻是戰戰兢兢,動作輕柔緩慢至極的回到下鋪,慢慢騰騰的擡腳側躺上牀,生怕一不小心,就驚擾了上鋪的‘戰神’。
是夜。
錦城國際機場,燈火輝煌。
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最後一班從京城直航錦城的航班,平穩降落在了二號跑道上。
客機尚在滑行,公務艙內的段淳和周山就亟不可待的摘掉了安全帶。
重開手機,段淳第一時間和許志遠打去了電話。
簡單聊了幾句後,段淳便掛斷了電話,冷峻的臉龐露出笑容。
“山子,好消息,他被關進拘留所了!”
周山正起身拿行李,聽到這話動作一滯,扭頭笑道:“那敢情好,省得東奔西跑了唄!”
段淳頷首點頭,微微一笑並沒作答。
透過舷窗,那橘黃色的高壓鈉燈光芒下,T2航站樓顯得格外的氣派。
“幹了這票,咱們也該退出江湖了!”段淳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你說什麼?”周山拿上行李,有些沒聽清楚。
段淳搖搖頭,“沒什麼,走吧。”
這時,客機已經停靠完畢,廊橋也已接駁到位。
笑容甜美的空姐各就各位,儀態萬千的做出恭請手勢。
“一路走好,再見!”
“慢走,當心腳下!
伴隨着空姐的輕聲細語叮囑,段淳和周山率先離開客機。
五分鐘後,T2航站樓出口處。
段淳和周山剛坐上一輛七座的黑色商務轎車,副駕駛位置的墨陽就扭過頭來。
“今晚就動手?”
段淳看了周山一眼,兩人都還並不是很疲憊。“就今晚吧,免得夜長夢多。”
“我無所謂,飛機上就已經睡好了!”
墨陽點點頭,示意司機開車後,便從西裝內兜裡掏出一張明信片遞給爲首的段淳。
“這是葉正文的名片,他會幫忙將你們運作進拘留所裡,並且和韋楓關在同一間拘留室!”
“不,我們兄弟倆最好不要太快和韋楓見面。”
墨陽眉頭一擰,不解問道:“爲什麼?住一間拘留室,不是更方便動手麼?”
“我哥的意思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猝不及防的突然襲擊,這纔是最可怕的!”周山插話解釋道。
“槍打出頭鳥,更何況韋楓的功夫不差,咱們沒必要衝前面,葉正文不是也想殺韋楓嗎?”
“呃……這事兒許少也給我說了,但他更希望,韋楓死在你們的手裡!”
段淳掃了一眼名片後,便順手遞給了周山。“你讓許少放心,只要錢到位,咱們哥倆會讓他滿意。”
墨陽頷首點頭,“怎麼做,你們兄弟更專業,但務求速度,許少可不想韋楓逍遙快活太久。”
聽到這話,段淳和周山都點頭表示明白。
一路無話,黑色商務車疾馳於機場高速之上。
約莫半小時後,段淳和周山便因在繁華路段,醉酒毆打他人而被迅速逮捕。
而與此同時,葉正文親自遴選的一批精兵悍將,也“順利”被拘留。
午夜之前,三輛押送嫌疑犯的防暴車駛入了拘留所。
昔日很是清冷的錦城拘留所,不多時便人滿爲患。
午夜時分,106拘留室周圍就已經注滿了人。
走廊上人來人往,門開門關,加上各種打鬧聲、說笑聲,再也不復安靜祥和。
嘣!嘣!
沉悶的敲擊聲,來自於警棍敲擊在鐵門。
除了韋楓,所有正在睡覺的嫌疑犯都被驚醒。
“神馬情況?”
“半夜查寢嗎?”
……
悉悉索索的小聲議論聲中,衆人不敢怠慢,紛紛翻身起牀穿好衣服,在雙層鋼架牀前排隊站好。
老戴腆着笑容,屁顛兒的湊到警員王威身旁,哈腰笑問道:“王哥,這三更半夜的,您這是要……”
“少廢話,你們幾個趕緊收拾東西,搬到311拘留室去!”
“啊?爲什麼呀?”
說話的不是老戴,而是一個戴着厚厚眼鏡片,顯得有些斯文的瘦弱男。
“爲什麼?你以爲勞資想折騰嗎?”
王義溜到眼鏡男面前,從頭到腳的掃了一眼,冷聲笑道:“你要是真不想搬,大可以留下來。”
“我……”
眼鏡男似乎還想猶豫,可卻被老戴兇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衝上鋪熟睡中的韋楓努努嘴,老戴低聲喝道:“讓你搬就搬,少廢話!”
眼鏡男似乎想不通,反而指着熟睡的韋楓,提聲道:“我不服,爲什麼他不搬走?”
啪!
老戴一聲清脆而又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眼鏡男的臉上。
“勞資可從來不打知識分子的,是你逼勞資動手的,滾!”
耳光力道十足,把眼鏡男架在鼻樑上的眼鏡都扇飛在了地上,鼻孔更是滲出鮮血。
“你,你竟敢打我!”
“警官,你看見了的,你要爲我做主啊,警官……”
眼鏡男痛苦的捂着臉,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充滿了怨念和憤怒。
“啊?我沒看見啊?剛剛發生了什麼?”
王義冷冷一笑,揹着手優哉遊哉的走出拘留室。
這下,眼鏡男慌了,嚇得趕忙蹲下撿起眼鏡,歪歪斜斜的掛在鼻樑上,慌慌張張的往後退。
“你小子是不是活膩歪了?居然敢頂撞老子!”
老戴說着,挽起袖子便要揚手追打眼鏡男。
眼鏡男平日裡老老實實,從不主動招惹誰,幾個獄友實在看不下去了。
“老戴,算了吧,大夥兒畢竟相識一場!”
“就是,咱們還是趕緊搬走吧,他要願意留下就由着他。”
……
一番好勸,老戴總算打消了怒氣,指着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眼鏡男,厲聲喝道:“唐晨,你小子愛留下就留下吧,別怪老子沒提醒你,一會兒小心濺你丫一身血!”
說罷,老戴東西也不收拾,昂着脖子便邁開八字步率先走出拘留室。
其他人也都只是拍拍唐晨的肩膀,端着盛滿個人用品的臉盆,逃難似的迅速離去。
不多時,106拘留室內,就只剩下了怕得要死的唐晨,以及酣然熟睡的韋楓。
空落落的拘留室內,顯得格外的陰冷。
唐晨摸了摸浮腫的臉頰,總覺得屋內陰森恐怖得很。
扭頭看了一眼門口,唐晨有些不懂,爲毛大半夜的要讓他們換拘留室,可回想老戴走之前說的話,他似乎有些懂了。
一切,似乎都因爲韋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