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協力醫院,門診大樓大廳內。
“小薇,你照顧伯母先在這兒坐會兒吧,把身份證給我就行,我去掛號拿病歷卡。”
韋楓說得簡單,可在葛雲聽來,卻是分外刺耳。
一個吊絲而已,居然充什麼大款?
葛雲冷哼一聲,率先伸手從陳薇手中拿走肖貴蘭的身份證,朗聲笑道:“我專程載阿姨來看病,這費用嘛,當然是由我出,反正也費不了幾個錢。”
韋楓一怔,將伸在半空中什麼也沒拿到的手縮回來,淡然笑道:“既然葛經理都這麼說了,那就輕便吧,前面便是收費處,請!”
葛雲冷哼一聲,眼神輕蔑的掃過韋楓,冷聲笑道:“用不着你提醒,我眼睛看得見。”
說罷,葛雲將夾在腋窩的皮夾子改用手拿,那鼓鼓脹脹的樣子,擺明了是讓人瞧瞧,他可不差錢。
韋楓也懶得嗤笑,這時,身後卻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媽,我知道,我會盡心盡力照顧好妹妹的,你放心,我還有錢……”
唐晨掛斷電話,表情甚是疲憊,連走路似乎都有些恍惚,一不小心竟撞到了正牛氣哄哄的葛雲。
“不,不好意思,我走路太不小心了!”瘦瘦弱弱的唐晨接連道歉,手機也掉在了地上摔壞了。
“我……”葛雲正要怒氣爆發,可一想到身後還有陳薇母女盯着,便只能是咬牙切齒。“沒關係,我這人寬宏大量,不計較這些。”
“唐晨!”
“楓……楓哥!”
唐晨眼皮一跳,下意識的擠出一絲笑容,可這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
韋楓一個箭步上前,扶着唐晨的肩膀,總覺得臉色病怏怏的,整個人比在拘留所裡,似乎更顯得黑瘦了。
“咦,奇怪,這倆人認識?”
葛雲心中疑惑,扭頭過來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被稱之爲‘唐晨’的這傢伙。
乖乖,在這全國人民集體奔小康的大好時代,能瘦得皮包骨頭似的,也真心不容易。
眼前的唐晨,若不是黃色肌膚,感覺就像是一非洲難民似的,有氣無力面黃肌瘦。
而穿着的羽絨服更是髒兮兮的,整個人與舊社會被盤剝的疾苦難民似乎沒什麼兩樣。
葛雲笑了,這還真是驗證了一句話。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吊絲的朋友,果然只能更吊絲。
而韋楓,卻並非這樣想。
當初在拘留所食堂裡,韋楓面對段淳和周山的夾擊,唐晨好心提醒,卻被周山一記飛刀傷及了腹部。
雖然那一聲提醒,對於韋楓而言可有可無,但這種恩情,韋楓是沒齒難忘的。
“唐晨,你……你怎麼這麼快就出院了?腹部的傷好了?我怎麼看你病怏怏的,你妹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唐晨咬了咬牙,無奈的點點頭道:“我的傷沒什麼大礙了,只是眼下我妹妹生重病,大醫院安排手術必須要繳納一筆押金,我又沒那麼多現金,只好來協力醫院,用房產證作抵押讓醫院安排了手術。”
“我去……協力醫院也太流弊了吧,可以用房產證作醫藥費抵押?”
葛雲聽得心裡一驚,似乎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而更讓他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
韋楓拍了拍唐晨的肩膀,微微笑道:“在拘留所裡,你救過我一命,你家裡有事,我不會不聞不問。”
拘留所?
韋楓被拘留過?
乖乖,眼前這倆吊絲原來曾是同窗獄友,難怪兩人一見面,像是闊別的親人重逢。
只是,兩人說話的時候,陳薇母女倆也在聊天,貌似沒聽到這關鍵,確實是讓葛雲覺得浪費了最好時機。
若是讓陳薇母女二人,尤其是老實巴交的農村婦女肖貴蘭,知道韋楓居然曾被拘留過,是犯過錯的人,那韋楓在其心目中的印象必然一落千丈,還怎麼和自己爭奪陳薇?
可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但葛雲也並不急。
這倆吊絲貌似同病相憐,窮比遇到了窮鬼。
葛雲搖了搖頭,率先向收費處而去。
“唐晨,你怎麼能用房子做抵押呢?沒了房子,以後還怎麼過?走,我現在就去給你把房產證贖回來!”
韋楓說做就做,拽着瘦不拉幾的唐晨,也直往收費處而去。
一路走來,葛雲剛開始還自信心十足,可越看越覺得奇怪。
號稱私立醫院中“戰鬥機”,錦城協力醫院光是門診大樓,都比其他醫院豪華氣派。
更讓人覺得氣派的還有那收費處。
比銀行櫃檯窗口還高端大氣,提示牌上居然是用多國語言標註,似乎櫃員可以提供多語種服務,可不止是普通話那麼簡單。
氣度不凡的排在韋楓和唐晨前,不多時,就輪到了葛雲。
“你好,我阿姨風溼性關節炎疼得厲害,幫我掛一個最好的專家門診!”
說着,葛雲遞上了肖貴蘭的身份證,同時也打開了皮夾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爲了炫耀他年輕多金,這皮夾子打開得特別大,讓後面的人都能看到,他那花裡胡哨的各種卡,以及厚厚一沓的紅鈔票。
韋楓和唐晨排在後面,當然是看得真真切切。
葛雲很滿意的看到了兩人的表情,笑呵呵的微微搖頭,捻出一張紅鈔票遞進了櫃檯。
“喏,一百塊,不用找零了,多出的就當是你的小費!”
可孰料……
“對不起先生,我院治療風溼性關節炎的最好專家,他的掛號費是五百元,您,還需要再加四百。”
“啊?”
這下輪到葛雲驚詫不已了。
“先生,我院掛號費是比公立醫院高一些,若您身上現金不足,可選擇其他支付方式,如銀聯刷卡、支票、網銀轉賬等等,甚至連證券、期貨、房產證件等等也可以的,我們有專門的財務專員……”
葛雲一聽,感覺血氣上涌,整個人一激靈。
臉皮臊熱的趕忙又添上四百,葛雲整個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掛號費就花了五百,這……這是要大出血的節奏麼?
是要在未來岳母前面裝闊氣呢?
還是以後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拿到了病歷卡和退還的身份證,葛雲這纔想起擡頭看看那價格不菲的收費欄告示,瞬間就覺得腿肚子一軟。
他倒不是沒錢,現金不夠,還有*,*刷光了,還有信用卡。
可就怕花了錢,卻沒有討得美人心,那才叫悲催!
可不花錢,不體現自己與吊絲韋楓之間做人的顯著差距,又怎麼能博得美人一笑呢?
一時間,葛雲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可韋楓卻不這樣想,當年養父風溼病久治不愈拖得最終截肢,除了因爲家境不太好外,也是與過去醫療水平不高有關。
如今不同,連某些癌症都能治癒,風溼病已經不是什麼令人如噩夢般的大病。
早治早康復,韋楓倒也不在乎爲陳薇負擔一些醫藥費,對於一個連初吻都獻給自己的極品美人,何必斤斤計較金錢得失呢?
只是葛雲先聲奪人,要搶風頭,韋楓只好禮讓。
而現在,五百元的掛號費,就已經讓葛雲嚐到了厲害,但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喲喂,葛經理,你這臉色怎麼慘白慘白的?是腎虛呢,還是心驚呢?”
“哦,我似乎忘了,對於像您這樣的大款,怎麼會忘了給櫃員小費呢?”
韋楓笑呵呵的站在一旁,氣得葛雲想要咬牙跺腳。
可牛皮都已經吹脹了,總不至於要泄氣吧?
捻出一張紅票子,葛雲氣呼呼的塞進櫃檯,朗聲道:“服務不錯,賞你的小費!”
“謝謝先生!”櫃員用那標準的普通話,悅耳而不失細膩婉轉的致謝道。
瞧着韋楓和唐晨那吃驚的模樣,葛雲心裡就爽得像是炎炎夏日,吃了一塊冰激凌似的舒爽不已。
拉上皮夾子拉鍊,葛雲冷哼一聲擡步離去,“哼,土鱉!”
葛雲人剛走,韋楓就淡笑搖頭,而櫃檯內的櫃員,更是像是發現了外星人似的。
“啊?韋……韋少,您怎麼來了?”
聽到韋少二字,頂着個地中海髮型的處長,頓時點頭哈腰的湊到了窗口前。
“韋少,您有何吩咐?”
將瘦得跟快猴似的唐晨拉到窗口前,韋楓沉聲道:“這我兄弟唐晨,他是不是在這兒辦過房產抵押?抵押了多少錢的手術費,馬上把賬算我頭上去,房產證還給他!”
“這……我馬上查查!”
收費處處長頓時額頭冒汗,親自上陣。
不多時,唐晨的房產證就退到手了,所有花費也都移到了韋楓名下。
數額不小,手術費、器材費、住院費等等,林林總總好幾十萬。
“韋少,已經辦妥了,您還有什麼吩咐?”
“吩咐不敢當,只是以後唐晨妹妹的所有費用,也都由我來支付,而且要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
唐晨頓時急了,“楓哥,您這又是何必呢?我自己能掙錢的,其實我……”
“好了,需要糾結這些麼?”
韋楓話盡於此,唐晨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在拘留所裡,雖然相處時間短暫,他也知道韋楓的脾氣,與其囉囉嗦嗦惹人煩,還不如干脆利落。
當然,唐晨本想說的是,他是國內實力不俗的黑客,抵押房產給妹妹治病只是應急,再給他幾天的時間,等程序編完賣掉,掙得百萬也並非難事。